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相犬

重生以来她已很久未这般打扮了，下意识伸手想将脸上梅脂膏擦掉些。
“姑娘别擦，现如今上都城女子都流行这个打扮呐，好说您也是掌柜的，得给咱们产品宣传宣传不是？”
若不是门口站在张婶子，宋从安还真以为青梧要推她去相亲。
“呦！”张婶子见她出门，忙上前拉着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一番：“往日掌柜已是绝色，今日这般打扮竟比天仙还天仙，我这笨嘴一时想不起形容的话来了！”
宋从安尴尬笑笑，此时正是街上人来人往之际，许多人看见她也是一愣，遂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她已很久未感受过这般目光，忙拉着张婶子手隐入人群之中……
二人走出新门里还未到报恩寺就远远看见人潮涌动，回想起上次与青梧一同前来已是两个月以前，那时宋氏生活馆还再筹备阶段，而现如今已是上都城知名铺子。
眼前报恩寺瓦市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喧闹，张婶子拉宋从安紧走几步：“哎呀呀！今日怎这样多人？里三圈外三圈围着，宋掌柜也走快些！”
宋从安笑笑，那护国寺大门前多是些卖飞禽走兽、猫儿狗儿的，这会子除了人声鼎沸还多了些猫狗叫声，显得格外嘈杂。
张婶子来了性质不由分说也拉她往人堆里凑。
一老妇坐与人群之中，身前笼子里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狗儿，她穿着粗布棉衣，一头半灰不白发丝全部挽成低髻没有带任何发饰，一张老脸布满皱纹只一双吊梢眼闪烁精明目光。
“哎呀呀！要说我家这狗儿那可不是用一个好字能形容了的！”
“老婶子，你家狗儿怎么好你倒是说说看呀！”
“就是！就是！”
围观者有不少人爱看热闹的，听她这样说都纷纷起哄。
老妇颇为自负挑眉，指着其中一笼子内的小奶狗道：“诸位别看我家这狗崽还小，它可是正经儿的田犬！”
“田犬？哎呦！那可不得了！
一小哥哈哈大笑：“老婶子说它是田犬？可我瞧跟街头巷尾小狗儿也不无区别啊！”
“要这么说，看起来就是普通狗仔儿嘛！”
围观群众又都看向老妇。
“你懂什么？”那老妇斜睨小哥一眼：“我家这狗儿现如今还小，待到长大些不仅体力好、聪明，还会打猎！就跟以往皇帝陛下打猎时带的猎狗可是一样一样的！”
“老婶子莫要诓我，你那狗崽还在吃奶哪能看出这些端倪，这漂亮话都被你说了，若我买了这狗崽它长大以后不是田犬我上哪找人说理去？”
老妇猛然起身：“你们若不信大可去问这寺中管事师傅去，我在这里卖狗也不是一两日了，这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二字！我对天发誓绝不诓人！”
见她说话信誓旦旦，众人也未再起哄，而那位小哥似是真想买狗，蹲在笼子前仔细看了又看：“老婶子可有将母狗带来？若带来了也牵出来让我瞧瞧罢。”
那老妇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几圈满脸堆笑：“呦！这刚生完崽子的母狗能看出来什么？不看也罢！不看也罢！”
“老婶子既不叫看那我便不买了！”
小哥儿起身要走，那老妇先前还不在意，片刻见人真走了，一拍大腿起身去追：“小哥儿回来！母狗在这呐！”
说罢紧走几步从小车旁牵出只极瘦的狗儿，连身上骨头也看得一清二楚，母狗与小狗崽长得相似，只是尾巴也耷拉着看不出一点儿猎犬风采。
只觉胳膊被轻轻拽了下，张婶子拧眉：“宋掌柜咱们再多瞧瞧看罢。”
“好！也不急于一时。”
张婶子推她走出人群方才冷哼：“那老妇自个人吃得膀肥腰园，却也不对自家狗儿好些，你瞧那母狗可怜模样，都快成皮包骨了！”
“我瞧那人不过把狗儿当成赚钱工具罢了，只要能活着生崽就行，别的并未上心。”
“可那些小狗崽倒是肥得很！想来对狗崽子还是上心的。”张婶子叹口气似乎在自我安慰。
“虽说是正午头儿，可到底初春未至，那老妇不让狗妈妈跟狗崽儿呆在一起就罢了，可也不给笼子罩起来挡挡风，那些狗崽儿都缩在一起未必不会着凉，再者这瓦市一坐就是一天，笼子里也未见水和食物就可见一般了。”
宋从安淡淡说着，张婶子仔细一想点头称是：“要说宋掌柜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呢？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婶子快别拿话揶揄我了，不过是以前吃过亏，到底咱们寻的是能看家护院的狗，买田犬未免太浪费了些！”
“是了！我知道有种吠犬，不会打猎，但很凶猛，拿来看家护院是最合适不过的，咱们再往前看看罢！”
只二人来回逛了好几圈，也未见到一条中意的。
张婶子边逛边摇头：“以往这边卖狗儿多得很，怎么最近卖猫儿倒多些。”
“呦！还有张婶子您不知道的事儿呐？”
张婶子闻声停下脚步：“王掌柜，这话怎说？”
张家蜜饯是这瓦市中唯三有固定摊位的，张婶子为人又热情心善，很多人都认识她。
“先前有宫里头来人买猫，选了好久都没中意的，自那以后这边卖猫儿的便多了！是都想自家猫儿进宫吃皇粮呐，可最近倒未见宫中再来人了！”
“张婶子，看来咱们今个儿不赶巧了！”
张婶子拍拍宋从安：“嗐！无妨！无妨，既这处没有合适的咱们再去别处瞧瞧就是！”
二人正欲离开，宋从安忽然被个半大不大孩子拦住，这般冷的天那孩子竟只穿了件漏洞单衣，瘦弱身躯在不合身衣裳中打着晃儿，脚上一双草鞋还露出几颗脚指头，一张小脸几乎被灰遮得严严实实，许是太过瘦弱缘故，整张脸上只一双大眼睛格外显眼。
张婶子当下就把宋从安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小孩儿！你想干嘛？”
那小孩看看张婶子又看看宋从安，低下头半晌未曾说话，张婶子拉起宋从安转身就走。
“大姐姐可是要买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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