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后续
鸾木为骨，黄铜作境，里面女子的面容嫣红，薄薄的一层纱衣挡不住她脖间蔓延开的红痕，一只珠钗挽不住漆黑的长发，她慵懒地抬一抬手，“哗哗”一声长发已服帖地落于身旁。
镜子中的人添好了妆，三分的娇艳化成了八分，可她身上那些暧昧的印记却没被遮挡，反而她还刻意拉低了领子，衬上她的装扮，颇有些无力承欢的模样。
若不是前日之后沈亦北就对她的态度冷淡下来了，月盈红着眼，泪光闪闪，她还真不用特意想着法去勾引他。
她光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圆润小巧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在一团，若是瞧上一眼，定会被女子这幅姿态乱了心神。
去沈亦北书房这条的路段竟比平日更难走，月盈没唤身边伺候的人，为的就是把消息瞒下来，可今日老天爷似乎跟她作对一样，偏偏让她见到了最不想见的人——楚筱梦。
就是她最得沈亦北宠之时，楚筱梦还能分一杯羹，轻松让沈亦北把她从秦畔抬进来。
不同于月盈这边一个人也没有，楚筱梦身边却是一大帮人，他们虽然不敢正眼看前面的月盈，可心里难免嘀咕。
月盈的脸色几经转变，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还不知道要被说什么闲话呢，她的面色一片惨白，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步子变快点。
楚筱梦哪里看不出月盈所想，几步挡在她的前面，下人们也将路堵得死死的，看着月盈的眼神里的轻蔑不容忽视。
还有个小厮大着胆子故意盯着她的身子看，那若有若无的衣裙挂在身上，比秦楼里的姑娘还大胆。
感受到缠绵在她身上的视线，月盈下意识捂住了胸前的一片春光，却听见楚筱梦戏谑地说道：“这不是爷宠在心尖上的月姨娘吗？奴倒不知道，月姨娘还有这番本事呢，正好教教奴吧，奴改天写信给妈妈，想必能让楼里的姐姐妹妹更受男人喜欢。”
若是只听楚筱梦的声音，娇若黄莺，字字珠玉，很难不被她的话打动，可细想之下，这一番话可就使着劲内涵月盈了。
听了这话，月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楚筱梦，你别太过分了！”
楚筱梦低低一笑，眼中一抹耐人寻味，她捏住面前人的两颊：“蠢人，你以为前日我来找你茬还有堂小姐闹到你屋子里，是谁授意的？”
月盈眼里闪过一丝茫然，而后又恼怒起来：“还不是那个贱人。”
月盈没说名字，可薛楚的名字早在她心里骂过千百回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楚筱梦松开了手，退后几步，可怜又可叹地摇摇头：“不是，薛楚只是推波助澜的人，而背后的那人是……”
楚筱梦背对着所有下人，面前只有月盈，她的唇瓣轻轻一扯，“夫人”两个字清晰地落到月盈的眼里。
怎么会，月盈见过林氏的，那个女人见谁都是和和气气，对她更是无半点不好，还直言她是个好孩子。
楚筱梦挑眉，从下人那里接过帕子，细致地将指尖沾染的脂粉擦掉，对于羞辱月盈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兴致：“走罢，奴就不打扰月姨娘的好事了！”
木楞在原地的月盈一下瘫软在地上，背后的冷汗已经浸湿衣衫，她现在一细想，林氏虽见她欢喜，可没少给她树敌，在那些姬妾面前夸她可不是一件好事。
那日她吩咐把雁儿关在柴房里，她哪里能从柴房里逃出来，而薛楚就算有再大的本事，手也不可能插到南院里来，而那些跟她不对头的姬妾们最多暗暗给她使绊子，不至于放走雁儿。
而能做到这些的人，除了沈亦北也就只有一向不管后院的林氏了，月盈紧紧捏着裙角，眼里的惊恐放大了数倍。
＊
一入屋，甜蜜的果香已然勾起她的好奇，楚筱梦朝薛楚点点头：“今日你准备了些什么？”
“果仁酥，偷学来的。”薛楚朝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食盒。
楚筱梦并不同她客气，揭开食盒，将两盘颜色不一的糕点都放在自己面前，似是品鉴地点点头：“我很喜欢，谢谢。”
“我听花老板说的，不知道你喜欢哪口，又多做了些不同果子的，有些偏甜，有些是酸甜口的……”
不同于上次，这回两人之间的气氛要热络些许，楚筱梦挑了块桃粉色的软糕，伸出舌尖舔了舔：“没事，我不忌口，不过……”
“嗯？”
薛楚歪着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见薛楚一动不动认真地瞧着她，楚筱梦眸光微闪，笑了笑：“更好甜口。”
“好巧，我也一样！”
薛楚心放下一半，能在花老板的牵线下认识楚筱梦，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上回虽然两人之间只有寥寥数语，不过楚筱梦帮她这件事还是不令薛楚意外的，令她意外的是，帮她的缘由。
女子清凌凌的声音似乎在她耳边回响：“当然可以，看个热闹也不错。”
而眼下，薛楚不自觉打量起楚筱梦，一袭朱砂色的长裙绣了一只孤傲的白鹤，盈盈一握的柳腰向旁倾倒，胸前的饱满呼之欲出，不施脂粉的小脸，宛如清水芙蓉，薛楚看了也心生夸赞，更不用说那些男子了。
“筱梦姐，你生得真好看。”
薛楚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而听到夸赞的楚筱梦只是挑了挑眉头，拿起帕子擦净脸上沾的碎屑：“你只是年纪小了点，长开了也是个美人。”
对于她自己，薛楚摸了摸脸，有些面热：“谢谢。”
不过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久，随后就问道：“你和月盈说了吗？”
“自然，她虽然蠢了点，但多说几句总不会不晓得。”
楚筱梦轻抬下巴，眼里的倨傲不言而喻，薛楚低下了头，想了想道：“这样啊，好，我知道了。”
面前的人突然抬起了头，眼睛里亮晶晶的，嘴边的笑容让人心中一暖。
楚筱梦收回眼神，提起食盒打算走了：“余下的事我就帮不了你了。”
等楚筱梦离开后，肖妈妈才从一旁的耳房里出来，对于她们的对话，她是无从干涉的。
薛楚却在这个时候对她道：“肖妈妈，多亏你上次帮我跟花老板递了话。”
肖妈妈低下了头，连连摆手：“算不上什么，能帮上姑娘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她抬起了头，眼里一丝疑惑：“姑娘就那么放心吗，那花魁娘子进南院当姬妾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实话实说，她瞧不出楚筱梦对沈亦北有多少情谊。
薛楚抿唇，过了一会，语气轻松道：“那又如何，反正是南院的事。”
手里的杯盏渐渐凉了，薛楚起身准备离开，门半推未推，脚步一顿，回头道：“肖妈妈，今日世子回来时，我会跟他说的。”
如一颗定心丸，肖妈妈灰暗的脸色渐渐红润，连连说：“如此就好，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还未走到自己院子，薛楚就已听到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刚好落入沈亦覃眼里。
这段时间他虽然不在东院，消息却没落下，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慧。
姑娘鹅黄色的裙角随风摇曳，沈亦覃又瞧了一眼，紧紧握拳的手背在了身后。
“楚……”
“吱呀——”
门在这时开了，薛楚瞧见雁儿，却见她朝着她的方向屈膝行礼，她讶异地反过身，看着身后的沈亦覃，呆了一呆。
“咳，无事。”
沈亦覃挥了挥手，雁儿连忙走到薛楚身后拉了拉她的袖子，薛楚这才回神，朝沈亦覃行了礼：“楚楚晚了点行礼，世子爷不要见怪才好。”
沈亦覃比她更早一步，上前将她扶住：“无事……”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垂眸，心里一片翻涌。
薛楚以为他又是故意佯装情深，也有意配合他，牵住他的手：“世子特意回来先看我是不是？”
她满眼都是沈亦覃，几度让他以为，都是真的了，不过……
沈亦覃对着身边的薛楚耳语道：“舟车劳顿，我有些累了。”
薛楚错愕，这是头一回听到沈亦覃拒绝她，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瞧到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唇，一下子心软了下来。
“好，那世子好好保重身子。对了，记得叫张御医来好好给世子瞧瞧。”
薛楚看他身后有了新面孔，特意好生交代一番，松开了握住沈亦覃的手，手心里却早已一片湿意。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下，又收回眼神，生怕被察觉，见沈亦覃没有反应，心才渐渐安稳，对着他恭恭敬敬行礼：“世子慢走。”
沈亦覃看了她一眼，却没停顿很久，转身便走了。
雁儿刚刚一句话都不敢插，这会儿世子离开了，她才道：“姑娘，干嘛不挽留一下？”
薛楚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不不，雁儿，你不懂！有人闹变扭呢，我才懒得跟他费嘴舌。”
嗯？雁儿到最后也没想明白，怎么这世子爷刚回来就跟姑娘闹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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