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途
原本铜仁是计划先去章嘉峰看看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环境污染太过严重磁场好像也受到了影响，又或者是指南针坏了，反正就是指南针失灵了，暂时找不着方向了。
两人已经在海上漫无目的的漂了五天了，一点陆地的影子都看不到，船上原本的物资也在一点点消耗，所幸海里时不时能捡到点还能蹦哒的鱼虾吃，实在没吃的了，稍微看起来干净的死鱼也凑活。
有的吃总比饿死好，吃死了也是命了。
阿洛才经历了一场灭族的灾难，情绪不太稳定，现在又在海上漂了好些天，面临要饿死的风险，连日来兴致都不高。
虽然阿洛之前说铜仁是个好人，但铜仁总觉得阿洛对自己还是有些防备，也正常。只不过这种防备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重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铜仁肚子开始咕咕叫，本想再撑会儿的，但看到缩在船上角落里的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时，铜仁拿出来最后一点青稞面，撕成了两半，自己拿着小的那一半，把大的那一半递给阿洛。
“阿洛，呐，吃点东西吧。”
阿洛戒备地看着他，红肿的眼带了些恐惧，身体扶着船沿慢慢地挪动，一点点靠近铜仁，在快要够到青稞时，他指着铜仁另一只手上小小的那一块有些颤抖地道：“我我要那块。”
这小孩真奇怪，看着都要饿昏过去了还不多吃点？
铜仁疑惑地把小的那块递给他，阿洛拿着食物立刻又缩回自己的小角落，像一团黑影一样隐蔽起来，开始急迫地吃着。
铜仁看他吃完了，把自己手中的又分了一点递向他，“再吃点吧。”
阿洛抬眼匆匆看了眼铜仁又低下头去，摇摇头。
铜仁无法，只好吃掉一半，把另一半收起来，然后躺在船底，看着黑漆漆的夜空。
要是再找不到陆地或者生活物资，可能他们两个就要死在这条船上了，然后在海上漂泊，被鸟兽蚕食，无人知晓。
想想就难过，铜仁现在只希望这两天海上的天气能够好一点，实在不行就潜下水去看看能不能抓条好点的鱼。
为我们祈祷吧。
咱就是说，怕什么来什么。
铜仁迷迷糊糊地眯瞪到后半夜（可能是吧，不确定，天太黑了），感觉有什么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脸上，身上，不间断。
铜仁猛然惊醒，望向四周，望向天空，漆黑一片的世界并不能告诉他什么，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下雨了！！！
现在这种时候，海上下雨无异于死神前来索命。
铜仁去叫醒阿洛，少年眼中充满绝望，“我们就要死了，我可以去见爸爸妈妈了。”
“阿洛！”铜仁坚定地看着阿洛的眼睛，“听着！我们不会死的！现在，我们两个一起赶快把船划起来，尽量远离海浪，不要让海水拍进来。”
“快！起来！阿洛！”
“别愣着！”
“别哭了！快划船啊！”
雨下得太大了，仿佛天空是漏的一样直接倾倒下来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划船也越发吃力起来。
不行，现在这样只能等死。
铜仁扔下船桨，看了看船内，抓起船里的绳索和救生衣，海水开始涌动，船也随之摇晃，加之天色黑暗，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掉进海里。
又着急又小心翼翼，铜仁跌跌撞撞地来到阿洛的角落，夺过船桨把救生衣丢给他，“穿上！”
“没用的，我们死定了。”阿洛瘫倒在船里。
“死什么死啊，你才十七岁，死不了。”铜仁替他把救生衣穿上，“我们是最后幸存的人类了，我们不能死，一定不能，听到了吗？”
如果我死了，珠峰上的大家怎么办？我的书屋怎么办？人类文明怎么办？
我不要被遗忘！我们不能被遗忘！我们不能死，绝对不能！
铜仁用绳索一头捆住了船，另一头绑在了阿洛和自己身上。
小船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翻一样。雨水和海水不断进入这艘破旧不堪的小船，已经漫过了船里人的脚踝，小船的吃水不断加深，用不了多久就会沉没。
绑好之后，铜仁又重新拾起船桨开始划，对阿洛大喊道：“阿洛！划船！快！背着海浪来的方向！”
受严重污染的雨水落进铜仁的嘴里，味道简直一言难尽，但他管不了了，“阿洛！你给我好好听着！待会船会翻，我们会被海浪淹没，我在我们和船上绑了绳子，等海浪来的时候，你一定要闭好气，抓住绳子，用船的浮力把自己浮起来，坚持住！听到了吗？”
“阿洛！”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我们总要试一试，你不要忘了，你是洛子峰唯一的幸存者，你背负的是整个洛子峰的文明！你不能死！”
阿洛好像受到了一点点触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又或者是铜仁的压力，阿洛拿起船里的用来喝水的杯子，一杯一杯地把船里的水往外泼，但不过是杯水车薪，船里的水越来越多。
阿洛丢下水杯，刚想站起来去拿船桨，只听铜仁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接着，怒涌翻滚的巨大海浪便把小船吞噬，难闻且刺鼻的海水不断入侵阿洛的感官，他感受到了之前爸妈死的那次一样的令人窒息的感觉，同时，在污浊不堪的海水中，他看到了久违的家乡亲人的笑脸。
于是，便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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