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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惊梦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

        不知从何时起,江南便以人杰地灵而著称于世,或是淮左名都,或是三吴都会,参差十万人家。当然,这是宋时就有的繁华,更逞论如今了。自古苏杭并称,独秀于江南,自是有人文之景、自然之美,更为难得的是文气之盛、文名之广。别的不说,但只看这苏州府的学子,便是空前壮举。

        每当是达官显贵或是文人墨客出行之时,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街道路人都会频频侧目,尤其是后者,几名结伴出游,声势丝毫不弱于闲人退避。而相对于那些官吏,平常百姓对于那些学子的态度或是尊重,或是艳羡,至于害怕则鲜矣。恐怕正因为如此,往往这些学子联合到了一起,却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今日,看这规模路人便知绝不是什么结伴出游。这些日子来,许多士子都喜欢集会,衣冠盈路,一城出观,不说其他的什么,看着就很厉害。所谓不明觉厉便是如此了。这些叫做社团,早已有之,国朝以来更是普遍。而今天的不说绝后,至少也当是空前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几十个社团合而为一,自是前人所不能想象的。

        光既篡位,是称阖闾。王僚见杀,贼由专诸。

        据说,吴王阖闾葬后三日有白虎踞其上,因此,这样一座海涌山逐渐改名为虎丘,听起来也挺不错。刘宋高僧竺道生从北方来此讲经弘法,曾留下了“生公说法,顽石点头”的佳话。而如今这复社士子来此集会想必也难免是要效仿先贤。无论是出游还是集会,对于这处所的要求是不变的,毕竟,美也是人们共同的追求嘛。

        虎丘山自然很美,绝岩纵壑,茂林深篁,为江左丘壑之表。所谓吴中第一名胜自是名不虚传,更何况还有座千年名刹坐落于此。怪不得这一众才子竟会选择此处。

        白居易曾建筑塘路,后世赞誉为“七里山塘”,便是这苏州城到虎丘山的必经之路。

        山上的某处,争论圣逐渐变大。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并没有消解他们此时的郁郁不解之气。他们有志报国,自诩问心无愧,以东林党后继自居,可是,这些年来却逐渐遭人排挤,态势愈演愈烈,怎能不让人气愤。

        他们最终认为如今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绝不可坐视不理,善罢甘休。

        仅八年后,复社领袖张薄与多名骨干再次集会,东林前辈钱谦益亦在场。不同于以往,这次的集会低调而神秘。紧随其后,周方复出,周廷儒出任首辅,复社一时名声极盛。复社成员入世激切,渴望一展胸中抱负,斗志昂扬,指点江山,激昂文字。

        所有的一切到这再次戛然而止,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美好与高昂情绪,卿隐紧握着手,牙齿紧咬,时不时发出一两句怪叫与怒喊。

        早读是语文早读,卿隐照常观察着同学的举动,虽然他也没多认真。都是同学,理应相互理解,毕竟这么早起来谁都困,打哈欠什么的也没啥,只要不影响接下来背书就成。可是,这次几个平常背书认真的室友却哈欠连天,站着都差点睡着。

        “怎么了,你们?”

        “呵呵。”

        “呵呵‘”

        “呵呵,你说呢?”

        嗯,这次至少还多了一句话。尽管卿隐只收获到了三声“呵”,但依旧笑笑呵呵地叮嘱了几句,回到了座位上。显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相信最晚今晚他们就会把真相告诉给他。

        中午,他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卿哥,中午咱吃啥,我请客。”

        “诶,你怎么能跟我抢呢?今天开心,说好的我请。”

        “……”

        他卿隐这辈子经历了许多不真实的事,唯独这件想都不会去想,因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请客?你在讲什么笑话,实在不行万先帮你把医药费报了。

        这并不是表示这俩人很小气,而是,他俩的生活费给自己支撑连半个月都不一定够用,哪来的钱请客。

        果然,穷才是原罪。

        “直说吧,啥事?”

        “额,老卿啊,你这几天睡觉不是半夜突然坐起,就是面目可憎地说着梦话,你看我们这几天连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这……”

        卿隐一点也不淡定了,他觉得自己很尴尬。

        “你是不知道啊,前几天我们实在受不了了,想着把你叫醒,谁知道我刚走近就看到你这张着血盆大口啊,吐沫星子都溅我脸上了,害得我最后眼镜擦了好几遍都。”

        “……”

        “又怎么了?”

        看着两人欲言又止,卿隐脑门上都写着问号。

        “既然这样,要不然中午借一下饭卡,我俩忘带了。”

        “淦子,摸着你良心,你是怎么说出这话的?”

        “就这么……”

        话还没说完,名叫淦子的室友就被另一位给打断了。

        “就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我……”

        一旁的卿隐表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两人的日常活宝,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起来,如果哪天没有估计还是自己最先不适应呢!

        “所以,你俩哪来的底气说请我吃饭的?”

        “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要我俩请客呢,是吧。要是真同意了,大不了先回教室拿下饭卡。”

        “得了吧,等你俩回来食堂哪还有饭了。”

        “这不是还可以借嘛。”

        果然,损友才是最有味道的。卿隐表示,自己乐在其中。

        下午一点,闲来无事的卿隐躺在床上,展开半个被子把自己头一盖,侧过脸去准备小眯一会儿。他没想到竟然能中午也遇到那个意识,这是意识的交融,信息的融合,仍然是当初的那种真实感,却让他无从适应,或许是因为角色的不断转换。

        黑暗袭来,强烈的割裂感,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半点了,也该去教室了。

        寝室门关后,凭空浮现了一行字,虽说大下午也挺有氛围的,不过总觉得欠缺些什么。

        鬼故事总得尊重当事人,不对,是当事鬼嘛。

        南朝轶事断人魂,重展香君便面痕。

        不见满天江雨落,老伶泣过鲁门西。

        桃花忍见鲁门西,正乐人亡咽乌啼。

        一代风徽今坠也,云亭山色转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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