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故乡酒27
“刺滋——”
炸得金黄的小酥肉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姜雪里把它们装进了精致的瓷盘中，又开始做下一道菜。
太阳光从厨房的窗户中穿过，照在姜雪里纤细白皙的手指上，她的手指翻转着，把一个个小面团捏成可爱的小动物模样。
“雪里的手艺真好，我是怎么都学不来的。”兰娘在另一边切菜，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姜雪里，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
姜雪里不好意思地捏了捏手指，“兰娘很好的，大家都很好的。”
小小的面团变成一只白色的鸟，窝在姜雪里手心里，她歪歪头，阿灯的原型是这样的吗？
“阿灯也很好，对不对？”兰娘看着姜雪里呆呆的模样，忍不住逗她，“雪里在想他？”
“没，没有呢。”姜雪里连连否认，耳朵却红了起来。她知道阿灯是很好的，而且阿灯的妖力也越来越强了。自己其实根本不了解阿灯，他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弱小。
姜雪里低下头，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死了的话，就见不到央央了，也见不到阿灯了吧。
灯陵君要是知道姜雪里这里惦记自己，怕不是要高兴坏了。
然而此刻灯陵君却如临大敌地盯着一个小砂锅，目光随着小砂锅孔上钻出来的雾气移动。趴在他身边的小奶狗和小银龙也学着他的样子，三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起来严肃极了。
“灯陵公子，不用这么一直盯着。”梅九哭笑不得地站在一边，他手里还拿着小小的模具，在粉色的面皮上一扣，小巧的梅花就出现了。
灯陵君和梅九在院中的小厨房里，气氛却格外融洽。
“那这汤什么时候会煮好？”灯陵君用手指戳了戳砂锅盖，谁知旁边的小奶狗也跟他学，试图用小爪爪戳砂锅。
灯陵君眼疾手快地把小奶狗提溜起来，“不能摸，会烫伤的。”
“嗷呜~”小奶狗明白了，又乖巧地趴在灯陵叔叔旁边。
黄色的小奶狗打了个哈欠，晃悠着毛茸茸的小身子去找小红蛋一起睡觉了。
“大概已经可以了。”梅九把梅花形状的小面饼放在另一个锅里煮熟，而后捞起来过凉水，才放进了小砂锅里。
不过一会儿，小砂锅里的汤水又开了，一朵朵粉色的“梅花”浮在淡茶色的高汤上，在灯陵君看来，这道汤真是十分的雅致。
“梅公子还有这样的手艺，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灯陵君抚了抚掌心，赞叹道。
“十五年没有下厨，我这手艺也荒废了。”梅九笑着说道，“只希望娘子她不要嫌弃就好。”
十五年，对妖来说不算什么，对人却是一段漫长的岁月。
灯陵君微微皱眉，开口说道，“想必这十五年来，梅公子受了不少苦，而今又被强迫化妖......”
“没什么，都过去了。”梅九温和地笑了笑，“灯陵公子，我只觉得做人苦，没想到做妖也苦，可是只要能和娘子在一起，不管做什么都是甜的。”
他没有告诉兰娘，自己这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因为他知道，和兰娘在一起的甜，能抵得了千年、甚至万年的苦。
“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问。”兰娘把姜雪里雕刻的萝卜花摆放在盘中，慢慢说道，“我只恨自己没有找到他，让他以为自己无家可归了。”
姜雪里叹了口气，这事又怎么能怪兰娘呢。梅府的人以为梅九死了，就把兰娘赶了出来。兰娘一个妖带着孩子在外面找了几年，回到桃溪城时，梅府不仅没人了而且被陈家占了去。
“小山在东山修养了那么久，总算又恢复了。”兰娘笑着说道，“不过还得让你家阿灯把他身上的海木神令碎片取下来才好，不然这小子控制不住就出去捣乱了。”
上次梅小山去良缘酒楼捣乱，差点被天道惩罚，好在自己及时追了上来。
“阿灯，阿灯才不是我家的......”姜雪里低声反驳着，心底却升起一阵喜悦感。
“在说什么呢？”灯陵君掀开了门帘，稍微弯了下腰，从外面走了进来，“雪里老板，白戊他们都回来了，是要把大圆桌搬到客厅吗？”
“没有说什么，没有的！”姜雪里被吓了一跳，猫耳朵抖从头顶冒了出来，白色的毛毛轻轻晃悠着，“阿灯去搬桌子，我去找红炼和青缎端菜。”
灯陵君笑着应了下来，厨房里温热的水汽让姜雪里的脸颊变得粉粉的，实在可爱。
暮色渐深，原本应该寂静下来的桃溪城，今日却热闹极了，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红色的雕花灯笼被挂在门口，连蹲在两边的石狮子都被贴上了“福”字。
姜氏食肆里也洋溢着喜悦的气息，央央被允许喝了一点点酒，结果醉的话都说不清了，平时伶牙俐齿的小鹦鹉此刻只抱着白戊的胳膊撒娇。
“我送央央回去休息。”白戊站了起来，把央央抱在怀里，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姜雪里也喝了一点酒，这酒是师父亲手酿的，她倒是能喝得。
“好，好，照顾，照顾好央央......”姜雪里坐在桌边，双眼迷离，有点小懵，时不时点点头。
她想扶着桌子站起来，好收拾这一桌子碗碟，但是手却摸了个空，“哎，不在，不在这里......”
姜雪里以为自己要摔倒了，却没想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没，没事......”明明醉得不清了，姜雪里嘴里还在嘟囔着，“我，收拾，桌子,坏桌子，摔我......”
灯陵君哭笑不得看着姜雪里，把她抱了起来，“雪里老板，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要，不要，我要收拾，收拾桌子.....”姜雪里不高兴地扁了扁嘴，在灯陵君怀里挣扎着。
灯陵君赶紧抱着她朝房间那边走去，姜雪里的力气可真不小，自己又不能对她太用力，要是摔着了就不好了。
醉酒的小猫还真是不好对付啊，真不知道白戊怎么那么高兴地抱着央央就走了。
“呜呜——桌子欺负我，阿灯也欺负我——”
姜雪里被轻放在床上，她抱过一个枕头，竟然哭了起来，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没有欺负你，我怎么会欺负你呢。”灯陵君坐在床边，轻声说道，“雪里老板，睡吧，睡吧......”
今天她穿着粉色的衣裳，整个妖看上去都很可口，就像糕点一样。
灯陵君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姜雪里的脸上的小酒窝，软软的，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又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姜雪里的睡颜，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受控制地抚上了她的唇。
“喵？”
姜雪里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她的唇上磨蹭，便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灯陵君的目光。
灯陵君心道不好，自己竟然做了这么不雅致的事情，却没想到姜雪里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什么都没说。
红色的瞳孔，就像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里面是火焰，还是其他的什么，姜雪里已经来不及想了。她张了张嘴，专注地盯着阿灯的眼睛。
真好看啊，真让猫欢喜。
姜雪里慢慢伸出手，捧着灯陵君的脸，凑了过去。
“雪里......”
灯陵君不知道姜雪里要做什么，但他的心底却莫名欢呼雀跃，好像期待已久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他屏着呼吸，等待心中的念头实现的那一刻。
冰冷的唇在他的眼角轻轻落下，带着满满的珍视和爱慕，又慢慢离开了他。
“阿灯，你真好看......”
姜雪里傻傻地笑着，圆溜溜的猫眼眯了起来，嘴角弯弯，弧度圆润又柔和，小钩子似的挑住了灯陵君的心。
灯陵君惊讶地看着姜雪里，这就是吻吗？
可是......
灯陵君盯着姜雪里的唇，为什么自己总是想尝一尝，那里的味道呢。
灯陵君是个说做就做的妖，他握着姜雪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然后小心翼翼地低下头。
要是姜雪里还清醒着，她就能知道灯陵君此刻的心跳有多快。
他的喉结不时地轻颤，像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尽量让自己的唇和姜雪里的唇完美重合。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吻过别的妖，因为他活了很久很久，也忘了很多事，但此刻他只想和姜雪里亲吻。
很软很软，灯陵君的心都要化了。
“阿嚏——”
嘴角沾着几根猫毛的灯陵君一脸无奈地看着突然变回小猫的姜雪里，心底很是遗憾。
然而姜小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白的毛肚皮朝上，四只爪爪也软软地舒展开，甜蜜又慵懒地躺在灯陵君怀里。
灯陵君哼哼了几声，低头在毛肚皮上蹭了蹭，又捏了捏姜小猫粉粉的小肉垫，才算是原谅了姜小猫。
“做个好梦，雪里。”
灯陵君把姜小猫轻轻放在被窝里，又回头看了看躺在小箩筐的小红蛋，才轻声走出房门。
姜小猫砸吧砸吧嘴，抱着自己的尾巴，美滋滋地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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