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一次听他说滚这个字眼
刚办好住院手续，贵妇打扮的陆太太和西装革履的陆先生疾步而来。
陆太太扑到担架车上躺着的陆城身上，捂着唇哽咽：“小城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陆先生扶着她，面色悲痛：“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救人要紧。”
她瞪向丈夫：“小城是我的命，怀他有多困难，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我儿子有事，我也活不下去！”
傅清婉手指死死的陷入掌心，愧疚到了极点。都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的。
就在此时，穿白大褂的医生急匆匆走来，询问了谁是病患家属后，拧眉道：“陆先生，陆太太，病人伤到了内里，我们不敢贸然手术。您最好请到青城的冯老爷子出山。”
“冯老爷子医生高明，他来主刀，病人或许还能保住性命。但老爷子半年前已经退休，能不能请到他，就看您的造化了……”
陆先生拧眉，让傅清婉照管好陆夫人，而后亲自备上厚礼，开车前去拜访。
＊
傍晚，陆先生是携带风雪而归的。
陆夫人见他一个人回来的，拳头砸在他身上，质问他请的人呢。
他不停的叹气，再冯家别墅外等了几个小时，都没见到老爷子。浓黑的眉皱成川字，愧疚的凝视着夫人：“是我没用。没请到人。”
此话一出，陆夫人泪声俱下，一激动便两眼一黑，晕倒在陆先生的怀里。
现场瞬间大乱，医生把她抬进病房，检查了下，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急火攻心。”
医生话锋骤转：“陆先生，您儿子撑不了几天了。抓紧想办法。”
＊
傅清婉打包了面条，给陆伯父。
刚进入病房门口，他背对着她，在窗口急急的打电话，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挂断了。
他扭头，面露窘迫，好歹也是青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却被小丫头撞见这么掉面子。
“傅小姐，让你见笑了。”
“伯父，面条趁热吃。”她把手里拎的打包盒，递给他。
他神情复杂的接过，他当然知道他的儿子是为了取悦这位傅小姐，才出的车祸。要说没怨怼，那是不可能的。
但事已至此，他深知不敢得罪，毕竟她背后的人是顾逸舟。
越想越觉得窝囊，爬到了这个位置，连儿子都护不住。
吃着面条，眼泪落在碗里。
“我或许可以帮忙请到冯老爷子。”傅清婉站在一旁，艰难的开口。
他抬眼，浑浊的眼眸瞬间明亮。
她本不想再跟顾逸舟扯上关系，可现在，由不得她装傻，逃避现实。
“顾家和冯家关系很好。”
＊
傅清婉坐上出租车，报了顾逸舟独栋别墅的地址。
又把顾逸舟的号码从黑名单拖出来。
拨通号码，对方秒接。
她咬着唇艰难的服软：“顾叔叔，你在家吗？我回来了。”
电话骤然挂断。
她甚至怀疑，接听电话的人，是不是本人。
＊
独栋别墅大门的密码并没修改，她通过指纹验证后，进入熟悉而陌生的大厅。
壁灯发着微弱的光。
复古的水晶吊灯，如盘旋的卧龙，从天花板坠着颗颗饱满的流苏。
屋子里的陈设，全是价值不菲的古董收藏。
她踏上由灰色地毯铺成的楼梯，楼梯是汉白玉做成的，每一块高达八位数。
到了二楼，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枯枝的雪，被风吹的阵阵下落。
每年她的生日，都会在这里举办，她会穿上顾逸舟准备的华贵衣裳，万众瞩目的亮相。
这十年，他把她捧到了云端，所有的美好都随着成人礼那晚，烟消云散。
＊
二十分钟后。
随着汽车引擎熄灭的声响，别墅大门打开。
傅清婉知道他回来了，原本放松的心，瞬间揪紧。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眼皮，顾逸舟手腕放着黑色大衣，只穿了灰色衬衫，下摆扎进黑色西裤里。
两人视线短暂的碰撞，她忙跟他微笑：“顾叔叔，你回来了？”
他没理她，而是走到她面前，把大衣随手扔到沙发扶手边。
拉开冰箱，拿了食材，抬脚进入厨房。
半小时后。
他端了两碗海鲜粥出来，一碗推她跟前，另一碗放自己面前。拉开椅子落座，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
“顾叔叔，我有话跟你说。”傅清婉急不可耐的打破两人难得的宁静。
“喝碗粥再说。”他还是没正眼看她。
她皱眉；“我吃了饭了。”
“不想吃，就滚出去。”
不知道是被这句话伤到了，还是她太矫情，鼻尖酸涩难耐。
她还是很没骨气的握着勺子，吃着他煮的粥。
色香味俱全，她却味同嚼蜡。
脑子里不停的闪现他白天在‘红客’的话：我有一百种方式让你的陆城消失。没跟你开玩笑，自己上点心。
陆城出车祸，是他搞的鬼吧，为了让她妥协服软，他真是不择手段到了极点。
她抬眼冷冷的打量他，他的表情那么平和，一点愧疚都没有。
顾逸舟放下喝粥的勺子，扯了纸巾擦薄唇上的饭渍。
“顾叔叔，我愿意回来住了。不跟您闹脾气了。”
他没接话。
傅清婉克制着质问的怒气，跟他温言软语：“您能不能帮忙请冯老先生做个手术呢？”
“……”
他掀开眼皮，眯着眼凝视着她。
“陆城出车祸了，伤的特别严重。只有冯老先生才能做这个手术。”
顾逸舟诧异半秒，随后眼底是浓烈的情绪堆积，他并不知道陆城出车祸这事。
“原来你回来，是想跟我做交易的。”顾逸舟唇角挽起，得知她回家，他推掉应酬，还亲自下厨给她煮粥……
事实证明，他养了个白眼狼。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傅清婉，是我对你的兴趣，才让你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你开口之前，就没掂量过你有几斤几两？你配跟我做交易么？”顾逸舟把手里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
傅清婉被他这番话怼的怔愣了，她眨了眨眸子。
“滚出去！”
这是她认识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说滚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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