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故乡酒16
姜雪里刚才还在甩尾巴，被苏良缘这么着急的叫喊声吓了一跳。苏老板何曾如此惊慌过，他就算是骂人都是喝着顶好的茶水润嗓子，从来不慌，稳如泰山。
姜小猫挠了挠自己的尾巴尖尖，蝉衣管事不会有事的。她蹲在阿灯肩膀上都能知道，蝉衣管事的伤口在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好，只是苏老板感应不出来。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都在渐渐消失了，姜雪里很疑惑，蝉衣管事也不是妖，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难道蝉衣管事是修道之人？
姜雪里又晃了晃脑袋，修道之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在苏老板手下当一个小小的管事。
“苏老板，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有什么用，只会吵到你那个快要死掉的下属。”
灯陵君感觉到姜小猫明显的走神，以为她被苏良缘吓到了，很是不满，故意慢条斯理地和苏良缘说道，“苏老板，你可曾做过什么亏心事？得罪过什么人？”
苏良缘深吸一口气，自己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像往常一般高傲，“苏某得罪过的人不少，但亏心事倒是从未做过，还请兄台明示？”
“凡事有因才有果，苏老板今日受这一劫并不是天降横祸，苏老板不如好好想想？”
灯陵君是不信的，人族一向阴险狡诈，苏良缘是人，他自然也是阴险狡诈的。
“苏某真的想不出来，若真是苏某的错，就让苏某一人还账，何必牵连无辜。”
苏良缘朗声说道，“苏某要收拾哪个人，自然会当着他的面，好好打他的脸，何必背后捅刀？”
姜雪里深以为然，以苏老板的狂妄程度，他是不屑得下黑手的。
“喵~”阿灯，还是不要捉弄苏老板了，看他都急得拔自己的头发了。
姜雪里想象了一下，秃头的苏老板，真是不好看，自己以后还怎么去看苏老板跟人吵架？
灯陵君也不是在捉弄苏良缘，只是想快些弄清楚，苏良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他摸了摸姜小猫的爪爪，“既然苏老板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你一次。所以苏老板在酒窖中，遇到了什么怪事？”
苏良缘只得一五一十地说了他最近遇到的怪事，说完之后又可怜兮兮地等着灯陵君救人。
灯陵君思考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那苏老板可准备好了报酬？”
报酬？
苏良缘听到这话，倒是松了口气，“兄台要什么报酬，尽管......”
“二十两。”灯陵君经过精密地计算，得出了结论，二十两银子，应该是一笔巨款了。
苏良缘显然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懂灯陵君的话，对方只是在向自己讨要二十两金子？
“怎么？苏老板嫌多？”灯陵君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好像在威胁苏良缘似的，“既然苏老板嫌多，那——”
“不多不多，苏某马上去拿。”
灯陵君站在原地，皱了皱眉，他刚想说那就十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姜雪里被阿灯和苏良缘逗笑，阿灯说得“发点小财”，就是这个意思啊。
姜雪里摸了摸阿灯的耳朵，觉得阿灯有点神奇，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他又能对这些事情应付自如；说他知晓世事沧桑，他又时常显露出傻傻的一面，跟孩童似的。
“喵喵~”蝉衣管事要醒了，阿灯要不要过去看看？
蝉衣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这也是让猫觉得惊奇的一件事情。
灯陵君摇了摇头，他伸手朝空中一划，一道细微的红光落在了蝉衣身上。
“她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她的这副躯壳怕是要废了。”
灯陵君轻声说道，“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希望她好自为之。”
说着，苏良缘就捧着金子进来了，然而灯陵君转身就把他打晕了和蝉衣扔在一起。
“雪里老板，我们去酒窖看看，然后就回家如何？”
灯陵君捡起地上的钱袋子，沉甸甸的，可以给姜小猫买很多鱼吧。
姜雪里自动跳回灯陵君的怀里，软软地叫了一声，“喵呦~”
然而那酒窖里除了打斗的痕迹就什么都没有了，姜雪里也只是在地上扒拉出来几枝被天雷劈焦的树杈。
灯陵君也连宿辛的一根狗毛都没发现，只好抱着雪里老板回食肆去。
“你们去哪里了？”
白戊站在央央的房门外，看着从外面回来的姜雪里和灯陵君，两只眼睛发着幽幽的光。
姜雪里捂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告诉白戊，自己今晚做了什么傻事。
姜雪里搓了搓爪子，白戊好像生气了，眼睛都变成了红色的。
“不管去哪里，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灯陵君打了个哈欠，“白戊掌门不用担心。”
白戊气笑，他才不想管闲事，只是央央找不到师姐乱飞一气，差点把翅膀弄伤了。
姜雪里听到这事，赶紧从灯陵君怀里跳出来，跑去看望央央。
灯陵君和白戊站在院中，相顾无言。
一夜过去后，姜雪里竟然恢复了人形。
“雪里老板，这么早。”
姜雪里正在厨房准备早饭，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眼角弯了弯，“嗯，阿灯也早。”
她这两天没下厨，切菜的动作竟是有些慢了。这样可不行，自己今天得好好练练。
姜雪里回过头去，看到穿着褐色衣裳的灯陵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觉得阿灯今日和昨日又有些不一样。
白皙的手指熟练地翻转着，把泡发好的瑶柱撕成细丝，姜雪里的目光却在灯陵君身上停留了许久。
“好香，雪里老板在做什么？”灯陵君伸手在姜雪里眼前晃了晃，笑着说道，“雪里老板？”
姜雪里回过神来，连忙答道，“是茴香包子。”
大清早的，金胡一家打发了小伙计过来送了些新鲜的茴香，说是姜氏食肆前几日送来的小点心很好。
灯陵君点点头，站在姜雪里身后，帮她把放在高处的印花模具拿下来，“那些点心上的花纹，就是用着模具印出来的？”
“嗯。”姜雪里低下头，轻声回答着，“央央喜欢。”
央央最喜欢印着小花图案的点心，每次都能吃很多呢。
灯陵君从心底轻轻哼哼了几声，然后温柔地说道，“我也喜欢。”
“那多做些。”姜雪里这次笑意更显，嘴角的小酒窝都露了出来，“阿灯喜欢。”
她又想了想，才想起来，阿灯今天这是怎么了。
“阿灯，长高了！”
姜雪里的眼睛里出现了光亮，原来如此！
灯陵君无奈地点点头，又纠正了一下姜雪里的说法，“我只是慢慢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而已。”所以今早不得不向白戊借了衣服穿。
他才不是矮子，他很高大威猛，是个威风堂堂的大妖。
姜雪里却又变得苦恼起来，她前几日跟成衣铺子给食肆里的妖们定了新衣裳，可是阿灯现在变高了，那原本的衣服不就不能穿了。
再过几日就是大年夜，成衣铺子也不接单子了。
“雪里老板？这些菜要择吗？”灯陵君不知道姜雪里在苦恼什么，而是乖巧地看着姜雪里。
姜雪里更愧疚了，阿灯是个顶好的长工，自己却连过年的新衣裳都没给阿灯准备好。
不过姜雪里想起来，自己手头还有些布匹，倒是能给阿灯做一身新衣。
“雪里老板？”
灯陵君觉得姜雪里有些奇怪，怎么总是在发呆呢？是不是还没有恢复好，身体不舒服？还是说，她今天不高兴呢？
灯陵君有些苦恼，他已经把昨日得来的钱袋放到姜雪里的房里了，现在他又身无分文，该怎么让姜雪里高兴呢？
“梅公子——”
“——你怎么了！”
院子里传来红炼和青缎的声音，姜雪里放下了手中的刀，皱着眉头跑了出去。
梅九躺在院子中，头发上还沾着些杂草，像是刚从野外跑回来似的。
而让红炼和青缎震惊的，是他身上的血迹，梅公子去了哪里？又怎么会受伤？
“梅公子？”
白戊也从另一边走了过来，看着被红炼和青缎扶起的梅九，开口问道，“梅公子可是有什么仇家，前来寻仇了？”
“并没有，白戊老板不用担心。”梅九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在下只是想去东山看日出，不慎摔倒，才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让大家见笑了。”
姜雪里听到“东山”二字，耳朵抖了抖，不过那里确实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自己也得在年前再去一次东山，不仅是去看望兰娘和小青梅树，还要去参加一个小聚会。
灯陵君一言不发地看着梅九，总觉得这个人——脑子可能被摔坏了。
梅九身上明明带着妖气，却不是妖，还在他们几个面前装傻。
梅九是真的察觉不出来，食肆里有两个大妖，还是别有目的？
灯陵君并不担心梅九使坏，因为他的妖力已经恢复了不少，要捏死梅九，真是容易得很。
“梅公子，刚下过雪，东山的路不好走，暂且还是不要去那里得好。”
灯陵君难得提醒一下愚蠢的人族，“不然梅公子出了什么事，我们这小小的食肆可能也会有麻烦。”
姜雪里深以为然，也跟着劝说道，“很容易摔，啪叽一下，可能会死！”
东山那边的悬崖，可不是闹着玩。
“......”梅九沉默不语，只是笑了笑，又一瘸一拐地回自己的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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