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交易任务（三）
此时还很早，尚未达到交易约定的时间。
而当夜晚真正来临时，拥挤的人群会使他们的离开不那么便捷。
摩天轮可以俯瞰大半个米花町，区区热带乐园的全景更是轻松拿下。
更何况他们交易的具体地点也并没有确定，因为在这种大型公共场合里的交易本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主打一个随机应变。
这也是橘真佑月不怎么喜欢出外勤任务的原因之一，实在是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保不齐便会有意外发生。
比如说突然窜出来的高中生侦探，没礼貌的小孩迟早会被社会制裁和毒打的。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名利场才是属于蒂萨诺的主场。
但鬼鬼祟祟的地下接头也因为他的参与而变得没那么大风险。
至少如果有人进局子了橘真佑月还可以动用关系去捞人，而朗姆派出去的所谓卧底半点成绩都没有做出来，还不如“金善在”这个名利场掮客来得有效果。
橘真佑月向琴酒发出邀请，希望一起去探测地形。
“可以。”
琴酒答应了。
这是他的强项之一。
当初他俩组队做任务就是黑泽阵先把地形摸出来，橘真佑月制定计划和路线；之后时间一到便进行交易或对目标进行谋杀。
由于计划十分完善，他们不用做什么清场工作就可以直接离开。
曾经他们二人组达成过一天百分百完成14单的惊人逆天业绩，包括但不限于地下交易、赌场宴会和杀人灭口等事件。
范围之广、数量之多、效率之高，相当令人侧目。
他们被称为组织里冉冉升起的双子星。
不过至于后来嘛...
论坛里流传着这样的言论：谈恋爱确实会影响事业，还会波及队友（搭档）。
蒂萨诺接受恩赐、灰皮诺死亡、双子星彻底被拆散，蒂萨诺远走别国去建设新基地。
在外人看来，蒂萨诺权势升级，可灰皮诺惨死，又跟琴酒的关系疏远，导致缺乏武力支持，并不完全算是一件好事。
啊，说起来，组织里之所以没有蒂萨诺和琴酒的过多传言，还是因为灰皮诺那一闹——这反而洗清了琴酒与蒂萨诺的绯闻。
这对默契的搭档似乎并不是那种关系，不然以琴酒的脾气，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是没有名分的那个，不然早就把灰皮诺给崩了，除非他有某种特殊的癖好。
至于蒂萨诺，明面上更偏向于曾经的搭档，他加深财政部与行动组联系的行为，被解读成对琴酒的补偿，还有替灰皮诺道歉的意味在。
不然为什么之后蒂萨诺和灰皮诺还是跟往常一样同进同出？
蒂萨诺和灰皮诺是一款舔狗上位成功后的双向奔赴，连前搭档琴酒都被甩到一边去了。
蒂萨诺、一款温柔而无情的低岭之花，只对灰皮诺一人特殊，#他超爱的#。
组织里的谣言像是野草一样消灭不掉，橘真佑月只是跟灰皮诺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便有无数的流言产生。
虽然这也是他跟灰皮诺计划里的一环，但有时候还是会产生一点疑惑：他跟琴酒有时候还喝同一杯酒呢，也没刻意避嫌，怎么没见组织里疯狂传他俩的？
难不成是因为其他搭档之间的狗血剧情太多了反倒衬得他跟琴酒的关系愈发纯洁，单纯的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关系。
而其他搭档已经跳过这一步直接互相扇耳光了。
至于他跟灰皮诺，确实不一样；在外人看来，灰皮诺是万千追求者里唯一得到回应的人，即使待遇比不上蒂萨诺的前搭档甚至下属，但就是特殊的存在。
也难怪这种当事人从来没有公布过的关系被广泛认可，看来大众的口味还是俗俗的。
他炒cp的能力一绝，堪称#先天麦麸圣体#。
可惜营业对象麦出感情来了，灰皮诺口中的“真相”至今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总感觉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一个，不论如何，这家伙与老头的关系，总要得出个结论才行，不然自己那几年岂不是白陪他玩了！？
灰皮诺口中的“真相”，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琴酒听到的是被润色过后的答案；贝尔摩德得到的消息中，被隐去了部分信息。
橘真佑月心中正在酝酿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已经有了很多盟友和支柱了，不过要想保证万无一失，还需要一个人——他将目光投向自己曾经的搭档。
*
他们俩已经坐上了摩天轮，乘座仓的空间并不狭小，但伏特加还是很有眼色地在下面等人。
摩天轮修得相当高大豪华，透过缓缓升起的乘坐仓的玻璃，可以向外看到多罗碧加热带乐园的全貌，十分清晰。
仓内是没有监控的，有成本和技术的各种原因，游乐场为了减少成本便没有安装监控与录音设备；这倒是方便了他们在这里面商讨计划。
琴酒用他那机关枪一般的视线扫视整个多罗碧加热带乐园，在橘真佑月发过来的全景图上补充出另外可以走的隐秘通道。
橘真佑月将琴酒补充完全的地图拿过来，圈出几个地点，这是他破坏掉监控也不会被发现端倪的地方。
“哼，防卫大臣想让我们当恶人，替他除去不能换新老婆的隐患呢。”
生平最厌恶别人利用自己的橘真佑月皱起眉头，对这位大臣自以为是的举动十分不满。
虽然组织从中也能获取利益、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橘真佑月设的一个局，但防卫大臣此举，就是为了激怒组织、顺势把他小舅子给解决了。
不然怎么解释今日如此原始的会面方式？
组织和官商勾结，在蒂萨诺的运行下，都已经有一套完整体系了，大家按流程来就很好，那家伙非要整这死出，明显就是故意的。
故意激怒组织，但防卫大臣与组织的合作正处于蜜月期，且这样的交易方式只算是一点小瑕疵，组织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就搞死他；那么、把贴身秘书交出来任君处置倒是个诚恳的道歉方式。
不论是弄死还是弄残，在组织手底下过一遭，小舅子多半是废了，而他的妻子又只是土门家的远亲，孤立无援，要么给情人腾位置要么闭嘴装死。
这意图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还得意洋洋。
蠢货，活该在内阁挣扎这么久都没能更进一步。
“你的意思是，过两天再解决那家伙？”
琴酒见橘真佑月一副不忿的模样，轻笑一声，“又或者说，你有新的打算？”
“of course，将计就计罢了，不过是一头待宰的年猪，谁管他生前是什么样的。”
橘真佑月对那位先生的心思，揣摩得相当到位，老头这次派他来，便是要收拾防卫大臣的意思。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位出自枡山旁支的情人，是蒂萨诺手下派出去的；她以枡山宪三远亲的身份，在宴会上与防卫大臣邂逅。
顺便提一句，皮克斯与爱尔兰也被财政部收编，只不过比起做实业的枡山集团，乌丸财团更像是一个洗钱的皮包公司。
橘真佑月派出卧底成为防卫大臣的情人，并非只是为了获取什么政治信息，更多的是为了了解这些官宦世家、政治势力之间的内部纠葛。
他想将组织带向不一样的发展方向，便要去走一条旁人未曾到达过的路。
“你的意思是....？”
“交易照常进行，至于那个倒霉的家伙，自然会有人去联系他和他姐姐。”
这便是财政部的业务了，橘真佑月熟练得很。
夫妻反目、但日子还要凑合过，防卫大臣自以为拿捏住了老婆便可以高枕无忧，殊不知他有的是法子让那家伙后院起火。
到时候那家伙把自己整得破破烂烂、狼狈不堪，便可以把这颗腐烂的大树连根挖去，种植上属于橘真佑月自己的植物。
*
他们的效率相当高，摩天轮还没有转下去，便已经将合适的通道路线标记出来，交易计划也设计好了三个方案。
琴酒感到一丝久违的放松，他许久未和橘真佑月一起出任务，这样高效率的计划方案，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橘真佑月心里头想着不止一件事情，思绪稍微有点乱糟糟的，他看向琴酒的侧脸，目光顺着发梢落在黑色风衣的一角。
这家伙对组织的忠诚是绝对有保障的，只是不知道，这点忠诚，是针对于“组织”这个抽象的概念，还是那位先生本人呢......
黑泽阵老说橘真佑月有事情瞒着他，但这事他是真不敢随便说出来。
霞多丽是血脉相连的母亲；贝尔摩德是同盟；下属们是绝对忠诚、且只忠诚于蒂萨诺本人；雪莉、明美和弘树是他收复了的人；龙舌兰是挂靠在他身上的小白脸。
这种事情，他和母亲心照不宣、和贝尔摩德言语暗示，至于其他人，都是蒙在鼓里单纯听从他召集。
他不想瞒着琴酒，但也不敢和琴酒说这件事。
橘真佑月不敢赌这点可能，要是琴酒跟他意见不合，虽然不至于去揭发他，但橘真佑月知道，在这之后他们怕是没得东西可谈了。
在训练营里被驯养过的小孩，多半对组织忠心耿耿，不会轻易升起反叛那位先生的念头。
譬如说朗姆，他的能力并不十分出众，却能做到二把手的位置，便是因为他的忠诚。
这点忠诚不只是对于组织的，更是直接面向于那位先生的忠心耿耿，所以那位先生才放心把各项隐私事务交由朗姆去办理。
他对橘真佑月说得上是宠爱，但还远远达不到对朗姆那样的信任。
橘真佑月倒还犯不上和中年大叔在那位先生面前争风吃醋，论宠爱，所有人都比不上他，但若是论信任，所有人都比不上朗姆。
绝对的忠心、不是很强的能力、全靠自己扶植起来的位置.....朗姆是那位先生的“纯臣”。
朗姆对于橘真佑月和琴酒的针对，很难说背后没有那位先生的默许与纵容，他要保持组织内部势力的平衡，此所谓“制衡”之术。
这简直是年老昏聩的君王闲着没事干，逗弄底下的臣子以彰显权力还攥在自己手中的无聊行径。
真是让人苦不堪言。
橘真佑月可不敢直接问琴酒：“喂，我想把老头的位置给掀了，跟不跟我干？”
如果琴酒对那位先生抱有忠诚的态度，他俩的立场便就完全不同了。
要是他失败被关起来，琴酒该不该帮他呢？要是他成功了，他俩有交情，但琴酒却没在其中出力，到时候重新划分阵营，又该如何分配呢？
他们的关系，便又要打乱，终究是无法按照它原来的轨迹行走。
面对在意的人时，橘真佑月变得胆小起来，他的原定计划以探究灰皮诺与那位先生的关系为借口把琴酒拖下水，到时候不论成功失败都不会打乱他们的关系、也不会拖累琴酒。
但以琴酒的敏锐，在这之后他也会意识到问题，到时候怕更是将关系搞得乱七八糟。
橘真佑月犹豫了。
不过现在距离拉琴酒下水的计划还有挺长一段时间，他打算暂时逃避一小会儿。
瞒着琴酒是做不到的，哄骗琴酒是行不通的，那便只有挑一个好时机去试探一下他对于组织和那位先生的具体看法。
他有信心即使观念不同最多也是大吵一架然后分道扬镳，不会到了要死人的地步，终归就是试一试嘛。
似乎感受到了身边人虚浮的眼神与飘忽不定的心情，琴酒侧过头，去看他的面容。
橘真佑月垂着眼眸，似乎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考，他浓密如蝴蝶翅膀的睫毛微微颤抖。
实在是非常赏心悦目的景象。
琴酒伸出手，去拨弄他的眼角，橘真佑月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此时他们所在的乘坐仓停留在摩天轮的最上端，于是非常自然地，他们蜻蜓点水般触碰了对方的嘴唇。
一触即分、没有过多停留。
传闻恋人在此刻接吻便能得到永恒的爱情，不过他们俩都对这种都市传说不感兴趣。
摩天轮又开始向下运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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