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陌生人 1

　　“妈？”很奇怪每一次自己烦的时候就会想到死去甚至不曾见面的妈妈。想象着在那个偌大而又冷清的家中，爸爸在厨房操控着微波炉，把昨日的剩菜一道一道的加热，妈妈笑着在一旁炒着我喜欢的三丝和辣椒炒肉。我一个人坐在离厨房不远的电脑房里无聊的看着电脑屏幕，听着爸爸妈妈的欢声笑语。客厅的体坛快讯播着爸爸喜欢看的节目，但是爸爸没有去管它，只是在厨房中高谈阔论“我今天在单位上怎么......怎么。”

　　我听不见爸爸说话，因为这时我才突然的发现我根本不了解爸爸，一个有不算是钱，却又放任儿子的爸爸。他从不说起他的他公司的事情，不说起妈妈，一片空白，我不知道爸爸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

　　脑子很乱啊，我痛苦的喊了起来，这是梦吗？

　　忽然我听见一声“小楚吃饭咯。”那是一个女声，很好听。“是谁？妈妈？”我推开电脑椅，放下鼠标跑了过去“妈妈！那是妈妈的声音啊！”厨房里我看见爸爸西服着装的站在那里。妈妈系着裙子站在一边。轻声道“宝贝吃饭咯！”

　　我抬起头来，那一瞬间看到的是一张空白的脸，我居然看不见妈妈的脸？我慌乱中移开目光，从上半身，到腰，要脚。我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空白。没有妈妈，只有爸爸一张冷脸站在那里，脑子又开始响起不和谐的声音。我才猛然的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

　　家里爸爸请了保姆阿姨，他们怎么可能烧菜，爸爸一直是上班的着装，从没有改变，我早上起来在门缝里看见爸爸整齐的衣领和笔直的裤子线条，晚上爸爸老样子老来，从未改变，就算是梦里。妈妈的声音是电视剧里好听的配音，那一句“宝贝”是我期望已久的话语，学校里妈妈爸爸在林荫大道上喊着自己儿子，放学后的小孩嬉笑的冲上去，而爸爸只是叫我的小名。

　　如果我死了，也许能看见妈妈，我想到。

　　“睁开眼。”一个声音咆哮道，声如洪钟，带着不世的威严，强压之下我慢慢的张开眼皮，漆黑的地洞在我的下落中高速旋转，急速的空气被压缩成一道道风刃从我耳旁席卷而过，我还没有死吗？我哀叹道。

　　我定睛看着下面，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倒了过来头向下，脚朝上。土层在化为虚影，在猛然发现自己的下方，自己的下方，还有一个我。

　　短发，碎衣，那就是我。

　　很奇怪的自己看着自己仿佛是虚幻又如同一个真实的存在，我可以看见他，可以触及他。

　　“进来。”那个声音再次喊着，一阵阵声波在细小的地洞里，不断的放大，在耳中隆隆作响，像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无数个人齐声高唱古老的歌曲，犹如千佛吟诵。

　　下面的自己，嘴唇开始震动，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接着他睁开了眼睛，空虚的瞳孔容不下一切的眸子，看不到眼珠。只看得到无边的空洞，宛如透过一个人的眼睛看到宇宙，看到大千世界，看到万物。时间的变化在这时又开始了，下落的速度变慢了，但是我知道一切还在继续，那个野人，已经掉进了无尽的黄泉之中，黄泉河水里，无风起浪，浪花拍水而起，一点点的溅到了我的脸上，却又好像是掉进了泥浆。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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