第28章 黎明之前
深夜时分,原本热闹非凡的玉香瑶又进入了春光梦里了。留寄晗换上轻薄的紧身黑衣潜到玉香瑶各角落探查。按照她在做跑堂小哥时调查好的路线,很快就找到了账房。账房的大门自然是被锁上了。留寄晗看了看锁,微微一笑,这对她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接着,她从腰间掏出一条铁丝,三下五除二便把锁打开了。留寄晗轻松潜入账房。
只见这个账房和普通的账房没有什么区别,留寄晗搜寻一阵,就找到了玉香瑶的一些账本,里面有不少官贵的名单,可却没有发现那个沈聿的名字。留寄晗心想,可能因为与他本身就是玉香瑶的股东之一,这官贵名单上就没有他的名字。不过她也直接把这份名单带走了,如果玉香瑶真的是天道会一个传道驻点,这些官贵说不定也是天道会者。
可关于沈聿是玉香瑶的股东身份,单凭李玉瑶的口说,没有证据也是不成。留寄晗继续在账房里面摸索。突然,她在书架上摸到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她轻轻一推,原来这个书架的设置就是个暗门。只见暗门后面还有一个暗室,留寄晗便顺势走了进去。
密室里面一片漆黑,留寄晗只能用火折子才勉强照亮周围观察。她竟然发现密室里面也是一个小型的祭坛,布局和赵元长所描述的山洞里的布置一摸一样,四角都挂着神鬼的雕像。她走到祭坛前方的靠墙的一张木几前,发现上面供奉着一尊不知其名的玉雕神像。留寄晗把火折子靠近神像观察,然后又拿起来摸了摸,发现并没有什么暗格之类。她放下神像之后,又摸了摸神像的底座,竟摸到还有一个暗格。
她谨慎地拉开暗格。因为以她的江湖经验,很多暗格都藏了一些机关,乱碰的话可能会有些致命的暗器或者毒气。这种设置一般都是用来防止外人盗取重要物件或者信息。不过,这个暗格并没有设计得那么复杂。打开暗格后,留寄晗就发现里面有一些粉末,她轻轻一闻。她不是贺一一,没有灵敏的鼻子,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粉末,只觉得心脏突然跳得特别快。她有所警惕,便立马关上暗格。然后在衣服上蹭走手指上的粉末。随后,她把密室的东西还原,悄悄地全身而退。
正当离开账房的时候,留寄晗听到玉香瑶的后院里有些动静。敏感的她随着声音来到了后院。只见那李玉瑶和一个男子低声说话:“这段时间风声紧,你这样……要确保做到万无一失。”
“小人知道。”
“去吧。”李玉瑶说完再环顾四周,然后离开。
等李玉瑶走了之后,留寄晗就悄悄跟着这个男子到了后院茅厕隔壁的一处房间。男子拨开房间一处用稻草遮盖的地板,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感觉后面有重物袭击,就直接晕倒了。原来是留寄晗把男子打晕。
留寄晗随即往那个地板里看,里面竟然藏着五个小女孩,她心想这估计就是剩下的最后五个失踪女孩了。那些女孩子看到留寄晗害怕到紧缩一团不敢说话。
“别怕,我来救你们的。你们安安静静听我的就好了。”留寄晗安慰道。
留寄晗马上看了看周围,房间旁边就有几个夜香桶。她笑了笑,原来他们是想要用这个把女孩们运走。于是她将计就计,让女孩们躲进夜香桶里面。随后,她脱下那名男子外衣想要换上,却在男子身上摸到一本东西。她有意识地打开一看,上面都记录着女孩的名字。果然,这些都是失踪的女孩。旋即,她迅速穿上男子的外衣,然后蒙上脸,用那推车载着夜香桶,从后门出了去。
留寄晗推着推车离开了玉香瑶一小段之后,准备打开那些木桶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黑影直接向她冲来。她侧身躲避,一个反手便擒住了那人的手,那人却急速地从留寄晗手掌脱开,直接从身上拨出琉璃剑刺向她。留寄晗看到剑上的琉璃光,立马一个侧躲,随即拉开黑色面纱,道:“赵使,是我!”
“郡主?”赵元长惊讶了一下。他诧异地看向了那几个夜香木桶。“这是?”
留寄晗嗯了一下,点点头。赵元长便立刻走去打开木桶。
“情况紧急,这些都是那最后的五个孩子。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孩子被我救走了。赵使,你赶紧派人悄悄包围封锁玉香瑶,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好!另外,我已经收到你让贺姑娘带来的口信,殿下已经让人封住各大城门,他现在应该已经带上人马去抓捕沈聿了。”
“很好!那我先把孩子们送到北辰司。”留寄晗满意一笑,正要转身之际,又停住,关心地问道:“对了,一一呢?”
赵元长轻轻撇了一下嘴,然后用手指头轻轻指了指身后一处巷子。只见那贺一一那一身跑堂小哥的装束还没换,就在巷口往他们这个方向瞧着。贺一一看到留寄晗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就雀跃地往她的方向奔去。
“神仙姐姐!”贺一一跑到留寄晗面前,给她竖了两根大拇指!
相应地,留寄晗轻轻拍了拍贺一一的脸蛋,然后说:“我就知道你会把任务完成好!”接着,她又从自己身上拿出刚刚那本名册本,交给了贺一一,笑着说:“是你救了她们!”
“不,是我们救了她们!”贺一一看了看赵元长,又看了看留寄晗说道。三人相视而笑,这一晚感觉很漫长,但也感觉很短暂,因为黎明时分快到了!
赵元长与留寄晗分别后,便按照她所说的把玉香瑶紧紧包围地水泄不通。林刊还在北辰司养伤,这次带队是最近表现比较出色的蒋甯。
他拍打玉香瑶的门,那看门的人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何人大呼……”
蒋甯还没等看门人说完,就带着人马直接粗暴地冲了进去,吓得那看门人不知何事,直打哆嗦。
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都从香梦玉床爬了起来看外面发生什么事。李玉瑶也赶紧整理衣装出来看看什么事,原来一片黑呼呼的玉香瑶,又亮了点点火光。
李玉瑶看到是北辰司的人,便惊慌失色又故作冷静地扭摆着腰子走到蒋甯面前:“我还以为是何人在深夜大吼大叫,原来是位官爷呀。可我这玉香瑶已经打烊了呀。”李玉瑶一边说一边晃着绢丝。
蒋甯一把推开李玉瑶,大声吼道:“北辰司办案,休得无礼!”蒋甯说话向来大声,他这句话一出,是基本上能把玉香瑶的所有人吼醒。
“哎呀,我哪敢呀?可是我这玉香瑶犯了什么案,要劳烦你官爷深夜来办案呀?”
“你再给我装?”蒋甯吼道。
“大人,我的玉香瑶到底犯了何事呀?”李玉瑶神色慌张,怕是因为失踪女孩的事曝光,但她侥幸地祈求不是,毕竟她才刚刚把事情交代下去。
赵元长从司役中走了上来,就像夜里的一道冷冽寒光,每走一步,都让石砖结冰。蒋甯见之马上给赵元长作揖。一声“大人”,真是够震耳欲聋的!赵元长心里开始怀念有林刊出勤的日子。
赵元长侧眼看着李玉瑶,眼里放出的冷光,让李玉瑶直接三魂不见七魄。他一脸漠然,冷冷地说:“她,带走!玉香瑶,搜!”
赵元长的指令从来都是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明了。正所谓,字越少,事越大!他要是沉默,那信息量更大,需要对方细品。
李玉瑶大惊,可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开始架起了泼辣的姿态,道:“大人,你抓人也得有个理由啊。我到底犯了何事,你要抓我?搜玉香瑶,也得有理由啊!你让我的客人怎么休息呢?”
“失踪案!”赵元长对于犯人的提问,从来都是惜字如金,因为在赵元长眼里,犯人都没资格跟他提条件。
李玉瑶立马花容失色,一是因为事情败露,二是想要装可怜。她喊冤起来:“大人,冤枉啊!我这里都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哪有什么失踪呀,我冤枉啊大人。”她心里面不断祈求,刚刚那人已经把藏起来的女孩全部解决掉,这样至少他们找不到什么证据。
可坏人的祈祷,神从来就不会应许。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留寄晗打晕的男子,突然出现,看到李玉瑶开口便紧张地说:“姑姑,糟糕了!那些女孩都不见了!”
这一句话,彻底让李玉瑶崩溃。
只见她神情大惊,不知所措,瘫坐在地。而那个男子也突然发现玉香瑶站满司役,于是便拔腿就跑,无奈被北辰司的人给截住。对打几招之后,男子被北辰司的人死死钳制住,动也不能动。男子便哭着喊着说:“大人冤枉啊,小人也是受了那个李姑姑指使才做的。大人冤枉啊。”
李玉瑶听到,连忙下跪求饶:“大人啊,冤枉啊,我这是冤枉啊。我跟那个男人不认识啊。”
“有没有冤枉你,那你得解释一下这个本子是什么一回事!”这个时候,贺一一忽然出现,手里拿着刚刚从被打晕男子身上发现的本子。
李玉瑶一看是贺一一,心里一怔,惊恐地说:“跑堂小哥?”但很快,她又擦了擦眼睛,“不对,你是,阿贞姑娘?”
贺一一作出不屑的表情,说:“谁是阿贞姑娘?我可是奉了北辰司指挥使的旨意,伪装到你玉香瑶办案的特派人员。皇天不负有心人,被我们发现了这个本子,上面可是清清楚楚记录了失踪案里面所有女童的名字!这你有什么好说的?”语毕,贺一一调皮地看向了赵元长。
赵元长眉头轻轻一皱,心里纳闷着:我什么时候给你旨意了?还不是你自己自告奋勇!真是胡闹!
“冤枉啊大人,我不知大人屈尊来玉香瑶,是我的错,我给您赔罪便是了。可这个本子,我从未见过呀。”李玉瑶诡辩说。
就在此时,蒋甯带着几个人从二楼匆匆跑了下来。
“大人,”蒋甯一如既往地声如洪钟,让一旁的贺一一都颤抖了一下。
“卑职从二楼账房里发现了一处暗室,然后这是从里面搜到的,请大人过目。”说罢,蒋甯便把一个佛像的底座,四个神鬼雕像,还有一些祭祀用的服装和面具,展示给了赵元长。
赵元长看了一眼,拿走佛像底座,不一会儿就摸到了暗格,然后打开一闻,尽管他没有贺一一的灵鼻,但这个让他险些丧命的乌羽粉末,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他狠狠瞥了一眼李玉瑶,眼中闪出料峭的寒光,相当于把琉璃剑架在了李玉瑶的脖子上。
“乌羽粉末?可以解释下吗?”赵元长一脸冷淡地问道。
“呃,这都是,让人玩乐时更亢奋之物。”李玉瑶苦笑着说。她是很清楚,这乌羽用得适当,能让人产生亢奋迷幻作用。对于前来花天酒地的人来说,这个玩意,可谓让人越玩越沉迷,比酒还管用。而用量过度就会使人昏迷,像面具方士对付赵元长那样。而他们也是用了乌羽香使失踪女孩产生幻觉,然后再把她们骗走。当然,李玉瑶这样解释,也不过想掩饰后者。
“那山洞里的乌羽香,你又如何解释?”赵元长问道。
李玉瑶听到之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默不出声。山洞的秘密被发现了。原来,他们早就发现了,还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李玉瑶面如死灰,神情呆滞,无言以对。
贺一一蹲了下来,对着李玉瑶说,“以你一人之力,恐怕也搞不起什么风雨来。说吧,幕后受到谁的指使?看你刚刚好生招待我的份上,你要是供出来了,我可以帮你求情减轻刑罚噢。”言语之间,看似怀柔,却真有那么点北辰司的风格。
李玉瑶听了之后,像是又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哭着说:“我供,我供,大人,我都是受人钱财□□啊,大人。”
贺一一转过身去,嘚瑟地对着赵元长使了个眼色。
赵元长咳咳两声,避开了贺一一的眼神。随后他又再扫视了一下玉香瑶,刚刚还是一片莺歌燕舞,现在,恐怕将来这里都热闹不再了。他把环视的目光收回来时,刚好又与贺一一的眼神对上。他不知道的是,其实贺一一刚刚一直在看着他。虽是灯光暗淡,但两人的眼里,却闪着耀眼的曙光。
李玉瑶是个明白人,现场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交代。
“三年前,这玉香瑶原名叫一泽芳香,本是一个叫莫辰羽的北方商人开的,当时我也不过是这楼里的一个姑娘。后来前朝亡了,后周新建,那个商人也没再经营了。我和楼里的几个姐妹商量着,要不凑点钱,继续再经营,至少这楼面装修什么的,都可以沿用之前的,也不需要多少成本。然后就有了玉香瑶。
但后来那几个姐妹都分别从良,玉香瑶就剩我一人,当时其实挺难支撑的。然后有一个常客,也就是沈聿公子,很喜欢流连此处,说想与我合作。他会出钱再把玉香瑶装潢一下,然后让我主要打理楼面还有挑选、训练姑娘,而他就负责带一些官贵过来,赚到钱就一起分账。不过碍于他是朝廷命官之子,不方便明着让人知道他做妓院生意,所以对外我们都不说。
这本来是好好经营的玉香瑶,大家一起赚钱的。但几个月前,那沈公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怪得很,换了好几批姑娘伺候他,他都不满意。后来我问了那些姑娘,她们都说是沈公子阳气不足,老羞成怒。因此我就再给他换些雏妓,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后来有一次,有个叫小蝶的姑娘被他弄死了。我都快被吓死了,但想到这种事情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我玉香瑶就没生意了。所以我就命人把那尸体清走了。
那沈公子也是知错了,就开始收敛了一下。但后来又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说是被女恶鬼缠着。我想可能是因为之前弄死的那个姑娘搞得自己疑神疑鬼的。不过看他那么愁的样子,我便请了玄通大师,就是你们在山洞里发现的那个,给沈公子驱驱邪。玄通大师说那姑娘是在玉香瑶里面惨死的,所以要在楼里面做法事。我心想要是在这玉香瑶里面做法事不就等于公告天下吗,那时候就没有客人来了。所以我便在那账房那里开了个密室,让沈公子和大师在里面做法事。
我本来以为了事了,结果那沈公子更是变本加厉,说要做什么处子祭,要用处子的血来做补药的药引。我怎么可以让这血腥的事在玉香瑶里面弄,我想要拒绝,但他却威逼利诱的,然后我实在没办法,就想到自己以前住的村落隔壁有个山林,我就让他们到那边炼丹,干什么我都管不了。而我就负责给他找合适的处子。
因为我家乡有个习俗,就是女子第一次有月信的时候,家里的女长辈们都会给一个水萏香的香囊作为祝福,也作为女子可以嫁人育儿的信物。我发现我常去的几家香铺也有卖水萏香香囊,所以,我便以水萏香香囊的女子为目标。但毕竟用水萏香习俗的人很少。
可沈聿对丹药的需求越来越多,对处子的需求也越来越多。一时间,我哪里找那么多处子呢?所以,我再以豆蔻香为目标找。我派人跟踪这些女孩,趁她们不留神时,用乌羽将她们控制住。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先是把她们带到玉香瑶这边,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再使人把那些处子运到山洞里。”
“所以你就残忍地把那些祭祀完的女孩虐打致死?”贺一一横眉冷对,一手紧握拳头,一手指责问道,眼里大写的“天理难容”。同为女子,竟然为了眼前的利益,与人狼狈为奸,作出此等惨绝人寰,伤天害理之事。如果不是有北辰司的人在,她都恨不得狠狠地扇李玉瑶几巴掌,以泄心头之愤!
李玉瑶听到个“死”字,吓得直接伏在地面哭着说:“冤枉啊,他们怎么弄我都没有参与啊,我就只是负责给他们找处子,你看那本子啊,就是我给他们找的处子名单,都是写得清清楚楚,都符合沈聿的要求,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刚来月信。”
“呵,那我如何得知你之前都没有参与其中呢?”贺一一继续说道。
“冤枉啊,我真的没有啊,这种祭死魂的法事都是要在至阴至暗的时间进行啊,所以都是在晚上啊,那晚上都是玉香瑶最忙碌的时候呀,你看哪个晚上我不在玉香瑶呀,多的是姑娘和客官作证呀,大人。”
“即便如此,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把责任推给了沈公子?他好歹也是堂堂户部尚书的儿子。”赵元长冷冷一笑,他要的是沈家背后还有什么牵连。
“大人,听我说。我有证据,我刚刚忘了,我们谈合作时候,我怕将来在分账上,沈聿突然出尔反尔,便与他签了一份协议,各自留了一张。另外,账簿我都分开两本的,这些你们都可以在账房里搜出来。还有,还有,沈公子之前在玉香瑶祭祀穿过的衣服,还留在我这儿呢,就在你们搜出来的东西里。”
赵元长瞧了一眼那些证物,随手一翻,竟然在那件祭祀衣服里翻出了一块似曾相似的刺绣。虽然灯光很暗,但赵元长已经有所觉触,他一手抽出那块刺绣,竟然与那日留寄晗给他看的那块一模一样,腾兽飞禽。赵元长立刻命人递来火把,然后把刺绣靠近火光。果不其然,一座精致的昆仑神山暗绣跃然其上。
赵元长拿着刺绣走到李玉瑶面前,冷目而视,厉狠地说:“天道会!”
只见李玉瑶一脸懵,不知其然,“什么天道会?”
“呵!装得不错!”赵元长冷笑嗤之。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天道会!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我只是把大师请来!”
“带走!”赵元长估摸着,这个李玉瑶一时半刻都不会说出与天道会相关的信息。毕竟比起失踪案,这天道会的秘密大得多,而所犯情节也是严重得多。他看了看门外,天色也差不多了。他转过身去,对着贺一一说,“走!收网去!”
贺一一得意看了看赵元长,也看了看即将天亮的远空,清脆地说了一声“好”,便与赵元长策马往聿园赶去。
……
另一厢,柴荣的人马早已暗中把聿园包围。天边呈现了青蓝的颜色,倒影在河上,非常好看。但宅院里的沈聿已经顾不上欣赏这良辰美景了,他在自己房间里忙着收拾金银细软。奢华的房间一时间变得狼藉混乱,一个下人对着沈聿说,“二公子,赶紧地,趁天色未亮,我们赶紧出城。那山洞已经被查封了。”
“废物,我当然知道啦。那玉香瑶有什么消息回来不?”沈聿本来这晚约好了玄通大师,但久未有消息,后知后觉的他才派人去打听,才发现山洞被封。他一边收拾东西避避风头,一边已经想好怎么让自己的亲爹收拾残局。
“回公子,还没有消息。小人都派人盯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说明我们还有时间。赶紧地把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拿上。出了城之后,马上给我安排人把那个李玉瑶灭了,省得夜长梦多。还有,还有,快找人去沈府。”
“小的明白。”
沈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聿园的后门有一个人影,像是要进去,结果直接被柴荣的人拦下,把他带到柴荣面前。
柴荣看到此人穿着下人的衣衫,问道:“这天还没亮了,你在沈公子的别院后门鬼鬼祟祟作甚?”
那人看到柴荣身后的人马,吓得屁滚尿流,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请大人饶命啊。”
“想我饶命也可以啊,那就要看你诚不诚实了。”柴荣说道,嘴角露出一丝邪魅的微笑。
那个下人已经吓到不行了,直接坦白:“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奉命到那玉香瑶探看,然后回来报告。”
“噢?奉谁的命呀?”
“小人奉的是二公子的命。”那个下人吓得直打哆嗦,柴荣问什么都一一回答了。
柴荣想了想,就笑着对那个下人说:“那是甚好。我也只是路过此地。那我就不打扰你给二公子报告了。记得噢,要把玉香瑶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沈公子。如果一刻之内,我见不到二公子出来,那说明你没有如实报告,这样就可别怪本王手下不留情了。”柴荣一边拿着短剑“虬舌”,一边说道。
那个下人吓得连忙说:“小的遵命,小的遵命,我这就回府跟二公子说。”
“记得噢,不能少说一句,也不能多说一句,包括你见过我。懂了吗?”柴荣假装阴险地跟那个下人说道。
那个下人连翻带滚地跑回了聿园,直奔沈聿的房间,看到沈聿,立马跪下说:“二公子,赶紧的,那玉香瑶已经被官兵围住了。”
沈聿一听吓得直接坐下,一回过神来,立马带上包袱,直奔后门去,准备骑马逃跑。可他不知道,柴荣的人已经紧紧围住了聿园,就等他的出现了。
沈聿悄悄地把门关上,转过身往前走了小几步,抬头就发现后面已经站满了官兵人马。吓得包袱也掉地上了。
柴荣从人马中款步走来,客气地笑着说:“沈二公子早啊,这天还没亮呢,你是要赶着去哪吗?”
沈聿缓缓转过身去,在微弱的晓光中与柴荣对视了一下,便立马认出了是他。沈聿吓得直打哆嗦,嘴角颤抖,强笑着说,说:“晋……晋王殿下您也很早啊。您是来这边散步吗?”
“噢,散步那是小事。我来这是要办件大事!”
“何何……何事呢?”沈聿已经怕得说话的声音都颤抖着,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就是找你,想问问关于那西石涌上游一个山洞里的事。”柴荣尔雅一笑,温柔说道。他与赵元长审问的风格迥然不同。虽然他不喜走简单粗暴风,但他那柔言细语里,无比藏着让人背脊发凉的寒风,丝毫不输赵元长的冷言冷语。
“呵呵,晋王殿下这么早跟我讲游山玩水的事,是不是不合时宜?”沈聿继续强撑着,但脸上的强笑已变僵硬,他感觉自己整张脸忽冷忽热,已是麻木不受控制了。
“既然沈二公子不爱听风花雪月之事,那我们直接点,讲讲那两个被残杀的女童还有十个被囚禁的失踪女孩的事吧。”柴荣一个变脸,眼神忽然变得愤怒凌厉,居高临下,直视沈聿,顷刻之间,也透漏出初成的皇者之气。
沈聿吓得六神无主,想要挣脱,“在下实在不知殿下在说什么。在下还有急事,需要先行告辞!”说完便提起包袱拔腿就走。
“拿下!”柴荣大声一呵,一队人马就冲上去把沈聿重重包围。
沈聿瘫坐地上,哭得涕零模糊。昔日风流成性,霸道暴戾的沈家二公子,如今已变成一条吓得屁滚尿流的鼻涕虫,看着也让人觉得唏嘘。
在重重包围之下,沈聿简单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他承认了自己是在一次行鱼水之欢兴奋过度之下,错手杀死了玉香瑶的一个雏妓,然后让李玉瑶帮忙毁尸灭迹。后来因此事终日疑神疑鬼,就让那李玉瑶帮忙请来玄通作法。此事之后,他总感觉自己被鬼神控制住,便听信了谣言,用那处子的血来祭祀,然后制成补阳的丹药。
再后来,沈聿像走火入魔似地,总觉得那些女孩都是妖怪上身,就对她们进行虐打。其中有一位被他活生生打死了,他就命人弃尸荒野。另外一位是在逃跑的时候被他发现,他就与玄通直接把那女孩按在了西石涌里面溺死,然后弃之河内。
赵元长与贺一一恰好赶上,看到了沈聿认罪这一幕,也听到了他对犯案的描述,与夏侯胜剖验的结果一致。
沈聿终于落网,失踪案也算是了结。赵元长与贺一一,四目相视,会心一笑,天刚好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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