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念幻灭
“什么!”他怒不可遏,一掌打在身旁的大树上,水桶一般粗的树干被强劲的掌风拦腰截断,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夙风倒是好像事先就知道一般,显得格外淡定,不急不躁地问道:“那曲谱在哪儿?”
“不在我这儿。”她看了眼殊羽。
“你说谎!”黑衣人中突然一个声音高声吼道,莫名熟悉的声音,人群里走出一个人来,竟是许久不见的封启,“曲谱一定在你们两个人其中一人身上,教主,一定是的。”说罢,他望着夙风,十分坚定地说道:“圣使,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曲谱一定在她身上。”
看着他面容扭曲地大吼大叫,晚辞忽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一个谁都没见过的曲谱,被传言有控制人心的力量,就引得这些人不要命的去寻找,真是可笑至极。
“我说了,不在。”她斜眼冷冷地盯着封启,再次重复道。
封启还想争论,被破天一抬手制止了,破天心情平复了很多,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想捕捉她面容上微妙的情绪,两只因为年迈而有些凹陷的眼眶里涌动着显而易见的杀气,他问:“那你,来联姻为了什么?”
他这样一问,令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撇过脸去奇怪地笑了一声随后吐出两个字:“杀你。”
话音刚落,一抹绿意汹涌澎湃地自他眼前袭来。
不自量力!他冷哼一声,足尖接力后退数尺,拔出身后属下的佩剑,又向前迎了上去,众人几乎看不出两人是如何出招的,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缠打在一起,其间碧绿的光影晃动,有玉器撞击金属发出的声音。清魂笛再厉害也是玉器,她自然不敢直接跟刀刃相比,次次避开后,以惯有的姿势用笛身抵挡剑身。
殊羽在一旁看着,两人强大的内劲下他也没法插手,不由得忧心忡忡,晚辞方才受了一掌,还带着伤,破天看样子也只是用了四五成的功力,两人此刻不相上下,若是……
不好!殊羽眼看着破天的动作忽然诡异地慢了下来,但却每一招都杀意更盛,直到他看到破天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他立马起身扑过去。
晚辞心里暗暗感觉有些不妙,足尖一点往后掠去,刚把玉笛放到嘴边吹响第一个音符,强大的内劲迎面袭来,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黑影,紧接着她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殊羽!”她立马抱住他,掌心刚触及他的肩头,脑子轰得里一片空白,掌心里,是淋淋鲜血。
“殊……”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他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她立马封住他的穴道,这一掌破天用了七八成的功力,足以震伤他的五脏六腑,他看着她,眉目依旧温柔却说不出一句话。
破天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本名江吟,是江家唯一的后代,说实话,你当年没死,我并不意外,司徒家那老东西干什么都得留一手。”
“你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让她震惊,司徒家一直与江家是世交,两家更是有姻亲关系,如今又怎么跟魔教连上了关系。
殊羽望着她,温柔地眸子忽然变得紧张害怕,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张开嘴似乎拼命想说话,奈何伤势太重只得咳出了一腔血。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破天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着急动手,诡异的笑容停在他苍老的脸上,不由得让人自心里生出一股冷汗。
“知道什么!”她低头看了眼怀中奄奄一息的人,忽然想起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她镇定地抬头,再次问道,仿佛下了必大的决心,“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也难怪你不知道,你的父母大概临死都不愿意让你承受这些吧!你叫了那么多年的伯父,你以为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其实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而你还满心欢喜地想嫁到他家当儿媳妇。”残酷的话,不多不少,一字一句传入她的耳朵里。
“不!”有什么东西,在心里一点点崩塌,她嘶吼着,“我不相信!不是这样的!是你害了我父母!是你!”
“可怜的孩子,你难道不觉得很多事情解释不通吗?你江家隐居世外,你父母虽曾经驰骋江湖名声在外,但鲜有人知道他们最后归隐的地方,几十年不曾有人拜访,为何得到绛霄曲曲谱后不出一两个月便有大批江湖中人来往那个不知名的山村。”他啧啧叹道,似乎又有些怜悯的意味,“司徒霆确实跟你父亲是世交,也确实想跟你们家结为亲家,只可惜……绛霄曲确实是个好东西……你或许做梦都没有想到,你满怀幸福的想嫁给你的郎君那天,正是你们家灭族的日子,司徒家联合我魔教和四大门派,不惜任何代价就是想得到曲谱。”
“其实你不应该恨我,也不应该恨屠龙殿,听说你这些年功力增进不少,还借助掩月阁的力量报了仇,可惜啊,你认错了人!如果当初不是司徒霆……”
“别说了!”她大吼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年少憧憬的爱情,忽然带着家仇的血色,那片桃林里的桃花漫天纷飞,每一朵都是幻灭。
“小……辞。”怀里的人拼命喊出这两个字,然而心口郁结,又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
她应声垂下头去,目光所及之处,朵朵桃花盛开,光晕流转,是那个少年温润的脸庞……原来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不得圆满,那个她心心念念想找到的少年早已经掩埋黄土,那个她怀揣地美好爱情竟然是令自己家族灭门的源泉。
殊羽隐约感到滴落在脸颊上的温暖液体慢慢划入嘴角,竟是一片酸楚的味道,或许这世间谁都不能理解她的哀伤和绝望,唯有他懂,那种执念扎根在心里却又在一瞬间泯灭的哀恸。
他握着她的手看着她,心中有千万句话想对她说,但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殊羽。”她摩挲着他的脸颊,忽然开口,那语气平静地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与绝望,她只说了两个字:“夫君……”
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带我离开江陵的小村庄?
如果当年没有离开,我们还做夫妻,我不会记得过去,我们能幸福得过一辈子吗?
我宁愿没有记起什么家仇血痕,没有记起年少的爱恋,没有记起……你爱我,照顾我,不论什么目的,不论是不是那个人,都无所谓了。
这一世的执念,也是够傻的……
他望着她,一如初见时温暖如春风般的眉眼,又好似星辰般闪耀夺目,他从未告诉过她,他从未离开,兜兜转转,无非是等着她再次唤他一声“夫君”。但却不希望是这样的一个时刻,是她所有念想都幻灭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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