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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浅颦轻笑百般宜


  夜色中一骑快马敲响了大方驿的门。

  大门刚一打开,元夜一把抓过来人问道:“大王在哪?”

  “在,在三楼。”

  元夜登登登上了楼。三楼门口分两列把守,一见有人上来,把守在左侧的护卫忙紧张得亮出了兵器,安力忙朝对面的头领说道:“是找我的。”

  言罢,忙下了楼梯,迎上几步悄声问他,“三更半夜出了什么事?”

  元夜贴着安力的耳边,“畅园失火了。”

  安力听了心里也是一惊,面上却很镇定地,“跟我来。”

  他引了元夜至公孙遏的房间,轻声道:“大王,元夜来了。”

  公孙遏睡得极轻,此时已醒,隔着床幔冷冷地,“什么事?”

  元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王,畅园失火了,云希姑娘的住处火势最大。特来禀告大王。”

  公孙遏缓缓地睁开眼睛,眉头紧蹙,理了理思绪翻身起来。

  元夜见公孙遏起来,忙退了退身子继续,“守夜的福海被发现时就一直昏迷,火是从内室着起来的。发现起火之后,属下就命人封了各处的门不许出入,奇怪的是各处门完好,云希姑娘……却不见了。”

  “那个叫‘夕忘’的奴隶可还在?”

  “不在。”

  “封锁畅园和故安的城门,找到这个奴隶,他一定知道云希在哪。”

  刚将安力、元夜吩咐了一二,一内侍执着烛火引了一人进来,来人身披长袍,打着哈欠一身慵懒,半睡半醒的样子,“公孙,出什么事了?”

  公孙遏摆了摆手让安力二人退下,穿上安康递来的衣裳,“浮屠,难得你起这么早。”

  那人也不与他多客套,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哪是起得早,是被你们吵得早。”

  公孙遏伸开双臂由安康替他理好衣摆,“一会让他们送你去看看靖瑶。我这还有事儿。”

  那人望着公孙遏一副着急出门的样子,故意拖他,“我不着急见她,今天是故安的花灯节,咱俩去逛逛。听说那安国公主可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公孙遏微眯着眼睛道:“安国早就亡了,现在只有故安,哪来的什么公主。”

  浮屠密望着公孙遏穿戴齐整的模样问道:“畅园倒底住着什么人?好好的园子不住,非要来住驿馆。”

  “女人。”

  浮屠密一听扬了嘴角,“你有这个忌讳,我可没有。”

  公孙遏寒着脸色,“我知道你没有,所以才让你住这儿。”

  天不大亮,便有人挑着担子在街头行走,云希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酸麻的腿脚。

  这些时日跟靖瑶同车她也学会梳个简单的发髻,只是昨夜走得匆忙并未带出发带来,只得将头发松松地绾着,不敢大动。

  日头渐渐升起,她非常认真的观察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按照夕忘所说的北方走。

  这里的人起得很早,街头早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那些在自家门口支起摊子的已经干得热火朝天。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迎面三两个女子,手执绿色发带掩面低语轻笑,云希见前方不远处一位年轻公子正手执发带望着前方矗立张望。

  云希赶忙上前,绕到青衫公子面前,“公子,能将这个送给我吗?”

  那公子十七八岁上下,一身青色长衫,腰系绵纹宝珠带,素净的脸庞清秀无暇,一双纯净的双眼清澈透底,他凝着云希一言不发。

  云希见他呆愣的模样,怕他舍不得给,干笑着上前,轻扯过发带,“公子不说话,我只当你是同意了。”说罢便将发带灵巧地绕在自己的辫子上。

  那公子见云希十六七的模样,一身桃粉长裙,外罩水色纱衫。巧目盈盈,束上那翠绿的发带,越发像个嫩桃子。

  “在下叶容,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云希。”

  “云希。”他低喃着重复着。

  抬眼间见云希已经走开,他急唤道:“姑娘你要去哪?”

  云希转身,指着前方问道:“去北门是这个方向吗?”

  青衣公子浅笑指了指另一边“北门往这边走。”

  云希再一次对自己识路的本领感到汗颜,忙道了谢,匆匆离去。

  边往北门走,一路上仍有年轻公子含笑赠送发带,云希觉得既然已经要到了一条绿色的,别的颜色不是很好搭,便只挑着绿色的收下了,边收边放在袖中竟也有十余条。正想着一会儿出了北门将头发散开将这些发带把头发好好辫一下。远远的却望见北门大门紧闭。单开了小角门,又有守卫逐一盘查。

  云希遥望着不敢轻易上前,只听近处传来一声呵斥,“闪开!”一队人簇拥着一辆步辇霸着大半条道缓缓走来。步辇上四面纱帘随风轻摆,里面坐着一位红衣姑娘。那姑娘看上去十四五岁,满头的金钗步摇随行摆动。未及近见已散出花瓣,漫天飘散。

  簇拥在步辇后面的人群足有百余人。云希吓得连连后退直至墙角。只听后面的人群里议论着,“她就是安国的公主。”

  “哎……国破家亡,如今已沦为风尘之人。”

  “可怜啊。公主坐花车游街,真是闻所未闻。”

  云希听得半懂不懂,只知这姑娘的身世让人感叹,不免望着她的背影有些神伤。

  待花车与人群过后,她飘荡着思绪,不自觉地朝北门走去。

  “姑娘,留步。”

  未及再走一步,已是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是叶容。

  叶容一脸焦急地拉了云希到一旁,压着声,“云希姑娘留步。你看!”

  云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北门门口正在对女子一一盘查,但凡是男子或者老妪看也不看直接放过,唯独年轻女子,盘查得紧,或有被扣留带走的也不在少数。

  “这……这是怎么了?往日也这么严吗?”她喃喃地道。

  “偶尔这样。现在盘查得紧,你何苦撞这倒霉,先离开这里吧。若待一会畅通无阻我们再来。”

  云希诺诺地应了声,忙随叶容转身往回走,叶容打量着云希,见她满脸不快,忙引她边走边道:“姑娘好像不是这里人。”

  “啊。我是昨晚刚来……”

  “这么巧。我是今早刚来。”叶容笑道。

  “公子也不是这里人?”

  “我是。只不过前些日子出了远门,今早刚刚回来,还未来得及回家。”

  二人正说着,只听“咕噜”,云希的肚子传来响亮的叫声。

  云希尚未从失落的情绪中缓过来,强扯了一笑,捂着肚子尴尬地道:“昨天贪睡,未吃晚饭。”

  叶容忙道:“我也正饿得慌。走!咱们去望月楼,我请姑娘吃饭。”

  云希忙摆了摆手,“不,不用了,我,我没有钱。”

  叶容爽朗一笑,“哪里用得着姑娘花钱。走吧。”

  望月楼,听上去就很大的样子,云希哪敢去。忙拉了叶容的胳膊道:“真的不用了,咱们,咱们还是在这边找找有没有什么可吃的。”说着便把叶容朝僻静的地方引去。

  云希实在害怕遇到公孙遏的人,她满心希望城门早点放行,她能找到夕忘,并让他送她回到小岛上。夕忘一路跟随,他一定是认得路的。

  二人寻了河堤边的一个小茶寮坐了下来,没多一会叶容又带回了一些小吃食。云希满心感激地,“叶公子,真是感谢你。”

  倒是叶容给她斟了杯茶诧异地看了看那简陋的小吃,“你说这个?”

  云希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比我之前吃的肉粥好上百倍。”

  叶容打趣她道:“姑娘这是尝个新鲜才感觉是好的吧。”

  云希讪笑不答,“叶公子,这故安原本是个国家吗?”

  叶容点了点头,“这里原本是安国。地处三国交界,连年征战,后来国破便被瓜分了。我们现在住的这里就是安国以前的都城,现在叫做故安。”

  “公子听过四星腾空吗?”

  “哦。听我爹说起过。说四星归一,天下定。”

  “这四星指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说什么的都有,也许指的是眼下的四国。”

  “四国?”

  “恩。北方有奥来,南有乌鲁……”

  “夕忘?!”云希确切地看到那弓着背的身影从眼前偏僻的街角匆匆而去。“叶公子,告辞了。”

  她起身便朝夕忘追去,虽然夕忘换了一个寻常百姓的衣服,但是他常年为奴,那个背影不会有错。

  而且,这人一路也挑着僻静的小路鬼祟前行。云希顾忌着不敢出声喊他。只得尾随追着。她一定要找到夕忘,现在对她而言,他是最可信的。

  大概奔出三条街去,迎面越来越繁华,一个闪身夕忘便消失在人群中不见了。

  云希正在四下犯难时,叶容追了上来,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叹道:“云希,你还真会跑,我竟都追不上呢。”

  云希暗道自己当然会跑,她也不是养在深闺中娇滴滴的小姐。倒是看叶容的模样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云希指了指前面进进出出的大院子,“我的一个朋友好像进那里去了。”

  叶容抬眼一看,摆了摆手,半天才倒上一口气儿,“不行……那里不能去。那里……是玉弓院。”

  “玉弓院?”

  叶容忙着喘气倒不出话来,急得拉了云希便往回走,“不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是夕忘进去了。”

  “八成……八成你那朋友是为了看故安公主去的。”

  “啊!”云希突然想起,夕忘的脸上有一块刺青就是故安的。

  “叶公子,”云希在自己脸上着急地比划着,“奴隶脸上的刺青是不是,是不是国家的?”

  话虽问得不明,但是叶容却是心领神会,这会儿他也匀了气息,“是的。每个国家的奴隶脸上都有相同的刺青,一看便知是哪国的奴隶。”

  “那,要是有两块呢?”

  “很少有两块的,如果一个国家亡了,原有的奴隶就被坑杀了,奴隶又不值什么钱。当然也有少数会沦为新国的奴隶,那样就会刺上一块新的刺青。”

  云希明白了,她无意识地踱着步来抑制心中的激动。是的。这里曾是夕忘的故国,难怪他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如果夕忘是安国人,那么,他对亡国的公主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许,他是去救安国公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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