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神？人！
以神之名，行人之欲。
……
武清平见人们气氛热烈，见好就收，行了一礼，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诸位要为我保密。”
这么说众人更加心痒痒，是什么机缘让武大连到手的神酒都不珍惜，要出来发卖？有好事的人连声答应。但这里本就是闹市，人员混杂谈何保密？武清平也没想保密，只是打窝的手段罢了。
书生张了张嘴，想要劝，既是秘密就不要说了，但他也想知道这所谓的秘密，终究没开口。
武清平小声神秘的说道：“过几日龙王要再次开宴，金蛟说若我能在人间寻到一两件稀罕物，便带着我一起参加。这祝融浆虽是宝贝，但我若能上龙王宴，还不是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这话一出众人一阵羡慕，这是什么狗屎运，竟有机会参加龙王的宴会。
这也是武清平为以后的蒸馏酒留余地，毕竟这不是一锤子买卖，经营好绝对是个发家致富的契机，怎么能只卖一次。
有人忍不住问道：”说了半天，这祝融浆如何卖？“
武清平还真没想好定价，怕定高了又怕卖贱了，当然最好的售卖就是拍卖了，眼见气氛热烈，武清平开口说道：
“龙王宴上酒，武大得了机缘才获得这一葫芦，想来这世间只此一壶，武大不敢定价，诸位看着给吧。”
“一贯，我出一贯。”有好酒的人赶紧出声。
主要是蒸馏酒本质过硬，酒味浓，武清平估摸着有四五十度左右，这对于只有十几度的酒简直是降维打击，以大欺小。
“一贯？我出两贯！！”
人声鼎沸，转眼间，便奔着六贯钱去了，武清平有些激动，要知道原先武家刮地皮积蓄也只有不到六贯钱，其中五贯还是潘金莲的嫁妆。
这时一声冷言泼过来，直接浇熄了，众人火热的热情。
“一群蠢货，不过是一壶清酒，祝融浆？还真是说什么，信什么啊？”
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从人群外直接闯了进来，前面两个高大的仆役开道，后面也有五六个仆役跟随，也不知是谁家的，走到武大面前，也不客气伸手就要拿酒葫芦。
武大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拿过去，退了两步避开他的手。
“公子是何人？看着眼生，武大惊扰到公子了？”
那华服公子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傲然地扇了两下，才开口道：
“你的骗术太拙劣，本公子看不惯罢了。”
“我如何骗人？”
“先不论，你这金蛟、龙王之事真假，本公子却知道，有些酒闻着香，喝起来却寡淡如水。在江南这种骗人的把戏不知被人戳穿了多少，你莫不是也是如此，以此骗人，本公子怎能视而不理？”
武清平笑了起来，原来是质疑蒸馏酒的，公式对了，数代错了。这是撞到铁板上了，摇摇头说道：
“公子外地人，不知武大。”又对着人群说道：“武大在清河走街串巷二十年，诸位可都认得我吗？”
周围人也都笑了起来，跟着起哄，这也是武清平明明瞎编的故事，人们却相信了的缘故，熟人、老实人骗人才是最狠的，因为他们有着之前人生所积攒下来的信誉。
华服公子面色有些红，没想到竟是本地人，但他依旧不相信这所谓的’祝融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酒，自然是要亲口尝尝才知道好不好。
武清平见状，就知道他还不信，索性再为祝融浆扬扬名。
“公子不信，我这里有从葫芦里倒出来的半碗酒，公子尝尝？”
武清平将碗递出去，白瓷碗里有水一样的清澈液体，散发着酒香。华服公子迟疑了一下，众目睽睽倒也不怕，伸手接过，心里还是不信这所谓的祝融浆。
举起碗，一仰头，一饮而尽。
“啪”
瓷碗掉在地上，华服公子捂住嘴，不想失态喷出来，喉咙耸动，将酒液咽下，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白净的脸上升起两团坨红。
“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烈？饮之如饮火！”
“祝融浆啊，公子。”
武清平提醒，周围人一见，心中更是热切，也想试试什么叫饮之如饮火。华服公子觉得自己脸有些热，但不知道是酒的作用还是心里有些羞愧，仍嘴硬的问道
“你葫芦里的和碗里的一样？”
“当然！”
“我买了。”
“公子出多少？”
华服公子在怀里掏了掏，取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此宝乃羊脂白玉所雕，名九转八面玲珑珠，又名九珠同心。内外九层，周身百孔千窍，只需轻轻一拨层层流转，生生不息。巧夺天工，精妙绝伦，也是不世奇物，有此物必能助你入龙王宴。”
武清平很是眼馋，问到：“你拿它换？”
“是，也不是。”
眉头一皱，这人不好好讲话，打什么机锋，“什么意思？”
华服公子走上前来，说道：“我祝你入宴，你回我祝融浆。”又俯身凑到武清平耳边低声说道：“如果真的有龙王宴的话。”
武清平知道他这是还不信，故事本来就是假的，也不想暴露自己，半拒绝的说：“我不确定还能获得祝融浆。”
华服公子转身，举起九转八面玲珑珠，高声说道：“此宝价值不下百贯，诸位还有高的过我的吗？”
人们纷纷摇头，都是些普通人家，就算小有富贵，也不会为了一坛酒豪掷百贯。
那书生见此情形开口吟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这祝融浆竟值十两金，不愧是以神为名，不愧是龙王宴客酒。”
周围人也都是一副长见识了的模样。
武清平见状干脆趁热打铁，彻底坐实这’祝融浆‘的名号。武清平现在不想卖给这位华服公子，这人太理智也太好奇，有了瓜葛很可能暴露自己蒸馏酒的秘密。
捡起一块碗的较大的碎片，高声问到，“诸位，有火吗？”
还真有人随身带着火折子，接过火折子，高声喊道：“诸位，武大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此酒为什么叫’祝融浆‘！”
众人一听还有热闹看，本来要散去的人群，又都聚了回来。
啵的一声，打开葫芦嘴，往碎片上到了一些酒，吹燃火折子，对这酒液一点。
一小朵蓝色的火焰升腾，在阳光下不是很显眼，但这个时代没有电子产品，除了喜欢熬夜读书的，很多人的眼神都不错。
“烧了烧了，燃起来了。”
“蓝色的火，蓝色的！”
“怪不得要叫祝融，里面有火呀！”
“这是神酒！这是神酒！”
……
在酒最高只有二十度左右的大宋，没有人认为酒是可以点燃的，蓝色的火焰静静地燃烧，在不明白原理的人眼里，这确实就是神迹。
酒怎么会燃烧呢？哦，这是火神酒，这是神酒。
这一刻，就是一直有着质疑的华服公子，内心也动摇了，这不是他不聪明，而是见识与三观的限制。
见到人们的狂热，武清平瞬间反应过来，后世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在这个时代，是深深藏在未知里从未被挖掘的真理。
武清平没空与他们科普，也不想科普，当蒸馏酒被神化，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
笑吟吟地转头问到，
“公子？还换吗？”
华服公子摇着折扇苦笑，最开始认为对方是骗子，自己错了；然后认为对方应该是掌握了一种新的酿酒方法，假借神明之名敛财，现在看来似乎又错了。
真的有神明？真的有金蛟？真的有龙王？
不过，这华服公子转瞬间就明白了这“神酒”的价值，尤其在这个皇帝笃信道教的时代。不再倨傲，行了一礼，才说道
“愿以此珠换神酒。”
如果说之前人们羡慕的是武大得了宝珠，现在羡慕的就是这位华服公子只用了个珠子就换了神酒。
那华服公子甚至不敢耽搁一瞬，将珠子塞在武大怀里，拿了酒葫芦转身就走，他的仆役们都紧紧跟着，那状态似乎生怕有人来抢。
武清平有些哭笑不得，一葫芦蒸馏酒而已，是牛皮吹得太大了？故事编的太好了？
武清平还不知道，在这个迷信的时代，一葫芦被冠以神名的酒，在有心人的运作下能带来多大的影响。
以神之名，行人之欲。
这位华服公子姓秦名梓，字楚材。他是因为自家弟弟前两年进士及第，而自己屡试不中，出来游历散心的。他静下心来，再过几年，也将高中进士，因为为人清正还能留下些好名声。
他有个不太省心，又在历史上有点小名气正在东京当官的弟弟，他弟弟叫--秦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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