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百寿镇（24）
这个世界的真实？
刘芊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很快，她就被眼前的一幕幕所震惊。
先前她看到的大棕熊在穿过一片光幕的瞬间，身上属于真实生灵的特质全部消失，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棕熊玩偶，锋利的尖爪和牙齿都变成了软乎乎的布艺。
一只小鹿从刘芊妤身后窜进了光幕，一眨眼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塑料小鹿，活灵活现，却只是一个玩具！
再往前看，参天的树木也全都给人塑料感，揪下一片叶子，又冷又硬，还有点儿扎手，和现世里那些假植物的手感一模一样。
入目之处没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他们好像误入了一个玩具陈列厂，可这些玩具却都是活着的，强烈的错乱感让刘芊妤的脸色有些发白。
居住在这里的，不仅有大棕熊和小鹿，还有一些人。
说是人，也有些不准确。
他们只是有着人形的玩偶，居住在简陋的帐篷里面，听到动静走出了帐篷，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方无徊三人。
大棕熊扭头看了方无徊三人一眼，见她们没有被这些人形玩偶的目光所摄，便又转过去继续往前。
穿过了七八个帐篷，大棕熊在一个最高的帐篷前停了下来。
“长老他们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们了，进去吧。”
说完这话，大棕熊径直离开了。
方无徊掀开门帘往里走去：“来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几位长老。”
帐篷里，一个头发雪白的女人高坐在矮桌的后面，她的双手交叠在小腹之前，听到门口的动静，慢悠悠地看了过来，见到是方无徊，顿时露出了笑容来：“方老师来了，快请坐。”
在雪发女人的右侧下首，是一个同样雪白头发的，只不过他遮住了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没有开口之前，没有人可以猜出他的性别。
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个差不多装扮的人，只是透出了塑料的质感，头发也是粉色、黄色这一类的假发色泽，此时正用不善的眼神瞪着方无徊。
方无徊也不在意，径直在雪发女人的左侧下首坐了下来，她身后还有两个位置，刘芊妤和云云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坐了过去。
三人才刚坐定，门帘又被掀了开来。
这一次进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居然是宝玉和三铁美人。
两人的气场依旧不和，显然因为之前抢夺尸体一事，两人的关系十分僵硬，只是碍于山中长老的邀请，这才勉为其难地暂时停手。
走进帐篷，两人各择了一个空位落座。
“真是第一次，在旅人到来的第三天晚上，集齐这么多的旅人。”
雪发女人含笑说道：“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可以借助几位挣脱这里的束缚。”
三铁美人瞥了宝玉一眼，第一个开口问道：“你想我们怎么做？”
雪发女人笑了笑，没有搭理三铁美人，而是介绍起了自己和她右侧下首的四个人：“我是二长老，他们分别是三长老、六长老、七长老和九长老。想来你们对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多少有点了解了，我就不赘述了。我想说的是，尽管我们这边剩下的活人不多了，但当年能够留下火种，这一次依旧可以。你们这一次如果失败了，却一定不可能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似是好心相劝，却又像是威胁。
三铁美人的脸黑了下来，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隐忍了下来。
方无徊并不觉得意外，她推着眼睛点了头：“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也不希望这一次会失败。可以先说一说你们的计划么。”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
二长老喜欢方无徊这样开门见山的，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即便你们当中已经有了死了，但这一次你们7个人都在夜间进行了活动，虽然也叫我们一些孩子的灵魂收到了损伤，但你们却成功扯平了你们和百寿镇的时差。”
“时间流速的一致，意味着镇民们对你们的限制降到最低，再有我们的【夜灵】的加持，你们的损耗值也不将是问题。”
二长老的手指在矮桌上轻轻叩了一下，她下首的三长老就将一个木盒子拿了出来，环视了一圈，最后扔给了宝玉。
宝玉沉默片刻，当着众人的目光打开了木盒，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塑料样子的绿色叶片，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宝玉拿起其中一片，登时就道：“入手即化，一片清凉，【损耗值】后面出现了叶片的标记，【损耗值】在降低。”
这就是刘芊妤使用两次【夜灵】的体验！
刘芊妤十分心动，巴巴地看向方无徊：也不知道老大能不能让宝玉多吐出来一些夜灵。
然而方无徊没有开口，刘芊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玉将那一木盒子的夜灵全都收了起来。
二长老显然并不在意宝玉对夜灵的独吞，她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明天一定是你们和镇民们图穷匕见的时候。到时候，我们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拖住镇民们的动作。夜幕会突然降临，我们的孩子不会再在夜幕之中伤害你们分毫。”
“但除了这两者之外，我们不会再多提供哪怕半分的助益。”
二长老看向方无徊，仿佛她就是这一次主播之中的领头人，“你们能抓住的机会也就这一次。你们会不会成功，只看你们的手段如何了。”
方无徊点头，“可以理解。这一项合作，也是可以达成的。不过，在合作真正达成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将狗蛋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祖父母和我们交代一下？”
“嗯？”
二长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你们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么？还需要我再来说一遍？”
方无徊真诚微笑：“哪里，我们几个人的手段，二长老也是知道，怎么可能弄清楚狗蛋的情况呢？他好歹是百寿镇的boss，底子不可能那么浅，不是么？”
“你们太过妄自菲薄了。”
二长老并不吃方无徊这一套，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他们所掌握的所有狗蛋的情况告知方无徊五人。
从二长老的口中得知，狗蛋原本是一个备受他人欺凌的小孩，直到有一天，他被住在垃圾场的一对老夫妻领养了回去。
老夫妻一辈子无儿无女，将孤苦无依的狗蛋视作亲生的孙子，满心都是狗蛋，恨不能将他宠到天上去。
狗蛋成了老夫妻家的孩子之后，的确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长，老夫妻两人长期贫困的生活拖垮了身体，再加上两人年纪都很大了，于是在某天晚上，老夫妻两人一齐在睡梦中过世了。
对于老夫妻两人而言，毫无痛苦的一起死亡，其实是一件极其幸福美好的事情。
可对于才刚享受了几天被疼爱的狗蛋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接受不了老夫妻两人的死亡，失控之下，以老夫妻两人的屋子为中心、将整个垃圾场以及垃圾场背后的一整条街都拉入了地底。
“我们的先祖都是生活在那条街上的无辜者。最初几代，我们还能是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当中一部分成了动物、一部分成了玩偶，但是更多的则是冤死的灵魂，成了这黑暗之中的一部分。”
二长老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凝重和屈辱，但更多的却是不甘和痛恨。
刘芊妤、云云和三铁美人都是被她感染的样子，神情激动，只差当场喊出一定要给二长老他们报仇的宣誓来。
方无徊的脸色也很凝重。
她垂下眼眸，镜片遮去了她眼底狐疑的光。
奇怪，二长老所说的这些，和她探知的一些情况出入很大。
是二长老撒谎了？
而是没能用文字记录下来的过往，在口口相传之中变了样？
“我们被束缚在玩偶和黑暗之中，每一天的日子都十分的痛苦，我们需要解脱。但就解脱的前提是，百寿镇的破灭。”
二长老看向了方无徊，眼底满是火热，就好像她无比确定方无徊可以做到这一点一般。
对上二长老炙热的视线，方无徊脸色不变，对面的宝玉和三铁美人却都齐齐变了脸色。
“我相信在方老师你的带领下，我们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和先前说他们无惧这一次的失败完全不同，只是说话的这几分钟里，二长老就全然改变了态度，就好像在这几分钟里，她得到了方无徊在之前两个副本里的成果一般。
方无徊微微一笑：“我也觉得我们可以成功。”
她站起身，笑容可掬地问道：“我想在营地里看看，不知道二长老能不能安排一个人领着我们转一转？”
“当然可以。”
二长老也起了身，她扬声将大棕熊喊了进来：“宗一，今天晚上你负责方老师他们五个人，方老师要去那里，你都可以领过去。之后他们的住所也全都交给你安排。”
大棕熊没吭声，点了头就往外走。
方无徊喊上刘芊妤和云云立即跟上，宝玉紧随其后，三铁美人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情连连变化了几番，最终还是没有离开，而是看向了二长老：“我有一桩交易想要和二长老谈一谈，不知道二长老方不方便。”
……
营地里的活人是真的不多。
除了先前在帐篷里看到的二长老和三长老之外，方无徊他们只遇到了一个，那是一个男人，年纪也很大了，身形佝偻着只有成年男子一半的高度，拄着拐杖，弯折的上半身几乎和地面齐平。
他每走一步路都要抖上许久才能迈出下一步，短短十多米的路竟让他走了二十分钟。
方无徊看着老人慢慢远去，才示意大棕熊继续带路。
刘芊妤没忍住凑到方无徊的身后，小声地道：“三铁美人没有跟上来，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有啊，广场上烧掉的那个，是真的尸体吗？”如果不是的话，宝玉为什么还要抢那么一遭？可如果是的话，老大又是通过什么办法从进山了的宝玉身上拿回尸体的？
“真的尸体还在宝玉的身上。”
方无徊轻声解答了刘芊妤的疑惑，见云云诧异地看来，她笑了笑，忽然道：“云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现在下山一趟。”
云云神色微微一凛：“什么事情？”
“周老太太家新到的那条蟒蛇还记得么？”方无徊将耳边的碎发拂开，“你可以在一个小时内将那条蟒蛇带回来么？”
云云没说可以，但也没说不可以。
她想了想，只留下一句“我试试看”，就在大棕熊的指引下，飞快地去到了山下。
在她回来之前，方无徊没了继续转悠的心情，请大棕熊安排了一个帐篷，就领着刘芊妤和宝玉钻了进去。
一进帐篷，宝玉就找了角落盘腿坐下，甚至闭上了眼睛，一副养精蓄锐，更是谁都不想搭理的排外状态。
刘芊妤撇了撇嘴，紧紧挨着方无徊坐下了。
“老大。”刘芊妤小声地说道：“以我经历的那些副本经验来说，副本当中绝对不会存在善良的一方。那个二长老说的那些话，有不少给我强烈的违和感，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听她的意思，明天先不要和狗蛋对上吧？”
“不。”
方无徊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摇头道：“明天必须结束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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