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看清
沈浩轩冷冷地觑着夏庆博,眼眸中浮起讥诮,“我知道你一直觊觎帝尚的股权,我爸爸在世时就千方百设地跟他争夺……原本我是打算分给彤彤一半的股权,弥补对她的亏欠,可现在——不可能了!”
夏庆博顿时跳起来,指着沈浩轩的鼻子控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子,彤彤这么多年的感情投入难道你都不管不顾了?”
“她太让我失望了!”沈浩轩撂下这句话便转身。
“浩轩,”夏庆博见势不妙连忙拉住沈浩轩,脸上换了副表情,哀求道:“你不能就这么甩了彤彤,她好歹也算个名门闺媛,要不是跟了你应该也能嫁个豪门阔少,可……现在就一残花败柳还生过孩子又不年轻了……你、你好歹补偿她一下……”
沈浩轩闻言回头再瞧一眼夏彤彤,她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目光呆滞地俯在地上,只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是冷涛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他……”
他喉节轻滚,目露一丝又痛恨又怜惜的复杂之色。
夏庆博连忙趁机道:“她这副样子很危险啊,如果出什么意外我都没有钱给她医治!偏偏祸不单行,夏氏公司又面临财政危机……”
沈浩轩一咬牙,狠心地转过头,装作没听见夏庆博的话,径直向我走过来。
“浩轩,你不能这么绝情!”夏庆博连忙再追上来,“帝尚富可敌国,你随手拔根汗毛她也不至于饿死!不管怎么样她都曾是你的女人,如果将来她为了生计随便委身别的男人对你脸上也不光彩!”
将我从沙发里拉起来,他看也不看夏庆博,边毫不犹豫地往门口走,边冷笑道:“从此她跟我再无任何关系,死活我也不会再管!”
夏庆博火了,快步走回到女儿身边,对着她开始拳打脚踢,边打边骂:“没用的贱骨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脑残的东西,赶紧去死吧,别再给我丢人!”
沈浩轩到底还是停住了脚步,微微侧回身,看着正在卖力踢打女儿的夏庆博,忍不住喝止:“不许打她!”
我推他一把,说:“快过去拉一把,不然夏彤彤要被她亲爸爸打死了!”
沈浩轩到底还是没有过去,只是蹙起俊眉,冷声问道:“你说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到底是因为经营不善还是因为你赌性不改把资金都输光了?”
夏庆博见沈浩轩回头问他话,眼前不禁一亮,连忙表明道:“舅舅虽然好赌但也不至于把整个夏氏都输掉啊!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楚吗?真的是因为同行竞争太激烈,虽然这些年一直得到帝尚的照顾……可还是入不出敷出啊!舅舅是彻底没辙了,再不想办法只能坐等破产!偏偏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又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唉,浩轩啊,其实舅舅也不怨你狠心了,是她太不争气,害人害己,我非打死她不可……”说着再狠狠踢了夏彤彤两脚。
“夏氏公司的欠款我会解决,放心吧,不会破产!”沈浩轩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啊,”夏庆博眼睛一亮,顾不得再踢打女儿,连忙回过身满面谄笑地对沈浩轩说:“你这孩子是舅舅看着长大的,就知道你的心不会那么狠……”
“大约需要多少?”沈浩轩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大约……”夏庆博眼珠骨碌碌直转,苦下脸说:“没有三个亿是无法起死回生的,这数目不小但对你来说只是毛毛雨……”
“好,回头我会给你划到帐户上,不许再打她!”沈浩轩再瞧一眼夏彤彤,抿紧唇瓣,到底还是没有再走过去。沉默良久,突然转身拉起我的手,往门口走去。
保镖连忙抢先一步打开房门,却见一位护士拿着一份报告单站在门口好像正准备举手敲门的样子,见还没敲门房门就打开了不禁有些意外。
沈浩轩觑一眼她手里拿的纸,问道:“那是什么?”
“沈少!”那护士连忙冲他点头,并走近几步双手奉上那张纸,说:“DNA检验结果出来了!”
“……”沈浩轩怔了怔,道:“我没让人做这种检验!”
“呃,”护士也有些怔了,想了想才恍然道:“这位外国专家不太精通中文,也许误解了沈少的哪句话,让他做检查还以为也让他做DNA检验呢!”
沈浩轩点点头,随口问了句:“检验结果怎么样?”
“结果……”护士看了眼报告,如实说:“两组基因完全不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沈浩轩当场傻掉。
我赶紧趁机甩开他的大手,退开几步,防止他发飚时会伤及无辜。
空气好像凝固了,在场的人不少,可是连一声大气都闻听不到。
半晌,沈浩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头,向那名护士伸出大手,开口时嗓音已嘶哑:“拿来!”
护士看他面色骇人,不由很是害怕,连忙将手里的检验报告单递上去,然后瑟瑟地退到一边。
定定神,沈浩轩才定睛看向手里的检验报告,原本铁青的俊颜已变成煞白色,黑瞳喷火,眼白充血,咬牙切齿。
夏庆博心惊胆颤,缓缓望向俯在地上兀自喃喃自语的女儿,不禁又恨又气,狠狠吐她一口,骂道:“我真后悔当日你生下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捏死你,留着你这个脑残败坏家风……我要被你活活气死了!”
沈浩轩大步走到夏庆博的身边,将那张纸塞给他,脸上带着一种可怕的笑容:“你说得很对,你这个女儿不知廉耻败坏夏家门风,你现在就勒死她吧,我不会再阻拦!”
夏庆博老脸又羞又躁简直无地自容,只好再蹲下身将半死不活的夏彤彤揪起来,拍拍她的脸,厉声询问:“说,到底怎么回事?凤凤不是浩轩的孩子吗?那她到底是谁的种?”
夏彤彤好像没有听到,还在喃喃重复着:“是冷涛害死了她,我要杀了他……”
沈浩轩黑眸中的寒光更盛,脸上的讥诮却更深,咬牙笑道:“我就纳闷呢,为什么她会那么放心地用冷涛提供的疫苗,原来她早就知道凤凤是冷涛的种!可惜,那个没有人性的畜生还是害死了凤凤……”
夏彤彤浑身一震,迷茫的瞳仁总算恢复了焦距,怯怯地望向怒气勃发的沈浩轩,连泪水似乎都流不出来了,惨笑道:“是我错了,浩轩,你能不能再疼我最后一次?杀了我吧,然后再杀了冷涛替我和凤凤报仇!”
“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沈浩轩唇角始终弯起,寒眸如冰刀般射向她,冷笑道:“闹了半天凤凤居然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刚才说的那些做的那些简直浪费感情又浪费表情,我实在是蠢不可及!不过你要真心想死的话可以去德国找冷涛,你要想给凤凤报仇也去找冷涛,杀不了他就让他杀了你,放心,我绝不会拦你!”
“冷涛?”夏庆博既震怒又意外,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女儿,气急败坏地问道:“你怎么跟他……”
“舅舅,看样子你公司的周转资金得跟你的正牌女婿去要了!”沈浩轩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不愿再看那父女俩一眼,拉过站在一旁的我,大步走出了病房门口。
*
一路上,沈浩轩脚下生风丝毫都没有停顿地乘电梯下去,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可那只拉住我的大手始终都紧紧地攥着,攥得我手腕都疼。
我呲牙咧嘴地忍着疼,没有甩开他。此男现在大脑已严重受刺激,为免他激动之下把我当成夏彤彤对付,我选择缄默。
上了车,司机正在给麟麟讲一千零一夜,正讲得词穷时,发现我们回来了,不禁如释重负。
麟麟开心地扑进沈浩轩的怀里,又磨又蹭,“爸爸这么久不出来,麟麟以为爸爸丢了!让叔叔去找,叔叔说他只负责看着麟麟不丢,其他人丢了他不管!”
沈浩轩冰寒的目光转向司机,司机吓得一哆嗦,刚发动开的车又熄火。
“少、少爷,我、我……”司机恐怕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何他的少爷会为这么句逗小孩子的玩笑话生气。
“开车!”沈浩轩吼了他一声。
“噢!”司机赶紧重新发动开车,战战兢兢地问了句:“去、去哪儿?”
“你从哪儿来的?”男子脾气不好,心情更恶劣。
“呃……”司机再也不敢吭声,赶紧驾着车子驶出了医院。
沈浩轩显然想清静一会儿,可惜麟麟根本就不让他如愿。小家伙一会儿坐到他膝盖上,一会儿窝到他怀里,一会儿拉他的大手,一会儿掐他的俊脸。
“爸爸,你的眼睛像兔子!”
“……”男子喉节轻滚,勉强牵了牵唇角,问道:“为什么?”
“兔子的眼睛是红的,你的眼睛也是红的!”
“……”
“爸爸,你的嘴巴怎么啦?好像被咬了,是被小狗咬的吗?你为什么要去亲小狗呢?”
“……”这次不止沈浩轩无语,我也翻白眼。
“爸爸,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不笑?是不是去医院护士阿姨给你打针?不怕啦,麟麟打针都不哭!”
“……”
“爸爸,你很像骆驼!”
“……”怎么又像骆驼啦。
“骆驼的鼻子总不停地出大气,你的鼻子也在出大气!”
“……”估计某人正在后悔为什么要带他去动物园看骆驼。
“爸爸……”
“麟麟,爸爸有点不舒服,”沈恶少终于崩溃,将他拎到我身边,“你先找你妈妈,让我安静五分钟!”
麟麟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听话地偎在我怀里,轻轻地问道:“妈妈,爸爸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麟麟不乖吗?”
“乖,麟麟一直都乖的,不乖的是你爸爸!”我讥讽地勾了勾唇,没理睬沈恶少投来的警告目光,接道:“你爸爸现在高兴不起来不是因为你!”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故意拖长音调。
“穆雪馨!”男子警告,“不许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
我抿着嘴冲他笑,看着他紧张又尴尬的模样觉得很好玩,“做都做了难道还怕别人说?应该勇敢面对现实!”
“妈妈你快说啊,爸爸做了什么不乖的事情?”麟麟好奇地问道。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事情!只是被你的夏阿姨戴了顶鲜绿色的帽子,所以心情不太好!”我掩嘴笑道。
“鲜绿色的帽子?”小家伙惊奇地瞪大眼睛,大概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种颜色的帽子,不禁羡慕地说:“夏阿姨真好,什么时候也让她送我一顶鲜绿色的帽子!”
“麟麟!”沈浩轩俊脸上红白交替,再将小家伙拎过去,悄悄对我捏了捏拳头,“穆雪馨,你最好赶紧闭嘴!”
“呵,”原谅我的不厚道,对于此时的受害者我非但没办法同情还老是觉得他活该。不过出于善良的本能,我还是好心地劝慰他:“其实你也用着害羞用不着窘迫,这事没有什么大不了。你可以劈腿可以左拥右抱为什么夏彤彤就不可以?你并没有做到对她一心一意又凭什么要求她为你守身如玉?想开点吧,别再为这些破事儿纠结了!如果实在不甘心,你可以去找夏彤彤再生一个,造人的过程中监控严格些,估计不会再掺假了!”
“穆雪馨,你想死吗?”男子很没风度地恼羞成怒了。
我耸耸肩,暗道,真没点幽默感!
*
到了我哥的楼下,沈浩轩原本已经跟着下了车,可麟麟非缠着他要见识下那顶传说中的绿帽子,他便再次恼怒起来,很没品地将我们娘俩丢下,独自坐回车上去并且重重地摔上车门。
看着车子驶走,麟麟将食指含在小嘴巴里,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问我:“妈妈,爸爸为什么自己走了,不管我们啦?”
“这家伙暂时没脸见人,我们不理他,去舅舅家啦!”我拉着他的小手,带着他一起上了楼。
敲开门,见刘丽正忙着做饭,哥哥却不在家。
“浩轩呢?怎么没一起来?”刘丽边擦着手边问道。
进到屋里换上拖鞋,我答道:“他很忙啊,中午不会过来了!”
“哦,正好你哥也去了工地,中午也没时间回来吃饭,壮壮中午在学校吃,我们仨儿一起吃吧!”说着话,她便去厨房里端饭菜。
我带着麟麟去洗了手,回来后一起帮着刘丽盛饭。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刘丽又神神秘秘地问道:“你告诉嫂子,是不是浩轩在外面有女人?”
“嗯。”我边喂麟麟吃饭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有几句我想跟你说呢,正好今天中午他们都不在!”刘丽往我的身边挪了挪椅子,“我告诉你雪馨,像沈浩轩这种男人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要想开点,不要整天掂酸吃醋。你越表现得大度些,他越敬你,更何况你还有麟麟,只要你不做错事情就永远可以稳坐沈家主母的位置,外面那些女人再怎么闹腾再怎么算计也是白搭!”
“哦?”我讥讽地扬了扬唇角,不过却也没反驳她。
“你那副脾气我了解,老是讲究什么自尊骄傲!切,自尊骄傲值多钱?要不是浩轩,我们家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凭你哥的能耐能坐上拆迁部总队长的位子?一个月能有几万块的薪水?”说到这里她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凑过来,“告诉你,你哥现在很有实权,掌握着T市的所有拆迁工程呢,来给他送礼巴结的人整天络绎不绝!”
我皱了皱眉头,终于肯正眼望向她,“你没见财眼开鼓动我哥做些没有原则的事情吧?”
“咳,”她翻个白眼,“不亏是兄妹,什么事都先讲究什么狗屁原则!”
“嫂子,我哥混到今天不容易,人活一世当然要留个好名声,再说我哥的薪水是以前的几十倍,也够你花了!拜托你不要再贪心不足!咱们家新房子也买了,宝马车两辆,我哥每月工资好几万,能保持这样的日子不很好吗?俗话说,家有贤妻祸事少,你该好好劝他做好份内的工作,千万不要想着发什么不义之财!”
“哎呀,你嫂子我什么时候贪过不义之财?”刘丽有些不悦,“你也太看扁我了,我都劝你哥哥廉明奉公的……再说这又不是国企怕什么?就算偶尔犯点小错误,也是自己亲妹夫的公司,只要浩轩不追究,谁还能硬把他抓去坐牢啊?”
“……”跟这种女人沟通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实际上从她进我家的门那天起我就从没跟她沟通成功过。算了,话已至此,她听不进我也不再劝,也不想告诉她,实际上我已跟沈浩轩离婚,而且以后也没打算复婚,假如我哥真出了问题……估计下岗的可能性很大!
这些话我现在还不想说,当然主要原因是知道,她要听说我跟沈浩轩已离婚,非逼着我赶紧去复婚不可,那我注定不得安宁了,暂时先保密吧!
吃过饭,喝了杯茶,我坐在沙发上开始拨肖云山的手机号。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男子压抑着欣喜的声音:“嫂子,找我?”
“嗯,”我不由笑起来。
“心情不错!”肯定句。
“哦,”我有些惊奇,“我还没有说话呢,你就知道我心情好不好?”
“感觉你在笑!”笃定的声音。
笑也能感觉得到?我更惊奇,不过还有别的问题问他,此事回头再研究。“下午我跟麟麟回去,你想要我给你带什么礼物?”
“礼物?”男子有些意外,然后是带着点腼腆的喜悦声音:“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出门还要给我买礼物?”
“要买的哦!”我继续笑,“快说,给你五秒钟考虑,不然……礼物取消!”
“呃……”男子有点慌了,“我、我也不知想要什么……其实我想要的你未必肯给!”
“呵,”我掩嘴笑起来,瞅了眼在洗手间里洗拖把的刘丽,压低声音补充说明:“可供选择的礼物里面不包括我!”
“咳,你……”男子显然没料到我会跟他开这种玩笑,激动之下脑袋有点供氧不足。
“快说,想要什么?”我摧促他。
“想要……”男子显然还在晕。
唉,真是个木讷的老实孩子,不过很可爱!我心情大好,也就不忍心再逗他,便说:“还是我自己挑选吧!”
“好,”男子竟然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开心地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嫂子,你几点回来?我去接站!”
“不用,我打出租呢!”看到刘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我忙压低声音道:“还有事儿,先挂电话了!”说完不待他说什么就挂掉电话。
“你在给浩轩打电话?”刘丽满面笑容地问道。
“嗯。”我随口答应一声,再接道:“我要回去了,哥哥不在家你就替我跟他说一声。”
“哦,”刘丽倒没挽留,只说:“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老婆在娘家待得时间太久,你可以常来看看,待个一天半日的就回去,反正路程也不是很远!”
我站起身,拎着挎包带着麟麟出门下楼。
很幸运地在楼下打到一辆出租,先让他送我们去附近的商场。
站在男性服饰专柜前,看着那些款式漂亮的男装,在心里描绘着如果穿在肖云山的身上会有什么效果。
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太合适,肖云山身上有一种原始的野性和朴拙,跟这些时尚高雅的男装格格不入。我放弃了为他选购衣服的打算,而是为他买了根金利来的皮带。
再到女装专柜为肖母买了件獭兔毛的灰色皮马甲,将两件礼物装好,这才乘电梯下楼。
铅灰色的天空已飘起了细细的雪粒,手机短信提示今晚会有大雪,看样子得赶紧赶回R市,不然有可能被大雪拦住。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我提着包跟麟麟坐上去,问道:“去R市估价多钱?”
“二千八!”一口价没商量。
有点心疼,不过却不想给沈浩轩打电话搭他的顺风车,此人受的情伤过重,暂时需要静心疗养,出于人道,我还是不要烦他为好。
傍晚,居民楼的窗子里纷纷飘出饭菜香气的时候,我和麟麟平安顺利地到达R市的灏发小区,并且在楼下停下车。
付清了车费,刚拉着麟麟下了出租就看到肖云山等在那里。
“叔叔!”麟麟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肖云山弯下腰抱起麟麟,并且将他扛到肩膀上。
我微微抿唇,慢慢走过去,跟他并肩一起上楼。
“累不累?”他侧首轻声问我,一双黑眸在光线昏暗的楼梯间却熠熠生辉。
“坐了将近四个小时的车能不累吗?”我语气有点撒娇的味道,去T市的时候坐沈浩轩的车只用了不到三小时,奇瑞出租车的车速自然无法跟他那辆布加迪相比。
肖云山闻言却停下脚步,哄着麟麟:“好孩子,你妈妈坐车很累,你下来自己走,叔叔抱她上楼梯好不好?”
“好!”麟麟很豪爽地点点小脑袋,“麟麟一点都不累,叔叔抱妈妈吧!”
我却大惊,见肖云山放下麟麟后就过来抱我,连忙笑着推拒道:“别闹,被邻居看见!”
他却不由分说地将我拦腰抱起,边登着楼梯边说:“我不怕被人看见!”
可是我怕啊!这个家伙……我推又推不开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好在我们家住三楼,很快就到了。
放下我,肖云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麟麟蹦蹦跳跳地跟上来,并且抢先冲进了客厅,占领了沙发。
“我第一我第一!”麟麟自豪地向肖母宣布:“麟麟没有找叔叔抱跑第一,妈妈找叔叔抱跑第二!”
刚进屋的我就窘得说不出话来,这小东西……真要被他气死了!
肖母看看满脸绯红的我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没有说话。
“妈,”我主动跟她打声招呼,并将给她买的皮马甲拿出来。“我给你买了件衣服,你穿穿试试!”
她爱搭不理地瞧一眼,目光触及那件做工精良的皮马甲时,眼中的冷漠融化了一些。伸手接过,摩挲着柔软滑腻的獭兔毛,说:“这皮子还不错,一点都不掉毛!”
“你穿身上试试,合适不?”我热情地建议道。
肖母便起身穿上了马甲,尺码很合适,灰色也很适合她,效果很不错。
“很贵吧!”肖母脸上露出笑容,不过又有些心疼钱,双手插(蟹)进衣袋里,触到装在里面的发票,连忙掏出来瞧了眼,惊呼:“三千六百八?一件马甲这么贵?”
“不算贵,我觉得物有所值!”我面不改色,安慰她:“妈,从你来这里我就没给你买件衣服,这次算把数次的合为一次!”
肖母咂咂嘴巴,开始思想教育:“唉呀!雪馨,不是妈说你,虽然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过日子要细水长流……”
“妈,饭熟了吗?我饿了!”肖云山及时地插过来,打断了肖母显然准备长篇大论的教育课。
“哦,那我们先吃饭!”肖母看了儿子一眼便起身进了厨房。
我冲肖云山做个鬼脸,也跟着去厨房帮着拿碗筷。
盛好了饭菜,一家人围桌坐下,开始吃饭。
照例,肖母从来不会放过在餐桌上说教的机会。两口饭咽下肚,又开了腔:“雪馨,你跟你前夫牵扯不清算什么事呢?都说好让云山陪你回娘家,可那个姓沈的仗着有钱有势就指使人把云山拦下,换成他陪你回娘家……弄得左右邻居见面都问我,那个拉风的男人到底是你什么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了!”
“麟麟的爸爸做事的确有欠周到,但我跟他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有时候他还是喜欢来纠缠不清,不过我会尽量躲着他的!”我第一次在肖母面前表明自己的立场。
肖母脸上渐渐有了笑容,满意地点头:“你早该说这句话,让妈心里还有点谱。云山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其实我还是愿意看到你们俩早点把事情定下来,等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你的前夫再来闹咱们也不怕了!”
我没说话,默默地吃饭。
肖云山看了看我,便对他妈说:“妈,我跟嫂子的事情先不急,等过两年再说。”
“随便你们吧!”肖母又有些不高兴,“我还不是想早点抱上孙子吗?看人家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都当奶奶了……”
“麟麟也是你的孙子,你先亲他,等他大一点就会有小的了!”肖云山难得幽默地开了句玩笑。
此男的脾气我了解大概,他肯开玩笑就说明他的心情很不错。想到上楼梯时他非坚持要抱我,我也没拒绝他(虽然推拒了一下,但在男人看来倒成了欲拒还迎),我态度的改变让他信心大增,觉得跟我早晚都会修成正果,所以便不急在这一时了。
“麟麟是可爱,可……他毕竟不是咱们肖家的后代啊!”肖母很郁闷,“我想要个自己的亲孙孙……”
“妈,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主动跟肖母表明态度,“我跟云山的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吧,反正我对他不反感。云峰去世还不到半年,总得给他守足一年的孝才行,这样吧,我跟云山先相处着试试看,如果彼此觉得合适明天结婚,如果觉得不合适,明年我就跟他分家,让他方便再谈新的女朋友!”
“分家?”肖母不乐意了,“分到哪去?总共就这幢房子呢!难不成你想把我们母子俩分到大街上去?这房子可是云峰买下来的,我和云山占三分之二,你顶多只有三分之一,麟麟不是我们肖家的人,他没份!”
“……”我沉默,瞅一眼肖云山。
他抬头对肖母说:“妈,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我们是一家人,麟麟也是一份子,我们不分家!”
“嗯,不分家!”肖母点头同意,“如果雪馨实在想嫁别的男人就直接嫁出去,否则别想分家!”
汗,说到底还是为了这幢房子。看来今年无论如何也要赶在房租到期前凑足钱买幢新房子,如果被肖母知道这房子是租的,恐怕会气到吐血。
吃过晚饭,带着麟麟去楼下玩了一会儿,手机便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猜想多半是沈浩轩打来的,他肯定会诘问我为何没跟他打招呼就擅自跑回R市。
有点不大起劲,不愿接,就任由手机在衣袋里响着。
过了一会儿,铃声终于停止,我吁出口气,慢慢走到一张木排椅里坐下,看着麟麟跟几个同龄的孩子在空地上玩耍打闹。
清静没几分钟,手机又响起来,而且极有耐心,好像我不接它就不停。
不耐烦地伸手从衣袋里抠出来,连号码都没看就举到耳边,“喂……”
“雪馨,”听音筒里传来男子带着金属质感的好听嗓音,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是震惊是愤恨是恼怒还是一些其他说不明的复杂情绪,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新年快乐!”男子温润如故,“本来不想打搅你的,可我还是忍不住,雪馨,你答应会来德国找我,什么时候来?”
“……”我想狠狠骂他一顿,但不知为什么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很想你,日日夜夜……”低魅的嗓音像羽毛般抚着人的心,又像潺潺的小溪般缓缓滋润着每一寸干渴的焦躁。“可你连一个电话都不肯主动打给我,我忍不住了,雪馨,我跟所有世俗的男人一样,担心自己不在跟前的时候心爱的女人会被别的男人乘虚而入地挖走。”
“……”我咽了口唾液,咬紧了下唇。
“雪馨,你在听吗?”男子的声音更轻更柔更小心,“为什么不说话?”
我将心一横决定不再跟他打哑谜,直截了当地问道:“夏彤彤没有打电话骂你?”
“唔,原来为这事,你信我还是信她?”男子镇定如故,“那个女人被抛弃后就成了逢人乱咬的疯狗,千万别信她的胡说八道。”
“哦,”我讥诮地扬起唇角,“这么说,她真的给你打过电话了?”
“……”男子语塞,不过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坦然道:“没错,她是给我打过电话,不过主要是为了跟我要钱。雪馨,我保证跟她再不会有任何纠葛,别吃醋!”
“……”我吃醋?哈哈,可笑。
“你什么过来?或者我派人直接去R市接你?”男子认真地征求我的意见。
我气极反笑:“你少痴心妄想!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冷涛,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的真面目我早就看清楚了!”
“哦,”男子平静的声线没有什么起伏,淡淡地道:“说来听听,在你的心目中我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真的很好奇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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