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速之客

话不投机半句多，记仇的皇帝见危机解除，就将苏念烟哄出内宫，还嘱咐她不许插手内宫诸事。

        “长公主如何打不起精神？”出宫路上，明镜恰到时候回到队里，瞧她信心满满的样子，看来是找到了互通消息的罪魁，可惜不注意隐藏行踪，被皇帝发现，让苏念烟挨了一顿训。

        “下次注意些，别这么大手大脚的查，长公主才被陛下斥责插手内宫事宜。”杜鹃小声提醒，还眼疾手快地扶起想要下跪请罚的明镜，“别声张，出去再说。”杜鹃让明镜跟在自己身后，别露怯。

        一行人入宫，杜鹃强势地将明镜拉入前头的马车。

        “是奴婢鲁莽，害长公主被训斥。”一上马车，明镜便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别动不动就跪的，这又不是宫里，本宫入京修行，不爱受这些虚礼。”苏念烟摆摆手，让杜鹃将跪倒不起的明镜揪起来，“且说说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敢在惠妃眼皮子底下给宫外传递消息？”

        “尚宫局司制房的曹姓宫婢，她原是宫里曹昭仪的远房亲戚，尚宫局看着曹昭仪的面子，将出宫采办的活交给她，她便是以此传递消息的。”明镜坐在苏念烟身边，替她垂着腿，“奴婢细细打听过，她并非只为余氏卖命，而是有人给她银钱，她都会递消息。”

        “这样的人物竟然没被武惠妃发现？”苏念烟笑着。即便只是收一吊钱，那这位曹宫女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她每月都会给武惠妃娘娘身边的向嬷嬷递银子，有向嬷嬷替她瞒着，昭阳宫上下也不敢去告诉惠妃娘娘。”明镜垂着眼，见自己的手突然被苏念烟抓住，慌忙抬起头，“奴婢记得曹氏的长相，长公主可要叫对方来？”

        “不急，略放放。”苏念烟松开对方的手，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做茶的杜鹃，“让你师妹盯着这个曹氏，若是发现她往京中权贵家里跑，立刻来报。”杜鹃点着头，将手里做好的花鸟递给苏念烟。

        待车马回到公主府，苏念烟想起要给镇南王府写个帖子。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纵使苏念烟不想同那位纨绔的世子多有接触，可更怕世子缠上自己，索性写了，让对方消停一片刻，总不至于对方脑子不好使，当真以为解除婚约只需要苏念烟一句话吧。

        原本想得极好，可是当苏念烟坐到书桌前，便犯起了难。虽说苏念烟名义上是不空禅师的外门弟子，听着风光，实则只是挂名的，苏念烟无心研究佛法，这点不空禅师能看出来，故而只让她在闲置禅房抄经书，平日连话都说不上，这般唐突地写帖子，苏念烟一时拿不准该如何下笔。

        “长公主，户部侍郎家的曹夫人递来帖子，如今人正在门口。”万嬷嬷又一次出现在书房门口，倒是解了苏念烟的燃眉之急。

        这位曹氏，便是宫里曹昭仪的姐姐，又因其丈夫攀附武家，在京中可谓横行，原先为了能参加苏念烟举办的品香宴，曾来拜访过一次，只是那次苏念烟没见，这次应该是为同一件事，但此番，苏念烟不好不见得。

        “请曹夫人在拂衣堂坐坐，本宫随后便到。”苏念烟搁下手里的笔，让明镜叫外头书房的先生写个帖子来，自己照抄即可。

        这间公主府原是永安大长公主的府邸，修缮时将相邻的逆王府也并了进来，前院还能看出永安公主府的布局，可是后院就彻底是微缩版的皇城，连苏念烟这个主人家都需要骑马或是乘坐轿撵往返前后院。

        由女使们扶上马，杜鹃牵着缰绳，慢慢往前院走去。

        “长公主，您合该不让奴婢牵着缰绳了，若是等到今年秋闱，长公主岂不是又不能骑马了？”杜鹃还在笑话苏念烟。苏念烟可算发现了，出了宫后，杜鹃放肆许多，想想也合理，本就是江湖儿女，因为救命之恩才守在苏念烟身边，本就是无拘无束之人。

        “无妨，那会子让你穿本宫的衣服，替本宫去骑马射猎去。”苏念烟倒是看得开，几辈子用不上的骑马技能，学了又有什么用呢？

        顺着大路，便到了公主府的正堂拂衣堂，曹夫人已经坐在堂内，脸上有岁月流逝的斑驳痕迹，身上穿着时兴的服饰，令人眼前一亮的便是曹夫人双耳上，坠着两颗鹅蛋大小的鲛珠，这般呈色，恐怕连宫里都没有几颗。

        “长公主金安。”曹夫人笑着，开门见山，将自己带来的华美礼品呈上，颇为炫耀地说道：“这些都是西域来的新鲜东西，我瞧着应该是长公主喜欢的，便自作主张带了来，还请长公主见谅。”

        一上来就这么豪气，苏念烟简单扫过对方带来的东西，面上不喜不怒，平稳的坐在主座上，还让杜鹃给曹夫人做茶。

        就在杜鹃做茶时，曹夫人最先按捺不住，软着语调说道：“长公主可还记得我们家的如儿，长公主曾经见过的，如儿还有幸在宫里侍奉过长公主两日。”

        不料，苏念烟并不搭腔，看着茶盏的画卷，“曹夫人尝尝，雪见茶，才从天上运来的，皇兄分了本宫几罐子。”

        只见曹夫人浅尝一口，又冒冒失失地要开口。苏念烟再次打住对方，说道：“曹夫人难得开口，本宫哪有不许的。只是，这品香宴的人，原是定好的。若要匀出这一张给曹夫人，必然会短了别家的。”

        “长公主原在担心这个，请长公主放心，此事我去办。”曹夫人面露喜色，连忙从凳子上起来，千恩万谢地走了。

        倒是个聪明人。苏念烟眨着眼睛，看着逐渐远去的曹夫人，瞧她这架势，必然势在必行。苏念烟叹了口气，让杜鹃将曹夫人送来的东西登记入库，照旧给皇帝递上一份，若是皇帝不要，便悉数退回。

        被曹夫人打乱，苏念烟倒是忘记答应给顾枕书的帖子。直至次日，苏念烟早起去万古寺时，在府邸门口遇见等候多时的顾枕书，顿时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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