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照这么看来，谷灵希也是白野准备吃下去的一个孩子。
想起她的天赋，江鱼下意识道：“这些七月半生的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团团咯咯笑着转了个圈，道：“不然就是足够怪异，不然就是足够出众咯，反正是至阴寒的体质，白野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觉得能够替他们结束痛苦，于是乐此不疲。”
这理由可真是够无语，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么，仗着有能力便对别人生杀予夺，却根本不过问别人的意愿。
江鱼听不下去了，不想再讨论这件事，灵识往外放感受了一下天色，已经天明了。
反正团团一直在，有问题再问就行。
和团团打了个招呼，她便离开了内府。
……
天光破晓，橙日钻出云层，铺洒一地暖阳。
江鱼睁眼的时候，墨寒辰还在修炼。
入目便是墨寒辰轮廓清晰的侧脸，长睫微垂，在眼窝拓下一层细密的阴影。
鼻梁高挺，形状优越，江鱼又看了片刻，只觉得因为从团团那里获知真相的低沉心情瞬间美丽起来。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她下意识抬手轻拍了一下心窝所在的地方，呼出一口气才把所有思绪抛诸脑后。
昨天在一楼大堂她还和谷灵希约好今天要出去解决魔卵的。
修炼了一晚，她恢复了大半，穿到书里这几个月下来，她抗痛的能力也有所增强，身体伤成那样还能抗住剧痛保持神志清醒。
踏步下床，刚走近墨寒辰身边，他便睁开了双眼。
江鱼顿了脚步，神色自然道：“醒了，一起下去吗？”
“嗯。”
两人一同下了楼，墨寒辰简单做了个早饭，吃过早饭，江鱼便和谷灵希出门了。
天色是这几日从未见过的好，长街上还有人探头探脑地往她们两个所在的地方看过来。
还有一些房间里传出声嘶力竭的哭吼，江鱼轻轻咬了牙，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尸体是绝不可能被他们看到的。
否则延续下去的就不止悲伤，还有一辈子惊慌愧疚悔恨的罪业。
谷灵希带着她去了一处比较大的院子，应该是镇长之类的大人物住的，院子里聚了些人，有序地等在一边。
见江鱼她们进来，一个留着胡须的老者便过来了，慈眉善目，手里还拄着根拐杖。
谷灵希朝他点头，那老者便道：“仙友你们来了，今日的人都在这里了，你们看是现在开始还是先休息片刻？”
谷灵希：“现在开始吧，还是尽早解决的好。”
旁边的人受了那老者的指示，当即便朝她们聚过来。
谷灵希召出无念琴，指尖拨动琴弦，一阵柔和的琴音便播散开。
众人不约而同闭上了眼，过了片刻，谷灵希的指尖忽然急速拨动，琴音瞬间变得高亢嘹亮，江鱼放出一些灵识感受这些人的状态，便听得一阵细碎清脆的声音——是那些魔卵裂开了。
果然有效。
江鱼仔细打量了在场所有人，除了镇长，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魔气。
这些魔气颜色浅淡，不够纯粹，应该不是白野亲手所为。
她从锁灵囊里掏了个天剑宗弟子下山降妖除魔常用的透戒——说来这透戒还是千岐门所制。
千岐门也就是原男主所在的宗门，同是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主炼器。
原男主路松时炼器出神入化，手里只要有材料便能练出别人求而不得的上品灵器。
想到这里，江鱼看了一眼谷灵希，估计现在他们还不怎么熟，甚至连面都不一定见过。
说实话她最开始还很想看他们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可现在想到墨寒辰作为原书的大反派，后期为他们感情的升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便觉得有些抵触。
江鱼皱了皱眉，且不论墨寒辰日后是否黑化，她现在居然有些不敢想他被正道之人排除在外，成为修仙界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变成一个推进全书剧情的工具人了。
江鱼敛眸收回思绪，将透戒戴上食指，灵力往上一转，小小的戒身便发出清透的白光将所有人包裹在内。
丝丝魔气被牵引着往她的指尖而来，不多时，众人身上的魔气便被吸收殆尽。
恰在此时，谷灵希停下了动作，她抱着琴朝她走来，道：“江鱼。”
江鱼挑眉，这倒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谷灵希抿了抿唇，才继续道：“你用过这个东西帮墨道友除魔气吗？”
江鱼：“未曾。”
经她提醒，江鱼才想起应该再给墨寒辰用一下的，只不过她最初没想到这个点，一部分是因为这确实是她第一次下山，对各种法器丹药都不熟练，另外就是，这个透戒能力有限，只能吸引不那么高阶的魔气。
若是那魔气过于纯粹高级，仅这么一颗透戒就能除掉，那也太过逆天，修仙界也不至于谈魔色变了。
不过还是可以一试，死马当活马医未必不可。
江鱼道：“那我回去便试试。”
“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江鱼点头。
两人让镇长又找了些人来，落日时分才解决了镇子上大半的人。
回到客栈时，江鱼便看见墨寒辰神色冷漠，动作僵硬，怀里抱着个孩子。
那孩子吱吱哇哇乱哭一气，眼泪鼻涕一股脑地往他身上蹭。
墨寒辰的脸色更难看了。
江鱼不由得笑出声，踏步走进去，笑着道：“他这是怎么了？”
墨寒辰听见她的声音，神色才缓过来一些，冷声道：“不知。”
江鱼伸手要将那孩子接过来，墨寒辰看见她的小臂伸过来，像是想起什么，抱着孩子往后一避，硬邦邦道：“脏。”
“没事。”江鱼上前将人接过来，抬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裤子，果然摸到了一手沉甸甸的湿热感，她笑道：“他要换裤子。”
江鱼和谷灵希简单交流之后，便让她去给孩子买些衣物回来，自己则先给孩子沐浴，等她回来便可给他换干净衣裳。
谷灵希出门后，江鱼便抱着孩子回房间。
墨寒辰跟在她身后，神情略有些不自在，待打好热水，江鱼便要帮那孩子脱衣物沐浴。
墨寒辰忽然从旁边过来，从她怀里接过孩子，语气有些滞涩又十分坚定：“师姐你休息，我来就行。”
江鱼难得调侃他：“你可以吗，自己还是个孩子。”
闻言，墨寒辰眼眸染上细碎的光，深邃的眸子里少见地流露出少年气的固执，他嗓音低哑道：“我不是孩子了。”
江鱼笑着敷衍道：“知道啦，小师弟。”
将哭得抽泣的孩子递给他，她便退到一边去了。
墨寒辰抿着唇，看她一眼，动作生涩地给这孩子洗澡。
他也没看她，却忽然低声问道：“师姐怎么知道他要换裤子？”
江鱼笑了笑，倒上一杯水，吞了一小口才道：“见过。”
从前她还在自己那边的世界时，年边上她姑姑家走亲戚，她姑那儿子比她大个五六岁，早已成家立业，她嫂子过年时节还给家里添了个大胖小子。
那孩子在她怀里，忽然哭起来，她束手无策，当即就慌了神，她嫂子抬手摸了一把，同她笑了一下，接过孩子就去换尿布了。
后来又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小孩的趣事，明明只是看似认真实则没什么兴趣地点了头附和，如今看来，她却是记下来了。
江鱼扯着嘴角轻笑了一声，想再多也没用，在那个世界，她已经是一个已死之人。
谷灵希回来得很快，三人将这孩子洗干净重新包装，又让墨寒辰煮了份米糊，给这小孩喂下去，小屁孩才懒懒抻了个腰，咬着小拳头睡了。
谷灵希将孩子抱回房间，江鱼问了墨寒辰夏木的情况，两人便下楼吃了晚饭。
这么多天，这家客栈都再无人出现。江鱼想起最初来时，也是那个小二出面安排她的住处，除此之外，她没见过还有别人。
这么看来，这家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或许都是一人。
可他已经身死，那日江鱼和谷灵希外出处理腐尸时，那小二赫然在列——江鱼亲手烧了他的尸骨。
江鱼和墨寒辰坐在大厅一面桌子旁，谷灵希从楼上下来，江鱼道：“开始吧。”
谷灵希便召出无念琴，弹了清岚宗克制魔气的曲子，江鱼指尖灵力一转，透戒便发出白光，将墨寒辰拢在光晕里。
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
透戒的光缓缓收回，从始至终没有黑气从墨寒辰身上出来。
那道藏匿在他体内的魔气仿佛未出现过一般，若不是江鱼那时候亲眼看见破庙里那尊石像吐出那口黑气，她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可事实确实如此。
谷灵希摇了摇头。
江鱼没多说什么，便道：“都上去休息吧。”
回到房间以后，江鱼坐在桌前，示意墨寒辰也坐下。
江鱼问他：“白野将你带走，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她问得明确，只包含一个他。
此刻也并无旁人，她没有再给他留任何含糊混过去的余地。
对视片刻，墨寒辰忽然开口：“他想让我入魔。”
江鱼听到“入魔”两字的时候，心下狠狠一跳，那魔头果然是为此盯上的墨寒辰。
只是她面上不显，又问道：“所以你体内的魔气呢。”
墨寒辰视线牢牢锁在她身上，嗓音清冷道：“不知，我拒绝之后，他便想杀了我，不知为何没动手，之后就把我封在石头里了。”
他说得简略，江鱼盯紧了他脸上情绪的变化，可他一直都是一副模样，想来并未说谎。
且他既然坦言那魔头的目的，也没必要再骗她。
江鱼敛了眸光，沉声道：“你自己注意，若是不对一定要来找我。”
“知道了。”
……
又过了两日，江鱼和谷灵希将镇子里的人尽数检查了一遍，确定无漏网之鱼才仔仔细细叮嘱镇长，若是还有异样一定要派人去天剑宗找人。
夏木这几日一直在疗伤，这天才终于醒过来了。
他拖着病体下了楼，江鱼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便看见墨寒辰抱着孩子，夏木一手支腮逗着那孩子咯咯直笑。
“……”
这画面可真是一天比一天刺激。
江鱼和谷灵希进去之后，夏木便转眸过来，他理所当然地问：“都处理干净了？”
江鱼扫了他一眼，见他气色还不错，拉开凳子坐下，“嗯。”
谷灵希及时将孩子从墨寒辰怀里抱出来，解放墨寒辰，也解放孩子扭得不行的腰。
江鱼看着墨寒辰如释重负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夏木懒洋洋耷拉着眼皮，拖腔带调道：“想回便回呗。”
江鱼点头，看了夏木一眼，问道：“你认识那魔头？”
夏木眼尾微扬，嗤笑道：“查出来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除了送死的心一无所有，什么都不知道便一头扎进去。”
“……”江鱼忍无可忍，咬牙道：“你非得阴阳怪气吗？”
“哪里，我不是一直这样么，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夏木挑眉，似笑非笑盯着她，仿佛要看她被气得跳脚的模样。
江鱼正要开口，坐在她身侧的墨寒辰便先说话了，他向她这边倾了身子，轻声道：“师姐，我们明天回去吧。”
她转过头，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墨寒辰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耳廓边，泛起酥酥的痒，江鱼往后撤了段距离，才道：“怎么了，这么着急啊。”
墨寒辰眸光深邃看着她，坐直身子道：“回去疗伤。”
他说的不无道理，回去确实方便不少，天剑宗灵力也更充沛，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江鱼便问了谷灵希什么时候回清岚宗，得知她确实也打算尽快回去，进行突破，便决定明日一早各自返程。
被墨寒辰这么一打岔，江鱼也忘了自己方才还要问夏木的话，继续和墨寒辰说了几句中午要吃什么之类的。
夏木视线往江鱼和墨寒辰身上扫了一眼，忽然笑开了道：“我居然不知道，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师兄日理万机事务繁忙，我们俩还不至于劳你费心挂念，”江鱼瞥了他一眼，假笑道：“您大忙人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夏木在天剑宗无所事事可是出了名的，如若不然，他们大师兄段允怀不至于忙得又当爹又当妈，掌管沈之行山头的所有事务，还要指导门内弟子的修炼。
但凡夏木收敛一些他浪得没边的行径，段允怀都不会过得这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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