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封妃
等再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推开他,并且一掌打在了他伤口处。
“唔!”齐月霖登时倒退几步,梅枝上的雪落在脸上,刺骨寒意让他瞬间转醒,他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盯着这个女人失神了。
他竟然……盯着这个女人失神了。
手指扣在她手腕处,那份冰冷却带着女人独有的细腻,和刚刚自己的心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舞樱,他没有看过任何女人,会失神。而身前女子,却偏偏姿态慵懒的靠在梅枝上,长发缀着落梅,半讥半笑看着他。
齐月霖吓得后退几步,竟慌忙和流樱拉开距离,看着她的眼神亦带着一丝警惕。
“睿亲王,你还是自己走吧,否则,真让我将你扫地出门,这要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孤是来求医的,若是被扫地出门,恐怕只侮辱了南宫世家百年声誉的‘妙手仁心’,所谓的妙手在何处,所谓的人心又在哪里?”
“王爷到底要怎样?”
“说出她的下落,否则……”他眉目狠戾,“这龙椅换人之前,孤会让你南宫一日不得安宁。”
“这样说,睿亲王是赖着不肯走了?” 流樱挑眉,走出了梅林向自己的别院走去,到门口却是回头对齐月霖说,“王爷,这雪怕是一时间不会停下来,虽然南宫世家不治畜生和狗,但是,王爷既然来拜访,倒是有歇脚的地方。如果不嫌弃,还请自去大厅。”
齐月霖看着流樱渐渐离开的背影,下意识的抬起手,看着刚刚握着流樱手腕的手指,然后快速跟上。
“南宫世家,南宫梨笙接旨!”一个太监高亢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齐月霖忙站在院子角落,看到了皇帝的贴身太监手捧圣旨走了进来。
而流樱则上前,颔首恭谨的跪在地上。
“南宫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皇贵妃,入住落樱宫,钦此。”
太监念完,忙命旁边宫仪将流樱扶了起来。
“娘娘,您看赶紧梳妆一下,外面的辇车都在等您呢。”
流樱对那太监点点头,“辛苦公公了,我这就去梳妆,稍等片刻。”说着,旁边的宫仪端着衣服跟随其后,而齐月霖则一直站在角落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早猜到皇帝会将她接入宫中,只是,比他想象的还快。
此时,整个长安一片热闹,南宫世家门口更是围满了观望的人,因为,南宫梨笙被册封为皇贵妃的消息一经被散播开来,这个消息虽然都在意料之中,南宫梨笙突然出现在皇上寿宴之后,一经是意料之中的。但是,没想到皇上动作这么快,竟才不到三日册封圣旨就下来了。
铜镜前,坐着的女子,面容秀美,长发披肩,身边的宫仪拿出一根绸带将发尾简单挽住,再拿出一枚殷红宝石发链小心的佩戴在流樱额头上。那一枚宝石,宛如一点朱砂,落在流樱眉心,让她秀美的脸,当即艳丽无双起来。
一旁的姬三娘拿出衣服,神色亦是一怔,因为,她手里那件金丝绣风衣服,却是大红色,如那宝石一样,肆意艳丽。
而流樱起身,张开双臂,三娘上去,将衣衫替她穿上,那一瞬,看着身前之人,三娘眼底闪过惊艳,眉间的孤傲和周身的气质,三娘只觉得,真的身临其境看到了九年前的落舞樱。冷眼如雪,孤傲如梅,肆意如火,艳丽似蔷薇。
“落舞樱……” 姬三娘怔怔望着流樱,看着她迈着步子,走
出院中,站立在飘舞的白雪中。她终于体会到了那一句,茫茫白雪世界里,唯有那一抹胭脂,浓烈的撩人心魄。哪怕是换了一个脸,然而,落舞樱就是落舞樱,那绝代芳华,绝世孤傲的姿容永远都掩藏不住。
南宫府邸门口,百姓们都撑着伞,议论纷纷的看着府邸门口,终于,那半开的门突然打开。
白茫茫的天地红,一个红色的身影款款而来。
来之人穿着一身红色凤穿牡丹金丝绣衣,旖旎艳丽,黑发泄在腰际,发尾系着绸带,然后配着月牙翠玉,清雅别致。那女子,面不施粉黛,肌肤宛如雪般苍白,甚至透着些许虚弱,可一双黑瞳却幽深如夜,冷冷的凝视前方,衬着眉心那枚水滴形的宝石,原本平淡清秀的脸,瞬间变得艳丽媚骨起来。她就那样立在风雪中,坦然的接受着众人惊讶,震撼,惊骇,惊艳的目光。
四周悄然无息,直到她由宫仪扶着,慢慢坐上了那辇车。
而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捂着胸口扶墙而站,他双眸从她出现那一刻,就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一点点。鲜血顺着他手指溢出,而他俊美的脸正因为失却而变得苍白,直到辇车移动,他才明白过来,挣扎上去,却是一个踉跄跪下。
“王!”暗处的魂一上前,一把将齐月霖扶住,“您的伤口若再不治疗,就要恶化了。”
齐月霖目光却紧紧锁着那辇车,手指指着那离开的方向,“拦住,给孤拦住!”
“王,那……”魂一刚刚也看到了,恐怕整个长安城见过落舞樱的人,都看到了她一身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以为死去的落舞樱活了过来。
“她气度虽然像王妃,但是……王妃已经死了啊。”
“是她!是她。”齐月霖站起来,踉跄的要去追流樱的辇车,“她就是舞樱,孤怎么会认错。这天下,你们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但是,孤不会。”他声音带着无线苍凉,喃喃自语,“就像大漠一样,在人群中,她就那样看着孤,那眼神孤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九年了……她换了容貌,换了声音,可是,她到底还是舞樱。”
“王!”魂一将他扶起来,放入马车,然后跪在摁住他伤口,“王,那真不是舞樱王妃啊。”
“怎么会不是?孤的王妃……孤怎么会不认识。” 从她第一次出现在王府上空时,他的眼神就没法从那个冷漠的白衣少年身上游走开来。
从他们第一次交手时,她只防不攻,掩饰自己套路的时候。在巷子里第二次交手,他看着胖子死去,她伤了他,那剑术套路明明就是流樱。而她明明一剑可以穿心,却是伤在他肩上。她说:你欠她的,你所负她的,她都要讨回来。所以,她要扶持南宫世家,要毁灭他。
“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一次次送来蔷薇。就是在警示孤,她回来复仇了,如果不是她,她怎么会如此了解玄天门,如此了解歌绾颜,会如此的羞辱歌绾颜。”
他躺在马车里,双眸盯着马车顶,嘴边却带着笑,“因为她恨我,恨歌绾颜,她那样冷漠的眼神和精湛的剑术……孤……孤早该想到她到底是落舞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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