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霸总、仓鼠和疯子（14）
“我一直一直很后悔，如果当时我伸出援手，我没逃避的话……如果我那么做 …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颜安：“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只是被求生欲驱使了而已。当然，你现在的行为也可以有另一种理解，比如说你只是虚伪的为自己的软弱找个洞口逃避，以达到让自己好受点的目的。哪怕你再后悔，过去的事都不可能重来，哪怕重现当时的场景，你也不一定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所以你不断不断地说着悔恨的话来自我谴责，也许只是想要显得自己还很有良心而已。”
她的声音依旧是平平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也不带任何责怪或蔑视。
罗秀难以置信的抬头，大眼睛瞪着她，不赞同她的话，又梗咽到难以开口反驳。眼泪鼻涕一起脸上的洞外流，她的脸部皮肤因为这些液体，而显得有点光亮起来。
颜安没有回避她复杂的眼神，只是用平时那种有点暗淡无光的眼神看着她。
“你懂什么？！！！”
片刻，罗秀终于疯狂的朝颜安的方向去，她挣不脱手上的手铐，却努力的奔向颜安。
“你根本不懂我有多痛苦！！！你知道每天失眠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愧疚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这种感觉会让人多痛苦吗？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
吼着吼着，她又颓了下去，失神地靠在了铁柱子，滑落地面。她喃喃自语，后面的话，颜安听的不是很清楚。
到底是通过视频通话，又隔着一定的距离，罗秀低声呢喃的话，颜安听不见。
罗秀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着不想死，一会儿又一副看透人生的姿态说什么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的悲欢并不相通，看着痛苦挣扎于过去的罗秀，颜安除了觉得她现在精神不太稳定之外，就生不出更多感觉了。这也和她比常人更加冷漠有关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罗秀精疲力尽，坐在地上，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盆子里的碳依旧在燃烧着。
颜安觉得手臂大腿在发麻，脖子后背屁股都有点痛。被长时间的绑在椅子上，真不是人该体会的感受。
门悄悄地打开，先出现的轮椅的一角，轮椅的全貌渐渐展示出来，露出罗期的身影。他看上去有点诡异的喜悦，他抱着一大包用布袋子装着的碳，进屋之后关上了门。
颜安注意到这个门和一般的门不太一样的地方，一般来说就算门在紧闭，下面也会留有一点缝隙，但是这道门却没有，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不见丝毫光从那门后照射进来。
罗秀看见罗期的时候，下意识身形缩了缩，可怜巴巴的蹲在一角。
罗期先是朝镜头中的颜安打了个招呼，“颜安，下午好。”
颜安看着他的笑容，一如当初在小区门口等她时的样子，带着天真意味的笑容。
她问：“你想要做什么，杀了我们吗？”
虽然罗秀说罗期没有杀了她的打算，但还是问一下比较保险。
罗期摇头，“没，我当然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颜安：“你既然不准备伤害我或是杀了我，为什么要绑我来？”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罗期：“因为我要你看着我们死去，然后永远的记住我。我不想要被人遗忘，我要你永远记住今天的事，永远记得我。”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还是会记得你，我的记忆力还不错。”颜安试图挽回一下，被绑着实在难受，而且她还很饿。
罗期：“我要的不是你偶尔想起来，而是时时刻刻。”
确实，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不管是谁，都不会无聊到时不时去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颜安沉默片刻，说：“被人遗忘，或许并不是坏事。被人记得，并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你看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副姿态，真的非常非常让我喜欢。”罗期露出痴迷的神色，隔着屏幕看着她依旧冷漠的脸色，随后笑了出来，说：“但事情不能用好坏来分辨，但是我不想被人遗忘，一想到没有人会记得我，就觉得好孤单。恨我也好，别遗忘我。如果确认你不会忘记我，我就可以安心的去死了。我希望你，永远记得我，记忆深刻到不管做什么都会想起我的程度，直到死去。”
颜安：“……”
死了被人记住又有什么用？一边满怀希望，一边求死，这也太矛盾了。
无法理解。
颜安想说，很可惜，她不是那种容易感到恐惧，容易觉得羞愧的人，哪怕有人在她眼前渐渐死去。但是这话说出来未免太刺激人了，罗期要是听了之后发疯，她就等于共犯了。因此，她就没说。
罗期看颜安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便转头看向罗秀。
罗秀头脑一片混乱，还残存的理性让她抬头，看向她的弟弟，说：“罗期，收手吧，我不会报警的，你想要死掉吗？”
罗期冷冷问：“我现在这个样子和死掉有什么区别？”
他们给他一切他想要的东西，纵容他犯错，给他收尾，仿佛多么溺爱他。同时又远离他，不见他，遗忘他，仿佛他的存在是溃烂的伤口，一碰就会沾上一手脓水。
“不是这样的……” 罗秀颤抖了起来，害怕和愧疚掺半，眼泪不断涌出眼眶。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
罗期就在门口处，他往火盆里扔了几块碳，“你脚边的那把刀，你觉得有什么用处？”
罗秀睁大了眼睛，“你就这么想要让我去死吗？怕烧炭不够，还放了一把刀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时我也是无可奈何的好不好……”
罗期微微一笑，说：“不是让你拿来自杀用的。如果你那它划伤自己的脸，我就立刻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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