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诉情
凌昊闻言只觉得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自己强自压了下去，但那张俊脸此刻已然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楼寂月，你欺人太甚！”
话落凌昊赤手空拳再度攻了上去，按道理说武器被打落即为落败，何况是直接被毁了。可赔了夫人又折兵，凌昊又怎么甘心？
看着癫狂扑来的凌昊，楼寂月不知怎的，又突生出一种恶趣味，鬼魅般地一闪，躲过凌昊的攻势，却在下一刻姿态优雅地来到人家身后，伸出手“十分友好”地拍了拍凌昊的肩膀。
起码在外人看来的确是十分友好，但只有凌昊自己才清楚那一拍的力道险些让他五脏六腑错了位！
就这样，楼寂月也不急于将凌昊打下台，而是像猫戏老鼠般地耍着凌昊玩。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竟自始至终没有落到凌昊身上，准确的来说是没落到任何实处，所谓目空一切，大抵如此。
凌昊为这样的认知羞愤不已，却拼尽全力也只落得个节节败退，内腑如焚，终于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被楼寂月打下台。
楼寂月看也不看他一眼，飞身摘下棚顶高悬的绣球，翩然回眸，风流多情的眸光望定齐书妍，语气收了些许惯有的戏虐，多了三分不怒自威的霸凛，“从今日起，齐书妍为本教主的人，觊觎者……”
手腕翻转，一掌袭向地面，“轰隆”一声，擂台被轰得粉碎，伴随着他状似轻忽的迤逦声线，“有如此物！”
言毕，飞身离开。
尘屑飞扬的光影里，众人只觉得像是生了一场梦。
一场比武谢幕，有谁狼狈地拖着重伤的身子隐匿在人群中？有谁心潮澎湃，燃起了拜师之心？又有谁失了淡然的气度，砰然心动，明丽的小脸染上一丝醉人的酡红？
是夜。
齐书妍在贴身丫头也睡下后，打点了下齐府的护卫，从齐府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一路上，她既是忐忑，又隐隐有种朦胧的期待。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人邪魅狷狂的容颜气质，那人掷地有声的宣告世人自己是他的人。
虽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却有难言的欢喜溢满心怀。
欢喜之余便是淡淡的酸涩、惆怅，她一手摩挲着锦盒，一手轻轻地按住心口，十多年来沉寂如一潭死水，如今仿有涟漪缓缓轻漾。
来到事先约定的地方，远远地望见那人负手立于高岭上，沐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墨染的发丝随风轻扬，勾勒出缭乱的弧度。紫色的披风一角也于秋风中云卷云舒，猎猎飞舞，上有成簇的曼陀罗锦绣徐徐绽放。
仅一个背影，尽显风华绝代之姿，让齐书妍本就乱了节奏的心跳突兀地激越起来。
待到两人距离三丈左右，不等齐书妍开口，立于身前的人率先转过身开口问道，“东西拿来了？”
齐书妍心尖一颤，不由得悄悄抬头瞧了眼对面的男子，容颜未变，声音未变，一身的气质却是与白日里大相径庭，虽依旧漫不经心，但少了戏虐，浑身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淡漠。
却也一样得令人看不透，一样得令人心往神驰。
捏着锦盒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齐书妍鼓起勇气开口道，“你今日说的是……是真的吗？”
楼寂月闻言微一挑眉，“你说呢？”
齐书妍见对方没有否认，心下一阵雀跃，乘胜追击道：“今日之事不日便会传遍整个雪城，在外人眼中，我已经是……”
说到这齐书妍顿了顿，咬了咬粉唇，似乎羞涩地难以启齿。
“是你定下的人了，你……你娶我好不好？”
齐书妍话音刚落，身子就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吸起，来不及惊呼，雪白的颈项就猛地被钳制。
楼寂月掌心毫不容情地掐着齐书妍的脖子，眼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幽紫色，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雪，“不要挑战本教主的耐性！”
缺氧的窒息感袭来，齐书妍双手死死地抓住楼寂月的手腕，眩晕的当口，她眸光与其对接，霎时惊得心魂俱震。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白日里的风流多情不再，高深莫测的戏虐不再，仿能将人溺毙其中的宠溺不再。
此刻他的眸光仿若穿越极北之地的千年寒冰，透着彻人心骨的寒，又似蜿蜒绵亘的沙漠，一片荒芜空寂。
不知怎的，面对这样的楼寂月，齐书妍的心里忽然一疼，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说起来或许很可笑，此时此刻她的小命正在对方的手下逐渐流逝，他强大如斯，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渺小若尘埃，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疼他。
可想而知，能有这样一双千帆过尽的眼眸的人曾经又遭遇过什么？
就在齐书妍以为自己今日就要交待在这里的时候，楼寂月猛地松开手。
齐书妍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而楼寂月看都不看一眼，伸手一抓，将滚落地上的锦盒吸起，施展着轻功离开。
楼寂月走后很久，齐书妍似才回过神来，想她雪城第一闺秀，平素里行事一直约束己身，循规蹈矩，却不料父亲铁了心要给她比武招亲。
她原想，仅凭武功的高低就来选定她一生的良人也太过儿戏，于是第一次违背了父亲的意愿，着丫头四处打听谁的武功最高，众人的回答都指向了一个人――魔教教主楼寂月。
不是没有听过有关于这人的风评，但她一向不人云亦云，坚信自己见到的，而不是道听途说就去判定一个人如何。
何况她原也仅打算和对方做个交易，他拿下擂主之位，让她不至于嫁给别人，她需拿自家的祖传宝物之一浮微暖玉作为交换。
可自己却在此时跟他讨价还价，抛却女儿家的矜持向他诉情，到底是自己太贪心了呢。竟妄想嫁给这样一个神袛般的男子。
若是白日望见他风华之姿、风流多情的眉眼后她只是心动，那么经历此番，在见识到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之后，她发现自己的一颗心都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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