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街
由于昨夜睡得晚，日上三竿她才起床，楚云舒却不若她这般舒服，天一亮便上朝去了。
用过膳后，宋言欢便想出去走走，原本只想让琪儿跟着。
可管事的却不答应，虽然琪儿会武，但比起侍从们来说，还是逊色了些，怕不能保护她周全。
于是她便应允了管家的安排，身边多了两个武艺高强的侍从。
不过俞城治安一向很好，青天白日里的，遇见危险的几率很低很低。
过了早市，街道上依旧繁华不减，这是城中最繁荣的街市，上至官宦子弟，下至平明百姓，主要的消遣之地便在于此处。
因此，此处几乎看不见乞讨流浪之人，官家也对此处的治理加强了人手。
街头是一应小吃杂食摊位，然而铺子内所卖的食品略微昂贵一些，二层大多是富贵人家消费得起的。
街心一段贩卖的则是布匹首饰脂粉衣裳类的女子倾慕之物，价位不同，受众自然也不同。
街尾多是客栈，当铺，赌坊，偶有老鸨在此处拉客。
安全起见，女子出街一般覆面纱或者戴斗笠。
宋言欢和琪儿自然也不例外，她带着轻纱白绸斗笠，琪儿则蒙了面纱在脸上，身后还尾随着两位冰山脸的侍从。
一看就是有门户的主子。
街边小摊之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香飘满街。
“琪儿，府里可没有这些好东西，尝尝吗？”
宋言欢眼里仿佛蕴着光，走到一卖臭豆腐的摊前，朝那老板比了个二，老板立刻会意，在那平底铁锅上抹了一层油，放上一些方形豆腐，慢慢煎炸。
不一会儿，臭豆腐的精华之味便飘了出来，身边侍从的冰山脸瞬间破功，皆捂住嘴巴露出嫌弃的表情。
就连琪儿都忍不住的后退了两步，捏紧了鼻子。
待炸至豆腐两面发黑，便撒上葱花，香菜等佐料，火候到时，便盛起来放入油纸之中小心包好。
她拎起两包臭豆腐便往前走，琪儿跟着付好钱后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王妃怎么爱吃些这个，都是些不干净的，哪能比得上府上厨子做的，而且味道确实不好闻，劝王妃还是不要尝试了，我们不防去店里坐坐，那儿的吃食才……”
“唔～”琪儿还没说完，嘴中便被她塞入了一块黑黝黝的豆腐，顿时心里防线崩塌，想吐出来却没有勇气用舌头去顶豆腐。
不一会儿口腔之中便充斥着一股令她感到恶心的味道，可就在豆腐被塞进嘴里的那瞬间，她已经无意识的咬了下去。
眼看着宋言欢在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盯着她那表情仿佛在命令她不准吐出来。
她紧闭双眼含泪咀嚼着，却意外的觉得这东西越嚼越香，吃完后竟回味无穷。
“王妃，奴婢还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没想到街边小贩卖的吃食，竟能如此好吃，一点也不逊色于王府中小厨做的！”
琪儿讶异，如今这臭味闻起来也是香的很。
宋言欢笑逐颜开，将另一份臭豆腐递给琪儿。
虽然说她是小姐出身，但是从小便无人看管，每每想出去玩只管带着秋眉便是，这俞城有什么好吃的小吃她可是通通都知道，童年里也算过的无忧无虑吧！
不多时，身边两个冰山侍卫也破了功，慢慢接受这种小吃了起来。
而宋言欢则是一路吃到小吃街尾，什么牛肉饼，糖人，驴肉火烧等等……
吃不下的则推给侍从和琪儿，这一路来四个人都已经吃饱了。
碍于临近正午，天气越来越炎热，她们选择上一间茶楼歇歇脚。
据说这是城中最有名的茶楼，名曰醉生梦死，因着日夜营业，楼中主打各种茶水，一楼一方大堂中央建了一个诺大的舞台子，几乎是日夜笙歌燕舞，故名醉生梦死。
来这里喝茶的不论男女皆为中上层身份，一层为贵宾席位，常年为一些身在朝中身份地位显赫之人包座。
二层则是一些商人和有钱的公子哥，富家小姐常来之地，三层不置位，不迎客，但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若是有哪个大爷看上了店里的舞姬歌姬，便可与之相约在三层厢房短叙。
醉生梦死多的是被纳为人妾的，也被出来讨生意的歌舞姬视为最好的归宿。
与妓院不同的是，这里的女子都是身家清白且干净的处子之身，身材相貌都是极好的，所以大多数男人还是更愿意来这里寻欢作乐。
然而富家千金们来此地喝茶一般都是为了彰显身份，借着这个地方扩大自己的圈子，毕竟这算是富贵人圈中最集中的地方。
哪怕是光坐着喝茶也能听到许多有用的东西，足够她们在谈婚论嫁之时对应对方那不为人知的品行，好适时全身而退，涌入更好的门第。
宋言欢从前只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却从未踏足过，今儿还是第一次来，所见所闻可谓真是令她大开了眼界。
一进门便被相迎的姑娘安置在二楼偏北的一处桌位之上，每桌以卷帘相隔，卷帘之上落有铃铛，若是有吩咐便可摇动铃铛，自会有人招呼。
“这位小姐想要喝点什么，我们这最受欢迎的是迷迭香。”
女子站立有形，腰部曲线完美，再配上这精致魅惑的妆容，真是令女子都不禁惊羡万分。
宋言欢摘下斗笠纱帘，露出一张不同于这位女子的清丽面容，笑道：“那便迷迭香吧。”
女子礼貌回笑，渐渐退去。
琪儿似乎被台上的表演给勾了魂，趴在红木栏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群身穿青衣的女子曼妙多姿的舞动衣袖，个个美若天仙。
然而宋言欢看到的则是一位身材微胖，衣着光鲜的醉酒男子趴在舞台边缘，猥琐的捕捉女子裙摆之下纤细白皙的腿。
趁机抓住一个对他抛媚眼女子的披帛，一寸一寸的将她引下台来。
女子含羞带怯的模样很是撩人，男子的目光已全然附着在她的脸上。
随后两人便悄悄从侧门离去，台上的表演似乎根本不受影响，很快便补上了另一位舞姬，如常的表演着。
宋言欢侧目，台下人看个热闹，台上人演的却是机会和命运，各取所需而已。
茶水点心渐渐上齐，果然是镇店之宝，喝了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茶香之气贯通周身，仿佛换了一身皮囊一般通透。
令人不由自主的想续杯。
此刻，只闻听卷帘那头的人说话声音忽大忽小，正喋喋不休的唠着一些闲言碎语。
她倒是没有刻意去听，却还是在不经意间听到了一些有关自己的绯言绯语。
对面卷帘后坐着的是三个男子。
“听说了吗，王爷迎娶的那个丞相府嫡千金是个不好惹的，从前便是在这，因着好位置被人占去了，便与那盐商家小姐打了一场，两人都鼻青脸肿的，谁也不让谁，最后那盐商家小姐则是抬着出去的，脸上都是血。”
“可不是，当日啊我也在，那场面真是……啧啧啧，不忍看。”
“谁让那盐商小姐不若人家家大权大，纵使人家有心讨公道，不还是那丞相走了暗路给打点周全的，自此那可怜的小姐便搬去乡下住去了。”
“唉，可怜了这王爷，娶了这么一个母老虎，莫不是惧妻，回门之日怎会如此阵仗大。”
“嗯，看上去还真是这么回事。”
两人正聊得投机，同桌的另一个男子疑惑着开口道：“我可听说，王爷很是宠爱这王妃，昨日里一天都与王妃待在一起，闭门不出，鸾凤和鸣。”
“我本家有个妹子是在王府当差，说的准没错。”
另两男子听闻纷纷不解的摇了摇头。
“昨儿夜里我也听说了，要说这王爷不是身有顽疾吗，难不成是被王妃给治好了？”
“你懂什么，那都是传闻，传闻怎可全然当真，王爷骁勇善战，是何等英勇，若是有顽疾，还能上阵打仗？”
“也是，这般谣言，轻信不得！”
“摊上这么个王妃，怕是王爷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说罢，三人同时举起了茶杯，瓷杯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茶香味四溢。
宋言欢吹饮着茶水，一派平静之色。
身在人通八达的繁华之地，消息可谓是一个传的比一个快，不过一日，便有多了新的茶余饭后谈资的话题。
身处高位，就这点不好，看来以后出门得低调些，免得给人平添舌根。
倒是她这个名声，早已被嫡姐给坐定了，难怪她在王府之时除了琪儿，其他丫鬟仆人们见了她都不敢多说话，原来都把她当成了会咬人的母老虎。
这茶喝得也很是没意思。
“琪儿，我们走吧！”
说罢，她便先行一步，往外头走去。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上，突而觉得难得一次出门来却只是吃吃喝喝，岂不是很亏，回去之后也是无事，不由得想起了街心那个最有名的胭脂铺。
琪儿为她拉下面帘，烈日当空，撑开了了随身携带的油纸伞为她遮着：
“王妃怎不多坐坐，奴婢瞧那表演中看得很，王妃说她们的腰肢儿是怎么长的，又软又细。”
“我看你是着了迷，不然我将你留在此处送给老板，你很快便可以知道，她们的腰肢为何又软又细了！”宋言欢打趣的伸出食指按了按她那有些憨傻的脑瓜子，后便朝着那胭脂铺的方向而去。
琪儿边跟着边摇头：“主子可真会说嘴，奴婢可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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