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罪己
徐府的大火经过一夜已经熄灭,曾经的雕梁画栋,富贵人家已经化为一摊灰烬。
曾经的辉煌也已不在,如同过眼云烟一般。
池鱼站在徐府外,望着眼前的一片废墟不禁有些唏嘘,前些日子与徐府众人的冲突还历历在目,只能说世事无常。
同时也不禁感叹,幸好提前带着陶乐然来徐府取走了她的嫁妆,没有一拖再拖,不然怕是什么也没有了。
沈羽一看就知道池鱼在想着什么,他上前拉住池鱼的手,带着她向废墟中走去。
府内的尸体都已经被运走,只剩下断壁残垣,曾经的房屋依稀可以辨认,两人来到徐有道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不到半臂高的书房,里面几乎已经被烧干净了。
池鱼找来一截被火烧了一半,辨认不出是什么材质又是作何用处的棍子,认认真真的在地上搜寻起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只是,两人几乎翻遍了整个屋子,除了一地灰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池鱼心里万分不甘,难道今日要无功而返了吗?
她不死心地地望向沈羽,略带几分希冀地问道:“燕飏哥,你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沈羽双眉紧锁,缓缓摇了摇头。
池鱼无奈地轻叹一声,转身又继续翻找起来,哪怕今天把这些灰烬一点一点地扬飞,她也要找出线索来。
她回身的瞬间,手里的棍子随着她动作摇摆,碰到地面上的一处凸起,发出‘铮’的响声,池鱼被吸引了思绪,她俯身看去,地面上一块地砖的一角陷了进去,另一面凸了起来。
她蹲下扒来那块地砖,露出了一方小小的暗格,密封的暗格被落入其中的火焰灼烧了一角,但并没有太大的损坏。
沈羽发现了池鱼这边的状况,也凑了过来,蹲在一旁静静等待着池鱼的动作。
池鱼将暗格打开,里面摆放着一张纸条,也被落尽的灰烬灼烧了一角,幸好并未伤到字迹,她将纸条展开,向沈羽那边递了递,让他也能将字迹尽收眼底。
两人就蹲在一片灰烬中静静看起了徐有道留下的这封罪己书。
清风携着点滴春意轻轻拂过,吻在两人的眉眼间,穿过发丝间,留下了些许暖意。
许是春日将近,风也活泼起来,似是玩闹般又卷起些许灰烬,落在两人雪白的狐裘之上,白雪落黑羽,竟显现出几分奇异的美感。
信上并未提及当年透露给他先帝想要成立私兵的人是谁,只说了那人是先帝亲信,如今还好好活着,并未受到新帝登基时大力整改的波及。
一封罪己书交代了很多事情,将毕生所做恶事都交代了个遍,就连幼时玩闹踩死了几只蚂蚁也记录在内。
池鱼:“……”倒也不必。
两人一路看下来,他们回京之时遇到的刺客果然不是他派来的。
这也论证了两人的猜测。
信中又提及在得知两人在调查先帝私兵之事时便将此事透露给了当年告诉他此事的先帝心腹,中途也曾数次向其发出求救,只是他从未有过回应。
看完徐有道留下的罪己书,池鱼不禁有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测。
她以前一直在猜测,在回想她究竟是得罪了谁,以至于想要置她于死地,因着她的仇家很少,她一度想不出此人是谁。
那么如今,先帝心腹早已经知道她在调查此事,那么为了防止她查出更多,想要除掉她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春晓会是他派来的吗?似乎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安排春晓这个眼线在徐府,监视着徐府众人,而他得到了对他不利的消息,她又成了他手中的利剑,以她们之间的旧怨为磨刀石,将这柄利剑打磨得更加锋利,争取一刀将她斩杀。
等她被除掉,所有人第一时间怀疑的都是徐家人,替他背黑锅的也是徐家人,一次除掉了两个隐患,他深藏功名,享受着一箭双雕带来的所有好处。
不过,如今可是要他失望了,她一定要把他从黑漆漆的浓雾之中拽出,扯下他那张虚伪的嘴脸,把他的浸在冰河里,一点点窒息,让他血债血偿。
沈羽也想到了这些,他安抚地点了点池鱼的眉心,又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因着蹲了许久,两人的腿有些微微发麻。
池鱼不满地嘟嘴看向沈羽,沈羽笑着捏住了她嘟起的樱唇,他调笑着开口,“每次看着你嘟嘴我都觉得你像个小鸭子,多笑笑嘛,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你才多大呀。”
“天真烂漫的年纪,就应该笑得无忧无虑,而且我家小年笑起来最好看了,就连天上的小仙女也比不上。”
池鱼努力地挣脱他的钳制,一口咬上沈羽的手指,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我就让你看看牙尖嘴利的小鸭子的威力。”
沈羽吃痛,笑着求饶道:“好小年,快放了我,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你像个小鸭子了。”
像个小狗。他在心里暗暗地想,却不敢说出声来。
池鱼轻哼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被池鱼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红红的,也不疼,像是被幼猫咬了一口,轻轻地,又夹杂着点温热,勾人心尖。
他收回指尖,轻轻地勾了勾,指尖上还残存着她的温热,他只觉得他心尖发痒,喉咙发热,他的喉结轻微地滚动着,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池鱼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猛地想起今日陶乐然便要离开京城去往郎城。
她本想着办完事回去为她送行,没想着这查起案来就忘了时辰,她算了算,离陶乐然离开还有一段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足够她回去了。
想着,她也没管一旁一脸陶醉的沈羽,抬脚便飞奔回家。
刚刚还与他打情骂俏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回过神来的沈羽微微愣了一瞬,随即哑然失笑。
小狐狸……
……
等池鱼回到定国公府时,陶乐然的马车已经在门外候着了,马车后跟着不少驴车,上面当着陶乐然的嫁妆,如今她也算得上是个小富婆了,车旁边立着几位身影魁梧,面相凶恶的镖师。
他们都是天下第一镖局的人,是姜娇玉特地为陶乐然挑出来的高手,一人打十个都不在话下。
虽然面相凶恶了些,但那些都是战场上带下来的,他们的内心实则柔软得不行,善良,豪爽又讲义气。
陶乐然与姜娇玉正在大门口拉着手说话,抬头便看见池鱼急急忙忙地跑回来了。
等她到她们身边,她们甚至能看到池鱼额头上有些许因为奔跑而流出的薄汗,一路从徐府狂奔回来,需要不少体力,正常人早就气喘吁吁的了,但是池鱼的气息却依旧很稳,只是有些微喘,她满是歉意道:“抱歉,回来晚了,手边临时有事耽误了。”
陶乐然知道最近出了很多事,对她晚了一会儿也表示理解,只是调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姜娇玉也就看似不悦地瞪了池鱼一眼,也没说些什么。
池鱼神色讪讪。
陶乐然手指挑着帕子,轻柔地擦去了池鱼额头上的薄汗,淡笑道:“别风寒刚刚痊愈又着凉了,现在天儿一冷一热的,要格外休息。你总是在外奔波,生了病就要耽误不少事情,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好。”池鱼乖巧地点点头,她没有继续这个话茬,而是问起了其他,“那你到郎城要做些什么?总要做些事情维持生计,不能坐吃山空,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些活计,我还算熟悉。”
陶乐然笑着拒绝了,“我知道这些道理,不过用不到你,我有手艺,你忘了我刺绣制衣可是一绝。”
“我幼时便想着开一家成衣铺,做各种各样好看的衣裙,现在我手头充裕了,便想把幼时的梦想拾起来了,左右现在也不缺钱,也无人管我了,可以做些想做的事了。”
池鱼也不强求,只是又叮嘱道:“你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直接吩咐我府上的人,让他们为你找找铺子,搭把手什么的。”
“好。”陶乐然也不推辞,突然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笑开了,她附在池鱼耳边低声道:“你与齐王的事儿,我也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何时成婚,但是做嫁衣这事得交给我,我想要你穿着我亲手做得嫁衣,风风光光地出嫁。”
池鱼的双颊浮上一抹羞涩的红晕,却还是应下,“那,一言为定。”
陶乐然笑着颔首,也不再与他们寒暄,在丫鬟玲宛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乐然,一路顺风!”池鱼站在马车外,送上最后一句祝福。
“会的。”车厢里传出陶乐然闷闷的声音,似乎是哭了。
车夫架着马车缓缓走远,池鱼就立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的离去,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街道深处,池鱼才回收目光。
望着一时冷清下来的定国公府微微愣神。
陶乐然走了,不会有人在她晚归时,为她留下一盏照明的夜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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