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淤青
“皇后娘娘,您一直看着云初做什么啊?”沈云初估计她纠结的差不多了,便开口打破了平静。
皇后依然笑得温婉,决定再试探一次:“因为云初长得美啊。”
沈云初一对小眉毛顿时蹙了起来:“娘娘,美是形容女孩子的,云初不美。”
闻言,皇后基本判定沈云初就是男儿身了。
心中暗暗恼怒,她花了这么多银两,那人却竟然给了她一个假的消息。
想来也是,沈云初是西平侯府唯一的嫡子,往后是要做世子的,西平侯怎么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既然云初不喜欢,那这簪子便赠予沈贵妃吧。”皇后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有些黯然,随手将簪子往沈娟的方向一送。
“多谢娘娘。”沈娟接过,谢恩道。
皇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客气,心中却又开始盘算。
铭儿曾与她讲过这位沈小少爷已经衷心于他,还说沈小少爷十分天真无知,随意说几句便交付了忠诚,日后定能成为傅岩的一大助力。
有西平侯府的鼎力相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毕竟西平侯府旁边还连带了一个左都督陈少安。
“我常常听铭儿提起云初,他说云初很是聪慧,和他也兴趣相投,不知云初可喜欢他?”
沈云初笑了笑:“三殿下待云初很好,而且智勇双全、温和有礼,三殿下最好了。”
皇后顿时喜上眉梢。
做母亲的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自然是欣慰不已。
“云初谬赞了,铭儿哪有你说的……”
正说着,她的话却被屋外的一阵杂乱打断。
隐隐约约的,沈云初听到外面宫女似乎在阻拦什么人。
“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您等奴婢先去通报一声啊,您……”
“起开。”熟悉的声音。
沈云初回过头,就看见傅家远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四殿下这是何意?”皇后瞬间皱起了眉头,不满地问道。
傅家远看了沈云初一眼,随后躬身行礼:“给母后请安。儿臣唐突,给母后先赔个不是。”
“你既然知道自己唐突,还硬闯进来?”
傅家远低头一哂,伸手拽住一旁沈云初的袖子,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沈云初一个踉跄,随后便靠在了他旁边。
抬眼看向皇后,他眼中锋芒尽露:“我来把我的人带回去。”
眉头微挑,沈云初抬头看向身旁的傅家远。
衣袖被他攥在手中,指腹不时轻扫过她的手背,微微发烫。
“我不过是叫沈小少爷来说几句话,顺便让他和沈贵妃姐弟相见一下,你倒是急着跑来问我讨人,不顾礼仪,也不知是谁教出来的。”皇后冷着声音道。
傅家远嗤笑一声,眸中尽是冰冷:“我有没有人教,母后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皇后瞳孔猛地一缩,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什么意思?”
傅家远没有理会她的问话,挑了挑眉梢:“母后歇息着吧,儿臣便带着云初先回去了。”
话毕,没有再理会皇后,拉着沈云初的衣袖便往屋外走去。
沈云初秉持着做戏做足的原则,脚下跟着傅家远走,却不时地回眸看皇后两眼,带着水光的瞳仁看着分外可怜,好似真的是天天被傅家远欺压一般。
“快点走!自己没脚啊?非要我拽着你!”傅家远厉声呵斥。
沈云初吓得一个哆嗦,赶忙小跑着跟上傅家远的步伐。
出了坤宁宫,沈云初又做贼一般地偷偷向后瞄,看见不远处跟了两个宫女。
她轻咳了两声,小声道:“有人跟着。”
闻言,傅家远猛地甩开手中握着的衣袖,沈云初直接借力撞在了宫墙之上。
“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跟皇后聊得这么开心,怎么不直接去当傅子铭的伴读啊?”
沈云初半侧着身,靠着墙抽泣:“四殿下,云初没有……云初只是觉得皇后娘娘面善,所以才多聊了两句……”
“呵!”傅家远冷笑,“你是不是看所有人都面善,就我一个是罗刹?”
沈云初顺着墙往下滑,最终缩成了一小团,她不停地哭着摇头:“没有,云初从未这么想过。”
“四殿下……您,您这是在干什么啊!”沈娟的声音传来,一股力量将云初从地上拉起。
她看着面色惨白的云初,玉指拂去她脸颊挂着的泪珠,转头怒视着傅家远:“四殿下,我们云初在西平侯府从未吃过苦头,还望您能善待。”
傅家远却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她怀中的沈云初,轻声道:“别哭了,她们走了。”
闻言,沈云初稍稍推开沈娟,向后看去。
果然没人了。
然后,她又看了看沈娟身后站着的婢女,目光带着几分探究,随后又看向沈娟。
沈娟明白了她的意思,冲她点了点头:“碧莲是我从侯府带来的,最是衷心……可是云初,你怎么能这样被人欺负?”
知道周围都安全后,沈云初吁了一口气,抬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涕。
见此情形,沈娟不禁愣住了。
这是演得哪一出?
沈云初冲着她笑了笑:“二姐不必担心,我与四殿下关系好着呢。”
“啊?那方才……”沈娟更加不明白了。
沈云初抿唇:“没事,就是我跟殿下闹着玩儿的,二姐早些回去歇息吧,我和殿下也先会去了。”
不等沈娟回应,她便拉着傅家远走了。
她的这些计划,不需要太多人知道,知道太多对他们没有好处。
“刚才……疼吗?”傅家远低头看着她,轻声问道。
“嗯?什么疼不疼?”沈云初没反应过来。
傅家远叹了口气:“我说你刚才撞的疼不疼?”
“不疼不疼。”沈云初笑眯眯地看着他。
开玩笑,要是胳膊撞个宫墙都觉得疼,那她还怎么在沧溟阁活啊?
傅家远不信,伸手拉起她的胳膊,不顾她的阻拦将袖子卷了上去,随后倒吸了一口气。
一大片淤青在泛着玉泽的肌肤上分外显眼,可谓是触目惊心。
眉头蹙起,傅家远加快了步子:“快走,回景和宫以后传太医来给你看。”
“哎,殿下,这真的没事,”沈云初追上他道,“您要是请了太医,皇后他们必定知道是给我治伤的,您怎么可能对我这么好?”
傅家远倏地停下步子,低头望着她:“我对你不好?”
“不是不是,”沈云初赶忙解释,“但是他们以为我们之间嫌隙很大,您要是这样,那之前就全白演了,云初这伤也就白受了。”
“那你说怎么办?你这总不能不治吧?”傅家远烦躁道。
沈云初心道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伤,面上却只得顺着他:“云初自己有带伤药,很管用的,自己涂一点就行了。”
“真的管用?”傅家远问。
沈云初认真地点了点头。
傅家远嗯了一声,准了她的治疗方法。
到了景和宫,沈云初回到自己的屋中,让香芸去找支活血化淤的药膏来。
进宫前,林海韵曾让她给自己准备了各种外敷内服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少爷,您是怎么了?”香芸找出药膏递给她,担忧地问。
沈云初将药膏接过:“没事,就是碰了一下。”
门被人打开,傅家远站在门口。
“殿下,您怎么来了?”沈云初微蹙着眉。
傅家远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内,从她手中拿过药膏,抬手便又要去锨她的袖子。
沈云初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他的手。
开玩笑,男女授受不亲,她让他锨了一次,还能让他锨第二次吗?
一旁的香芸更是吓了一跳,这四殿下上来就撩少爷的衣袖,这哪行啊?
“别动,我来给你擦药。”傅家远蹙眉道。
“殿下,您怎么能亲手帮少爷擦呢?这不合规矩啊。”香芸赶紧站在了沈云初面前。
“伤是因我而起的,我自然要帮她擦药。”傅家远理所当然。
香芸抿了抿唇,无助地看向沈云初。
沈云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药膏。
“怎么了?”傅家远问。
沈云初看着地面,淡淡道:“因为刚才已经擦完了。”
“哦,”傅家远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你早些歇息。”
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
香芸吁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沈云初:“少爷,您和四殿下……他怎么……”
“这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沈云初淡漠道。
“可是少爷……”
“还有事吗?”沈云初打断她的话。
香芸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们都走后,沈云初缓缓褪下衣袖,将药膏涂在了伤处。
这些伤对于她来说本来也不算什么,所以她方才是不准备涂的,只想找出来应付一下傅家远。
可现下,她却改变主意了。
既然他这么上心,她涂一下又何妨呢?
药膏中放了薄荷叶,接触到伤处带起一丝的凉意。淡绿色的药膏覆盖在淤青之上,使得伤处显得更加严重了一些。
缓缓吁了一口气,沈云初重新穿好衣服。
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痛了呢?
以前受伤从不会有人来关心她,再苦再累都只能自己扛着,时间一久便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事儿了。
如今,只不过胳膊淤青了一片便赢得了关心,这伤就显得珍贵了许多。
沈云初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果然,一个人若是有人护着,自然就会变得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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