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公平
这是摆在傅予楼眼前最现实的一条路。
可是向沈佳蔓开口，就是在向傅家开口，向傅家开口了，他之前咬死不肯回傅家的事情，说不定也就没有咬死不松口的余地了。
尹颂却劝他：“你不要这样想，沈阿姨，不是那样落井下石借机逼你回家的人，只要你借钱的事，别让傅先生知道就好。”
“对啊，找沈阿姨借钱，总好过找高利贷借吧？”王一许也赞同地点点头。
傅予楼眼里盛满犹豫，他还是无法硬气地点头，抄起手机就给沈佳蔓打电话。
他犹豫了两天，直到收到江月季的消息，让他抽时间返校去拿毕业照。
毕业照早早就洗出来了，抽了个时间发给了学生们，就傅予楼的，一直还没来拿了。
傅予楼挑了个没补习课的早上，骑着车去了学校。
江月季一见傅予楼来了，便从自己桌兜里掏出毕业照，交到了傅予楼的手上，“大学霸，你可算来了。”
小胖子的脸色也有些不好，四周的同学对他俩的动静闻所未闻，一个个都低着头狂刷练习题，贴在黑板上赤红的日期已经变成了一开头的两位数，每个人心中都是即将上刑场的恐惧，班里的气氛自然也不是很好。
傅予楼这样轻轻松松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招人恨。
傅予楼也知道，接过毕业照之后，就在最后一排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来了，准备等着午休的时候再出校门。
但校草到底是校草，他们班的高三奋斗生对校草没什么感觉，但是其它年级的人可没什么紧张感，就连上午上课时间，都有上体育课的学生悄悄翘课，溜达到高三生的楼层，隔着玻璃偷偷看傅予楼。
这明显严重给在班里后排靠门窗的同学造成了困扰。
傅予楼没办法，拿上东西去了教师办公室。
年级主任他们也听说了这件事，办公室的老师一边看卷子，一边逗傅予楼。
“那倒是，那些孩子现在不看看，等傅同学毕业了，咱们学校不知道要再多少年才能出这么一位学习好还长的帅的校草了。”
“就是就是，傅予楼那可是从高一一进校就封了校草，三年了，位置无人撼动。”
老师们之间八卦的传播速度比起学生们也不容小觑，谁是校草谁是校花，谁喜欢谁、谁告白了、谁又和谁一对，老师心里都门清。
办公室很大，文科重点和理科重点的老师在一个屋子里，只不过中间用两铁皮书柜隔开了，过道放了半腿高的的文理科卷子，像是楚汉分界线一般。
傅予楼被英语老师塞了一沓封好的卷子，“小傅，你闲着也是闲着，坐在这儿帮老师看看卷子呢，作文选择不用看，其它的照着答案对就行。”
“好。”傅予楼接过卷子，找了张空白的卷子看起来。
教师办公室上午时候人算少的，因为没有自习课，但是课间的时候，也有不少尾巴坠在老师屁股后面进来，手里拿着书问个不停，理科这边学生相对比文科那边多一点。
而很快，文科那边有人听说傅予楼在办公室的时候，不少女生都拿起书本往办公室这边挤了。
政治老师一瞧这么多学生围着自己，问的问题还都简单的不行，奇了：“这些问题不都是基础点吗？书上画的背准确就错不了，你们是真的来问问题的，还是来看校草的”
物理老师一边喝茶一边笑着说：“呦，看看这么些小姑娘，当初要是学理，也不用这样费劲巴力过来看了。”
傅予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判英语卷子。
似乎这办公室引起的喧嚣，与他无关一般，自始自终没抬过眼。
好不容易打了上课铃，文科办公室那边安静了，又走进来一个男生，个子高高的，戴着金丝边眼镜，上前帮政治老师拿卷子。
“余海洋来了，这都是你们班的，拿过去发下去吧，我一会就去讲。”
“好的，赵老师。”金丝边眼镜的男生接过卷子，默默瞥了眼坐在对面判卷子的傅予楼，然后不动声色出去了。
人一走，物理老师便道：“那个余海洋，就是你们文科的小文曲星？听说文章天天上报纸杂志的！”
“那可不呗，这孩子有才呢，拿过好几个全国奖呢。”对面的地理老师是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余海洋是他们班的学生，“就是可惜，这孩子没能保送，要是咱们学校再多一个名额就好了。”
往年都是文科一个，理科一个，现在理科占了两个，文科老师心里，说实在的也不好受。
毕竟出一个保送，他们脸上也有光。
“他成绩怎么样，稳定吗？要是稳定啊，这保送要不要，也没什么必要的。”
“文科生嘛，有时候那个文综是有点不好把握，顶天了也就是二百六七，再高上不去了。”地理老师摇摇头，“余海洋的语文英语文综都不错，就是数学有点拉后腿，才一百一二的样子。”
“那数学不好可不行啊。”对文科生来说，语文和文综其实都不会特别强烈地把分数拉开，真正能拉开差距的，就是数学和英语，这两科有一科瘸腿，考场上就很难说了。
“谁说不是呢，他还是咱们余校长的儿子呢，原先是在海市上学的。”
“那为什么不转回去，海市那边考试环境可比咱们这里轻松不少呢。”
“户口都已经弄回来了，怎么再转回去，注定了在咱们省考了，本来就是为了那个名额来的，现在倒好了。”地理老师‘啧啧’两声，低头不语了。
傅予楼远远听了个清楚，上次拍毕业照的时候，江月季他们跟他抱怨的文科那个校长之子的事儿。
身上占了个保送名额的傅予楼不觉得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一上午判完四个班的英语卷子，傅予楼拎起自己的书包告别老师，准备趁着中午放学的时间出校门。
他刚走出办公室，就被年级主任叫住了，傅予楼站定，后者热情洋溢地迎上来，“小傅同学，小傅同学，老师请你吃个饭吧，你这么优秀的学生，可是老师的荣幸啊！”
“吃饭？”
“是啊，老师请你吃个饭，就在咱们学校隔壁那条街的香风饭店！”年级主任不由分说揽住傅予楼的肩膀，拉着人往外面走。
傅予楼推脱不下来，问：“就我跟您吗？”
“那当然不是，还有几个优秀的小同学，还有校领导！”
傅予楼到了地方，才发现定的是个小包间，加上他和年级主任，一共四个人。
“余校长，这是理科班的傅予楼，就是咱们学校的大校草，傅予楼啊，这是余校长，另一位是文科班第一，余海洋。”
余校长看起来五十多了，秃头发胖，和余海洋如出一辙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呀，小傅同学，快请坐，快请坐，你学习很好嘛！我一直听你们年级主任说，你要是参加高考，说不定能考个京市的好学校！”
这一上来就是夸人，傅予楼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先坐下来。
余校长继续道：“还得是你这样的聪明孩子，你看我儿子，实在是笨，才学的文科，理科他都学不明白。”
傅予楼尴尬地看了一眼余海洋，后者仿佛已经习惯了，脸上波澜不惊，眼皮都没眨一下。
“谢谢校长。”傅予楼抿唇，“不过，您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吃饭，说这些东西干什么？
“害，你这孩子是聪明人，你确定要保送吗？真的不想参加一下高考体验一把？我觉得你这么聪明的孩子，那个保送的学校屈就了。”
年级主任也插嘴：“对啊对啊，你这孩子，要是参加高考，肯定能考的比现在这个学校好。”
“不想，我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有碰过课本习题了，现在再参加高考，不一定能考好，还是保送适合我。”傅予楼实话实说。
保送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就没有动摇过，谁说也不管用。
“你还记得，之前说你参加高考，要是考个咱们校第一，就给你十万的事吗？”余校长收起笑脸，直白道。
这事傅予楼倒是忘了，他提起才有点印象。
“这样，只要你参加高考，无论你考不考得上好大学，我们呢，都给你十五万，你说怎么样？”
“十五万？”
“是，十五万，如果你的考试成绩不理想，那么，我们学校还给你提供免费复读的服务，怎么样？”
这十五万就像是天上掉馅饼，对缺钱的傅予楼简直就是救命钱。
可是，他们凭什么白白给自己十五万和优待的条件呢？
参加高考就等同于放弃保送资格，放弃保送资格——
傅予楼的目光落到一直沉默不语的余海洋身上，瞬间了然。
“您们是想用这些条件，买我身上的保送资格给别人，对吗？”
年级主任开口道：“你这孩子，这就是给你参加高考的奖励，你参加高考了，保送资格空下来一个，给文科第一，也没什么不对的，往年都是文科一个，理科一个，这才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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