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贱人配狗，天长地久

　　“满意么？”孤高的语调，却带着浓浓的挑衅和轻蔑的嘲讽。他声音明明清澈干净，却透着丝丝寒意，像毒蛇芯子一样钻入人的心底。这一刻，所有人恍然大悟，这个屹立在月色之中的少年，内心完全不像他面容那样，纯良无害，而是像蛇蝎阴毒黑暗。连那萧王都震惊在原地，目光无法从流樱那阴森笑容上挪开。这个少年，明明是地狱里恶鬼，根本不是那日冷厉却呆板，言行举止觉透着一份高雅的少年。　

　　流樱盯着歌绾颜，慢慢的欣赏着此时她痛苦，痛恨，甚至绝望的眼神。离月，我和你说过，要留着你耳朵听歌绾颜的惨叫。刚刚，不过是开始而已。　

　　冷色，你在天之灵，可看到了这么一幕？他们给予你的痛苦，我正一点点的加倍讨回来。　

　　夜槿羽看着流樱唇边的笑，似已经感到她此时体内奔腾喧嚣的仇恨，碧色眼眸带着不可见的宠溺，他转头又看着歌绾颜，“那个歌绾颜，你别光顾着叫啊，我相公的贺词你还没有看呢？”说着，长袖飞舞，一匹红布从他袖中猎猎飞出，然后唰的一声，贴在了那院中门匾上。　

　　“贱人配狗，天长地久！”几个滚金烫字，大大的落入众人眼睛，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这对男女是彻底来羞辱这场婚礼。和燕成贺不同，他们选择了更直接极端的方式，面上嘲弄更是毫不收敛。明知道这睿亲王府此时的守卫胜过皇宫，在他们出现时，更是有上百杀手和锦衣卫暗中潜伏，可他们面色毫无畏惧，丝毫不放在眼里。　

　　“胆色过人……”萧王刚开口，才知道用词不对，瞟了歌绾颜一眼，改口道：“真是胆大包天！”　

　　歌绾颜回头一看那几个字，当即眼前一黑，手中红菱一甩，疯了似的朝夜槿羽攻击去，却是被齐月霖挡住。　

　　齐月霖眼底的阴霾浓浓涌起杀气，与他周身滚滚翻腾，如乌云密布的夜空，顷刻就要电闪雷鸣。他身形宛如白鹭掠空，站在了那高墙房顶的另外一端，在夜风和烟花中，与流樱遥遥相望，“传闻长生楼有一少年，神出鬼没，剑术惊为天人。今日，本王也想领教一番。”他手中沥血剑发出幽暗的红光，宛如地狱路口盛开的曼莎珠华，十分妖异。　

　　流樱低头，抬起自己的双手，眼底掠过痛苦。如今的双手细长白皙，手腕皮肤完好如雪，不见那些伤触目惊心的伤口。可当年，她去哪里都带着银色樱花瓣的铃铛手镯，走路时，发出高调的脆响碰撞声。众人都说樱王妃喜欢带一串手镯，老远便可听到那声响，便知道是樱王妃来了。其实，谁知道手镯下有着无数道疤痕。　

　　她写信告诉义父，欲嫁与齐月霖为妻，望他前来主持婚礼。一月之后，义父风尘而来，却是强烈反对这一门婚事。她从来不知道，向来视他为掌上明珠的义父，性格温和的义父，为何如此反对她的婚事。　

　　“我不愿你嫁入皇家，你要嫁的人，胸口有一枚朱砂痣，他是可以改变你命运的人。”义父简单一句，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违抗，“若你执意，那你我便断父女关系，你此生都不得用我教你剑术和医学去助齐月霖。”她不肯断父女徒关系，更不愿意放弃爱情，当即跪于义父慕青山身前，拔出长剑挑断双手各一条经脉。那条经脉，不会让她残废，但是，却让她无法拿起细小如银针东西，从此，她不能替人针灸，虽能用剑，却再也无法将剑术发挥到极致，因为剑一快，她的手便握不稳。

　　慕青山拂袖而去，那两条伤口却始终无法愈合，最终留下了丑陋的疤痕，不得已，她带上了铃铛手链，用以掩盖。　

　　抬头看着齐月霖，两人距离仅仅隔了十丈，却是相隔九年。她曾为他自断经脉，他此时却要讨教她的剑术。　

　　天空豁然一道惊雷，乌云黑压压而来。　

　　“相公。”看出了流樱神色不对，夜槿羽轻声唤道，旋即握住她的手，这才发现她手指不知何时竟冰凉刺骨。　

　　温暖从指间传开，流樱看着手心那莹莹白玉的纤手，不由叹息，这才是她要找的人，连手都这么美。　

　　她看着夜槿羽，温声，“去我后面。”　

　　“相公？”夜槿羽睁大了眼睛，语气已有了一丝担忧，然，看着流樱坚定的神色，他只得回头对齐月霖道：“可别打太久，今晚怎么说都是睿亲王您的新婚之夜，可别让那绿歌绾颜等成了哥玩玩哦。”说完，弄着袖子，站在了流樱身后十尺的地方。　

　　齐月霖右手微抬，袖袍猎猎，手中红色沥血剑铿然一声，如蛟龙升渊，破空而出。　

　　整个黑云压境的天，在瞬间，被那道红光撕开。随即，红光带着劈天斩地的剑气面朝流樱飞去，那白色人影更如行云流水掠近流樱，并想闪至她身后，断去她后路。　

　　齐月霖是想一招至她与死地。　

　　“好快，”流樱心里顿时暗惊，面色瞬间转白，身子飞快旋转，掌心真气凝聚，带动着鼓动的生风的袖子。眼角撇到那抹闪电转向身后的白影，那凌厉剑气已逼近眉梢，“不好！”再晚一步，她定死无疑。　

　　凤舞从腰间砰然而出，只听到‘哗”的一声，沥血剑和凤舞相碰，闪耀出灼人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夜空。　

　　一红一白的两道光，将天切割成两半，宛如夜幕交替的时刻。

　　第一剑过去，两人互换位置，迎风凝神站定，齐月霖手中沥血剑嗡嗡作响，而他身后，一片红光，杀气凛凛。　　

　　流樱眉目清冷，长发飞舞，手中凤舞荡起耀眼的清辉，周身寂静淡漠，宛如雨后空山，空茫却无所畏惧。刚刚那一剑，可谓惊天动地，所有观望的人无不露出惊艳和骇然神色。　

　　这天下，若齐月霖剑术敢称第二，却是无人自诩第一。可这少年，在那一剑中，巍然而立，除了些许缭乱的发丝，他周身静然。　

　　“好！”内心血液莫名奔腾，齐月霖看着眼前淡漠少年，勾唇笑，“孤，多年，未遇到这样的对手了，慕流樱的身手果然了得！”　

　　传言中的神秘少年，快如鬼魅，流樱樱依旧闭口不言，不肯说一个字。倒是旁侧的夜槿羽含眸微笑，“我的相公，自是了得。”　

　　面对身前毫无声息的少年，齐月霖剑凌然一翻，人似惊鸿，剑气如漫天泻落，不给人任何喘息机会，又击向流樱。　

　　流樱如纸鸢翩然后腿，长剑一扫，斩开漫天剑影，而齐月霖亦如影随行，缠住她。　

　　两人顿时斗缠起来，两把剑发出声声剑啸，凌厉剑气更是卷席成风，两人酣战的上空云层卷动，翻滚不止，而他们的脚下，琉璃瓦破碎成片。　

　　“十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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