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卑劣的她
“明天，这些卷子是这个礼拜发的作业。”谭小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书包，将一叠试卷拿出来递给许明天。
许明天接过练习卷随手翻了翻，大概十多张，单面的，主要是数理化生这几科的，题量都不算太多。
新学期一开学分科分班，谭小秋和许明天一样，都选了理科，很巧的是，她们分在了同一个班。由于谭小秋住校，高二住宿生必须上晚自习，所以周六她才有时间把老师们发的的练习卷带过来。
其实她可以把练习卷交给顾清光，不过她不好意思和顾清光说话，而且她也想来看望许明天。
“哦，还有这个。”谭小秋从书包里又掏出两个胖胖的烤红薯，双眼亮晶晶地递给许明天一个较大的，“路上买的，很香呢！”
“谢谢。”许明天淡笑着接过烤红薯，“唔，很热呢！”
她捧着散发着香甜的烤红薯，却有些难以进食。
她对谭小秋心思如何，她心知肚明，谭小秋这个傻子却一直未曾察觉，对她亲近得很，真是没意思极了。
谭小秋双眼亮晶晶的，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吹气散热，小口小口欢快地啃着红薯，看她这个样子，一点也没有之前失恋伤心的样子，看来是释怀了。
“你怎么不吃？”谭小秋抬头见许明天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烤红薯却一口未动，便催促道，“你赶紧吃呀，不然等会儿就凉掉了。”
许明天自己吃不下，也见不得谭小秋吃得欢乐快，然而某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语言有时候是很可恶的，可以像刀子一样让对方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对于毫无防备的人尤其狠厉，她享受这种伤人畅快的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这是软弱的无力发泄。
认真想一想，她和那些曾经对许今天说三道四的娘们儿也没什么两样。
“我吃这个会不停地放屁。”她把手中的烤红薯放到床头的小桌上，随口胡诌了个理由。
“呃……嗝儿……”谭小秋一下子噎住了。她想不到许明天居然会说出这、这样的话，许明天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初中时你吃烤红薯后也没放、放那个啥啊……”谭小秋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质疑道。
“你怎么知道她初中时的事情”顾清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看向谭小秋笑问道。
看到顾清光，谭小秋更结巴了，“我、我和明天是初、初中同班同学，初三时还、还是同桌。”
“是么，竟然这么巧。”顾清光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两盒蜂蜜烤栗子，笑着递给谭小秋一盒，示意她打开吃，“不知道明天初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能是什么样子，和现在一样漂亮呗。”许明天哈哈笑着接道。
顾清光剥栗子的手指微不可查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故意嘲笑道，“果然挺厚的。”
单身狗不宜在虐狗现场出没。
谭小秋借口要回家吃午饭，起身告辞。
顾清光心想在病房也不方便留她吃饭，便也没有挽留，起身去送谭小秋下楼。
进了电梯，他再次问道：“明天……初中的时候，什么样子呢？”
和暗恋的男生站在一起，谭小秋的脑子里早就一片空白，对方问什么，她想也没想，结结巴巴地全倒了出来，“明、明天初中的时候是短头发，性格和现在很不一样，不怎么说话，有、有点孤僻……”
“这样么？”顾清光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也、也不总是，听说她初一的时候不是、不是这样。”谭小秋有些懊恼地挠挠头，“我、我是初二下半学期转到明天学校的，明天以前的事我不、不太清楚。”
“哦，这样子啊。”顾清光看着电梯上变换的楼层数字，随意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明、明天初中时的成绩一直很好的，不过中考前请了很久假。”谭小秋想到曾经班主任的话不由皱起眉，话也不怎么结巴了，“可是张老师说过，明天早就自学完初三课程了，就算半年不上学也能考个市重点，可是她怎么考到七中了？”说到最后，像是喃喃自语。
她实在想不通，明天怎么会考到全市最差的七中。
这时电梯到了一楼，顾清光跟着谭小秋走出电梯，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你知道明天为什么请了很久的假么？”
谭小秋摇摇头，“具体原因不太清楚，听说似乎是因为明天妈妈生病住院了。”
顾清光眉头不由轻蹙，明天……
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为什么不肯告诉任何人，也不肯告诉我
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发呆的许明天也在想，顾清光从谭小秋口中知道了多少有关她的事情。
可即便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也不想顾清光了解。
她害怕他会知道得越来越多，到最后了解一切，了解她的耿耿于怀，了解她最深沉的心思，然后阻止她。
她害怕，她对他妥协。
顾清光送走谭小秋回到病房后，好像什么事也不知道，依旧笑着给许明天剥栗子，并讲一些学校里的事情。
许明天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去捅破这层似有若无地膜。
然而，过往和感情一样，欲盖弥彰。
又一个周一，下午前两节是正课，后两节惯例一节班会一节自习。
一班班主任第三节课到班里开班会时，却意外发现顾清光的座位上没有人，以为他去课间去厕所还没回来，所以并没有在意，直接开始班会，谁知道，直到下课，顾清光都没出现。
点名问齐林，齐林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能说什么，他也不知道顾清光逃课跑哪去了。
齐林不知道，梅梅却知道，因为顾清光翻墙进了七中的操场，正堵在她面前和她说，以后别再去找许明天。
“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梅梅叼着棒棒糖，嘴里含糊不清，“我和许明天玩不玩是我们俩的事儿，你凭什么？”
“就凭明天这次被打到住院。”顾清光淡淡地看着梅梅，“如果不是你的原因，明天干嘛还掺和你们七中的破事儿！”
“艹，又不是我特么让许明天去后街的！”梅梅脑子里的火蹭地一下子窜起来，她一把扔掉嘴里的棒棒糖，冲顾清光发起飙来，“张旭找的许明天，干特么我屁事！”
“明天和张旭什么交情，和你什么交情，如果没你拉着明天，她会掺和这件事儿”顾清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梅，眼中满是讽刺。
“张旭特么拿明天她姐的事儿……”梅梅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触到顾清光极为认真的神情，脑子一下子回过神来，被顾清□□笑了，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行，你行！”
顾清光不等梅梅转身离开，开口问道：“明天她……有姐姐”
梅梅沉默了片刻，低声“嗯”了一声：“听说是死了，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张旭知道”顾清光蹙着眉，紧紧盯着梅梅。
梅梅再次沉默下来，许久之后，才摇摇头，“他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明天姐姐的死和刘佳琪她姐有关，刘佳琪就是之前在后街，带着人欺负张旭他妹妹的那个女的。”
“所以，张旭利用这个消息叫上明天去后街的？”顾清光眼神冷了下来，语气也像冰碴子一样。
梅梅摸了摸鼻子，一副默认的样子。
就在她以为顾清光要发飙去找张旭的茬的时候，他却低声冲自己道了句谢，然后转身离开了。
梅梅望着顾清光高高瘦瘦的背影，心里不由一叹，但愿明天和他有明天。
病房里，许明天在医生的建议下开始拄着双拐练习走路。
如果没什么问题，她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距离正常上学，还要有一段时间。
她不急，一年两年她都等下来了，她会好好等下去，等身体完全康复，等刘佳慧说出真相，等许浩东那个畜牲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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