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落语蝶跳下马车,却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只见太学院的门口,整齐有序地站满了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男人们,他们的头发均用白色发带捆绑,皆穿着白色儒衫,只是为首的三个男人却是老者,居于他们之后的便是一些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而这三个老者无疑便是太学院的夫子。
三位夫子率先行了鞠躬之礼,随后诸位皇子皇孙也跟着行了礼数“恭迎宰相大人”。
按礼法来说皇家子孙的身份自是高于段千殇这个宰相头衔,但太学院有一个规矩,但凡进入太学者,一律隐去任何头衔以及身份地位,皆遵守太学院礼法,成为太学弟子。
段千殇走上前去,一一将三位夫子扶起“夫子请起”随后朗声说道“诸位免礼”。
其中一位年老的夫子率先开了口“宰相大人,不知皇上圣旨上所提及的公主陪读是您府下何人”?
段千殇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落语蝶便暴露在众人面前“夫子,她年纪尚幼,故涉世未深,日后若是有不当之处,有劳夫子多多教导才是”。
夫子自是明白人,能劳驾段千殇亲自送来太学院,足以说明眼前的小女娃对他肯定是重要之人,再者说了,太学院成立至今,还从未让女子入内,如今这个女娃娃虽然只是公主陪读,可身份也是不容小觑“宰相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入了太学之门,便是我太学的弟子,授业解惑是老夫的本分之事,老夫定不辜负宰相大人所托”。
段千殇扭转身子,将站在他身后的女孩拉了出来“还不见过夫子”?
落语蝶能感觉到众人的视线皆聚焦在她的身上,可她既不懂礼仪,也从未向任何人行过礼,正在踌躇之际,她脑海里闪过方才众弟子的行礼之态,便迅速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了“小女落语蝶拜见夫子”。
太学院乃是皇家私属,这里的弟子皆熟知宫廷礼仪,自古礼仪皆有男女之分,男子行的是拱手礼,而女子行的是作揖之礼,落语蝶自是不知这些,她的无心之举惹得在场众人皆掩唇偷笑。
段千殇眉头微缩,不悦的目光冷飕飕地扫向众人,大家这才收敛住唇边耻笑,他们以为能劳驾宰相大人送过来的人,必定同他们一般是人中龙凤,可万万没想到却是一个连礼仪都不知的低贱丫头。
落语蝶依旧弯腰低头,她做错了吗?为何她会听到人群里发出的窃笑之声,心中纵然疑惑万千,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夫子毕竟年过半百,自是懂得察言观色,他虽知晓落语蝶行错了礼仪,却没有当众指出,只是噙着笑意将落语蝶扶起“请起”。
“日后有夫子照料她,那我便放心了”段千殇知道太学院内的弟子都是皇家之人,他们高高在上,他是担心落语蝶此举会让他们看轻了她,日后寻她的不是,除此,他也知晓落语蝶不安分,若是惹了祸端,多少还有夫子帮衬。
“宰相大人请放心便是”。
段千殇睨了落语蝶一眼,却未说临别嘱托,他还有一个承诺没有实现,那便是替她寻找她娘亲的下落,等她出了太学院,那时他相信也查出了她娘亲的踪迹,至此他和她便回到各自的生活轨迹。
落语蝶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这道声音驱使她快速拉住了段千殇欲要离开的身影,可她抓住了男人衣衫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段千殇浑身一震,却是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落语蝶开口。
落语蝶挠挠头,尴尬地松开了抓着男人衣衫的手,心中很是懊恼,她刚刚怎么会鬼使神差做出这个举动来,她巴不得他离得远远才好“没事,没事”。
段千殇离开了,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便从不远处涌来一群人,只见那队伍浩浩荡荡,随行之人至少有百十左右,人群正中间一前一后有两个金黄色的轿子被八人抬着缓缓走来,落语蝶心中正纳闷,是何人能有如此盛大的排场?却突然被夫子拉着跪下了,她疑惑地扫向身后,只见所有人皆双手撑地,俯身跪趴,谁能来告诉她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皆低着头颅,而落语蝶却昂着头,兴奋地目光在人群里圈巡,当她看到人群中无陵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整个人高兴地想要跳起来,却被夫子及时出手拉住了。
无陵是花聿的陪读,没有乘坐步撵的资格,但却也没有徒步而行,只见他身着蓝色翠竹棉袍,骑着骏马,紧随花聿所乘的轿子,远远地,他也看见了落语蝶的身影,从他得知她会以公主陪读的身份进入太学院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狂跳不止,因居住皇宫,他无法时刻见到她,可从今日起,他们终于可以常常见面了。
“无陵,那个丫头可有来”花聿心里很躁动,他迫切想要知晓落语蝶有没有如约前来,可又迫于礼节,便撩开轿帘询问一旁的无陵。
无陵嘴角划过一抹温润的笑意,眸光流转“她来了”。
“来了便好”依照那个丫头的性子,他还真担心她会忤逆圣旨,不愿入太学院,她既然来了,那他日后就不会无聊了,想想以后有趣的生活,花聿妖艳的瞳孔内闪过一抹兴奋光芒。
不消片刻,队伍已在众人面前停下,随后也解了落语蝶心中疑惑,只听所有人齐声喊道“恭迎太子,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所到之人是太子和公主啊,虽她不知太子和公主是何身份地位,可看这场面也知晓定是居于段千殇那家伙之上。
最先下轿的人是花聿,只见他三千发丝束于白玉冠内,身穿大红秀丽丝绸,脚踏红色龙腾靴,掀起轿帘的那一瞬间,他那洁白如玉的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盈盈发亮,落语蝶怎会忘记花聿,心中大惊,她没有想到花聿会是太子。
其实在之前的见面中,花聿的言辞之间有提过他是太子身份,只是落语蝶当时没有注意罢了,也难怪她现在会很吃惊。
花卿紧随其后,当她掀帘下轿之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金丝绣制的花鞋,随后便见女子低着头,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踏出,只见她挽着一个复杂发髻,上面佩戴的金色首饰随着她下轿的动作发出叮咚作响之声,浅粉色绣着凤凰的宫装更显纤细腰身,落语蝶不觉也看得痴了,她一直以为秦碧姐姐足够美,没想到今日所见的这个公主也是美不胜收。
花卿浅笑倩兮地跑到无陵身边,等无陵跃下马匹,将马绳交给下人之时,她立刻挽上了他的胳膊“无陵哥哥,你累不累啊”?
“臣一切安好,谢公主关心”无陵没有挣脱花卿挽着他的手,只是他的目光却看向了站在夫子身旁的落语蝶。
花卿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的目光里只有无陵一个人,她笑眯眯地说道“从今天起,我终于可以每天都看到你,每天都陪在你的身边了,无陵哥哥,你开不开心啊?我告诉你啊,我只要一想到可以和你一起学文识字,就很期待”。
“嗯”无陵嘴角噙着浅笑,从他得表情上既看不出兴奋亦看不出不满。
“都起来吧”花聿面无表情地对众人喊了一声,随后还亲自弯腰将夫子扶了起来,在众人谢恩起身之际,花聿不着痕迹地冲落语蝶抛去一个媚眼。
落语蝶浑身一抖,本已经起了一半的身子,在接收到花聿这个眼神时差一点摔在地上,她就不明白了一个男人怎么会生的这般妖娆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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