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47 活着
“律师来找——你可以出去了。”李香苑对莫耳道。
莫耳奇怪,她心起想法便不问原由,只道:“好。”就在她路过李香苑身旁,准备踏出此地的时候,李香苑开口了:“我想请你到时候能作为证人指证刘齐让。”
“他死了,能开庭?”
“也许不能,但真相总是要公之于众,还被害家属一个公道。”
“你装什么好人?”莫耳突然沉下脸。
“……当初是我负责的连环失踪案……但是我没能抓住凶手,最后甚至连我的朋友也受害了——在你被害的前一天,她的家属还有我很久后才发现她失踪了……DNA比对后发现了地下室里的其中一具残尸,便是她。”她难得表现出几抹哀伤。
莫耳面不改色:“我对你的心路历程不感兴趣。”
李香苑难言。
“但是,我可以作证。”
李香苑盯着她,眼中带着写难以置信的惊喜。
“你还在怀疑我对吧?”莫耳问。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在莫耳看来便是默认。
“你想找真相?”
“是。”
“没有真相。”
李香苑警觉:“其实你确实都知道是吗?”
莫耳没答,她踏出房间,道:“别再调查我了,你什么都查不到的。”这算是她善意的警告,不然说不定这女警察还要再浪费时间找一个永远不会有的答案。
她不喜欢李香苑,但她也不想做“坏事”。
“你什么意思?”
莫耳背对着她道:“因为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不是人,是鬼。”
李香苑无比震惊,就在她打算拉住莫耳的时候,莫耳道:“你觉得我疯了对吧?”
她只踏出了一步,闻言没再动。
“但是现在我要出去了,你永远不能再把我关回去,疯人院也不可以——你没有证据——你未通知我的家属,非法拘留我,甚至严刑拷打,我不计较,但希望你适可而止。”从破案的角度上看,李香苑也许没有错,因为真相确实与她说的无二,莫耳确实是“凶手”。但是为达目的真的能不择手段吗?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李香苑所逼问的不过是一个臆想出来的罪犯。何况她是警察,执法不公,知法犯法便是罪加一等。
莫耳走离。
“等一下!”李香苑跑上去,正想抓她,却发现莫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与她隔了十米远,
李香苑震惊,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莫耳踏出拘留处,接过一个包着她随身物品的封口袋。朝着给她封口袋的人指的方向看,她很快就发现了身着正装的律师张涛,还有在他之后的尤诗秀。
尤诗秀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你没事,太好了。”
莫耳回抱她:“谢谢你。”
她们相互松开手后,莫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尤诗秀解释:“你说过要来B市找我,但却一直没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不放心,就来找你了。我向之前的护工问了你的住址,但是你好像还没回去过。然后我想办法打听到你舍友那,他们说你在这里,已经呆了五天了,虽然她们找了你几次,但都被警方打发了。我觉得不妥,就找律师来了。”
莫耳感激:“谢谢你。”她真没想到尤诗秀可以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尤诗秀注意到她颈部的淤青。
一句话说得几乎所有警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警方怕的并不是律师,而恰恰是这个胜诉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律师张涛。
“没事,”莫耳摇头,“我们走。”
有事,莫耳想把警员们都骂一遍,但她不想再多生事端。
三人踏出警署后,走了好一段路后,尤诗秀让张律师先行离开,她还有话要跟莫耳说。张律师走后,尤诗秀正想说话,但莫耳道:“等等。”随后她转了个身,像是抱住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她说:“你先走,我晚些去找你。”她像是在通过拥抱这一行为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本以为来接她的会是自己一年未见的父母,她还在脑海中模拟了许多遍与他们相见的场景,她还想了要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好,”白昱摸摸她的头,道,“我一直都在。”
“嗯。”莫耳松开双臂,看他离去。
即便已经知道了莫耳的特别,但在看到这一场景的时候,尤诗秀还是感到吃惊,甚至会觉得有些可怕,但她在莫耳转身前收回了表情。
“他就是你的‘鬼’?”尤诗秀问。
“是。”莫耳答。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只是单恋。”
尤诗秀突然释然了:“你果然要比我疯狂得多。”
“有何不可。”她不否认自己的感情,并且品尝着单恋的甜蜜滋味。无论未来如何,但她现在是幸福的。
她又问:“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被关吗?”
“我杀了个鬼。”莫耳一边走一边道。
“什么?”
“那个鬼附在了人的身上。不过你别担心,那人的灵魂早就被吃了,留下来的只是躯体而已。”
“……那警察怎么会放你出来?他们知道鬼的事吗?”
“不知道,说了他们也只当我是疯子。他们其实没法扣押我,因为没有证据指向我,而且我还是那个事件的受害人。”
“……你没事吗?”
“差点死了——”莫耳展露微笑,“别说我的事了,你呢?最近还好吗?”
尤诗秀缓了一会,决定不再问莫耳当时的事了。她也笑笑:“其实一点也不好啊。”
“怎么了?”
“我好像找到真正的梦中人了。”
“谁?”
“一个朋友。但是我错过他了……我欠他太多了,直到现在我都无颜面对他,只希望他能够幸福。”
“他喜欢你?”
“过去是。”
“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如果不喜欢的话,何必挣扎于此?就算是前世,那也都是过去式了。向前看吧。”
“是啊,”尤诗秀低头笑着说:“过去我一次次拒绝他都没现在这么有罪恶感,何必因我一直追寻的人就是他而感到罪恶呢?说到底,我只是自私罢了,是我自己后悔了,才会不断沉浸在自我责备中……”
莫耳站在她身旁,拍拍她的后背:“说真的,如果他不是梦里的那个人,你会喜欢他吗?”
莫耳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
“喜欢的吧……只是我过去一直以为想到对方就会感到悲伤、心痛的感情才是爱情,皓轩给我的都是一直都是快乐……但是现在却开始痛了……我竟然是因为这样才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哈哈……”她笑得苍白。
莫耳走到她面前揽住她,手掌做空心状轻拍她的背部道:“傻瓜,选择令人欢喜的爱情不是更好吗?”
尤诗秀哭了,莫耳也不拦着她,就揽着她在人行道边上不言不语站了好一会。
莫耳在心中想着:我想看见她的上一世。
忽地,意料之外地,一大堆画面像走马灯一般在莫耳的脑海中滑过。
莫耳惊讶地退后一步,甚至有些站不稳。
尤诗秀抬头,看她一脸惊慌:“怎……么了?”
莫耳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瞪大的双眼中滑下两行清泪。很快她回神,看着尤诗秀道:“没什么——我想看看你说的那个人。”
夜晚,白昱将莫耳带到那无魂少年所在。他坐在树上,莫耳带着面具站在树下,看向少年及其身边的母亲——
和他有关?
她见少年依然是呆傻的模样,那名母亲也一如既往地陪在他身旁,带他在小区里闲逛,聊无关紧要的天。
“他们怎么了吗?”莫耳问。
白昱说过要给她惊喜。
“你看。”白昱卖着关子不说。
莫耳看向他们,不明白现在的他们和过去有什么区别。
那女人从草地上摘了一朵花,把它递给少年——让莫耳吃惊的是,少年接过了,虽然动作并不流利,但他接过了。女人很开心,不停地称赞少年,但她没想到的是,少年巍巍颤颤地抬起手,把花举到了女人面前,他不停地张口闭口,像是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女人没有接过它,而是满怀期待地等他说话。她甚至没有抬手擦去眼泪,像是怕她即便是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打破这一刻的画面。
“他……怎么了?”莫耳问。
“奇迹。他的身上有新的灵魂诞生。”白昱向她解释。
少年一直在原地发不出声音,女人漫画期待地等着。不知为何,莫耳不想再看下去,她对白昱道:“我想了解我的过去——前世。”
“现在?”
“如果可以的话。”
“好,那就现在。”白昱从树上跳下,他在对着树体,划开一道光缝。
莫耳被拉入另一个空间前,她听见一道男声:“妈……”多的,莫耳就听不到了。
——是冥界。
“这里……能看见我的前世。”
白昱看着远方道:“看不到,冥灵的过去是照不出来的——你不是来过吗?”
“……那我该怎么做?”
白昱摘掉莫耳的面具,莫耳不解地看着他,白昱捂上她的双眸,道:“你看见的只是这世界的一部分——想象着你能看到这世界的全貌,睁开双眼,你就能看见‘真相’。”说完,他将手放下。
莫耳睁开双眼,为眼前壮观的场面感到震惊——
好多人!他们是不同的人种、有着不同的长相、持着不同的表情、穿着不同的衣服,为不同的年龄,但他们都以三人一组的模式从冥灵树开始,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去,但他们去的是同一处——深渊,莫耳知道。
三位一组,两位冥灵,一个亡灵。
她的心绪翻涌,许久只道:“生从同一处来,死朝着同一处去。”但却是纷争不断,总喜欢排除异己——然而到了下一世或者在上一世,就会是“异己”。
“我真的是冥灵对吧?”莫耳问。
白昱看向她,道:“百分百是了。”毕竟冥灵能做到的,你都会。
“我能在这个‘世界’找到过去吗?”
白昱笑道:“无关世界,在于冥灵——走,我带你去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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