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与实
沈乔病了。
早上的闹钟响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全是汗，身上皮肤冰凉，后背更是疼得动都动不了。
她勉强爬起来向主任蔺欣请假，她关心地问了几句，之后就心不在焉地挂了。
沈乔听见电话里的背景音嘈杂，似乎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心里顿觉疑惑，点开群才发现学校今天出事了，食物中毒，好些人被送医院了。
这次食物中毒的都是老师，好几个老师都说可能是故意投毒，警察已经到学校了，在查毒物的源头。
沈乔记得学校后厨有安装摄像头，她想着事情应该很快出结果，也就没再看消息。
屋子里冷得厉害，沈乔强撑着把卧室里的空调打开，直接把温度调到30度，可身上依旧暖不起来。
她今天反常的没出门上班，隔壁很快就知道了，沈隽那边知道消息后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沈乔知道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身上不舒服，他肯定又要闹着让她回去，所以只说上班太累了，想休息一天。
这么任性的借口沈乔说出去都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沈隽听了倒挺高兴的。
他说：“累了就多休几天，学校那边我去打招呼。”
听沈乔嗯嗯啊啊地应了，沈隽转头联系他们学校捐了一栋楼，而这些沈乔并不知道。
她哆哆嗦嗦从床上爬起来，披着毯子走到浴室，经过洗手台的镜子时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惨白的脸孔，殷红的嘴唇，乍一看跟鬼似的。
沈乔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后背，发现自己整个背部一片青紫，仿佛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似的。
她轻轻地碰了碰，被触碰的地方立刻火辣辣的疼，直到这时沈乔才开始后怕。
梦里的那些事她始终觉得只是梦而已，可昨天晚上她从四楼摔下来，现在身上就真的出现了痕迹。
如果她遇到的鬼最开始想伤害她……沈乔打了个哆嗦，越想越怕。
她忽然想起沈隽给她寄过来的玉，之前那玉在身边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事，她赶紧从沈隽给她寄的众多包裹中将它翻了出来。
玉是漂亮的和田玉，呈卵圆形，小小一块莹润细腻，形状像一只蝉。
沈乔将它挂在脖子上，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把客厅的电视打开。
她对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点不感兴趣，可她强迫自己去看去听，不然她怕自己又睡过去。
她怕自己在梦里又见到鬼，她不敢赌。
一整天，她都靠看电视混了过去，饿了就随便煮了点意面吃，到晚上的时候干脆偷懒点了外卖。
八点过十分，门铃响了，她去开门，看见门把手上挂着外卖袋子，没有人。
沈乔觉得有些奇怪，往电梯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带上大门。
她点得是茄子肉沫煲仔饭，盒子打开后看着热气腾腾的，味道也很香，沈乔兴冲冲地舀了一口，然后呸一口吐了出来。
没想到这饭看着好吃，饭根本就是生的，而且菜一口咬下去都是冰的。
沈乔气得不行，找到店家的号码打过去，对方却说他那边显示骑手还在配送，东西还在路上根本没送过来。
沈乔闻言打开外卖app一看，发现东西确实还在路上，离她还要六百多米，还在小区外面。
那她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沈乔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赶紧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进垃圾桶，然后到洗漱台刷牙漱口。
之后过来的外卖她也不敢要了，准备明天直接丢楼下垃圾箱。
做完这些后沈乔还是有些坐立不安，她忽然想起之前她哥怕她遇到一些不好的人，曾在她门口装了一个高清摄像头，她赶紧跑到房间把电脑打开，然后调取了之前的录像。
监控内容一直很正常，直到八点过四分，斜对面的电梯开了，一个穿着红色裙子，长发披肩的女人低着头朝她的房间走了过来。
女人走到门口后趴在门缝的位置嗅了嗅，接着将外卖挂在了门把手上。
做完这些后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扒着猫眼往里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四肢扭曲成蜘蛛的形状，朝着门上爬了上去。
八点过十分，沈乔听见敲门声，开了门。
而那个诡异的女人，则趁着她开门的时候从她的头顶……
沈乔镇定地关了电脑，接着摸到桌边的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等那边接通后又立刻挂断。
房间里的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接着嘭的一声炸了。
四周陷入漆黑，沈乔捏着脖子上的玉蝉，发现它小小一块却烫得吓人。
时间过去了十秒，门外响起嘭嘭的砸门声。
沈乔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朝门口的位置挪去。
那东西察觉到她的意图，房门嘭地一声合上。
不能慌，不能慌……
沈乔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将身体紧紧贴着墙。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沈乔感觉脸上落下了什么东西，刺刺得发痒。
她伸手一摸，发现是一绺头发。
沈乔头皮都炸了！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她伸手一把抓住那东西的头发，朝着地上狠狠摔去。
那东西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竟然哇地大哭起来。
大门被人破开，接着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隔着门响起：
“沈小姐？你没事吧？”
沈乔浑身的肌肉都吓僵了，动也不敢动：“你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暖黄的光从客厅照进卧室。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五官平凡到丢进人堆里一秒就会忘的年轻男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沈乔看见他视若无睹地踩着女鬼的身体，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小姐，你怎么了？”
他目光锐利地打量了一眼房子的没个角落，然后在看见了那只炸掉的电灯。
沈乔没有解释，只是干巴巴地对他说：“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借住一晚？”
她指了指那只坏掉的灯：“屋子里没有灯，我有些害怕。”
男人愣了一秒，接着迟疑地点了点头。
沈乔从女鬼身上跨过去，对方还试着勾住她的脚，被她险险避开，接着快步离开了房间。
男人和一个女人住在沈乔对面的房间，男人自称彰武，女人名叫胡卉。
胡卉对沈乔忽然上门有些错愕，不过再和彰武对过一个眼神后很快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
他们的房子和对面的布局一样，但东西少的可怜。
胡卉将客厅的几台电脑搬进卧室，然后去厨房倒了杯热水递给沈乔。
沈乔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水，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胡卉担心地看着她：“你脸色很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长得很有亲和力，沈乔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倾诉的欲望，临到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遇到鬼了，这话说出去谁信。
趁着胡卉套话的功夫，彰武进卧室查了一遍监控，出来时不动声色地朝胡卉摇了摇头。
沈乔眼角的余光把这一番眉眼官司看在眼里，也彻底歇了倾诉一番的心思。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会信，转头告诉她哥，她哥十有八九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于是沈乔对着胡卉也还是那一套说辞，灯坏了，她怕黑。
胡卉只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自然地安排起她今天晚上留宿的事。
沈乔很感谢她的体贴，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她也确实简觉得安心不少。
但是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胡卉关了门准备出去，沈乔不好意思地叫住她：“你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我睡？”
胡卉愣了一下后欣然答应，将自己东西搬进来预备铺到地上，沈乔哪好意思占了别人的床还让人睡地板，执意让睡她到床上。
两个陌生人躺在一块多少有些尴尬，沈乔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胡卉道：“要不然我还是打地铺吧？”
沈乔忙道：“不是因为你，我，我有点认床。”
她其实是不敢合眼，怕睡着了又会遇到那些东西。
胡卉低低得嗯了一声，很快就睡熟了。
沈乔听着她变浅的呼吸声，伸手紧紧攥住了脖子上的玉。
她刻意去想那些阳光的，快乐的东西，企图把之前的经历全部忘掉，可她越刻意那些东西，尤其是那个女鬼的脸就越清晰。
和那女鬼比起来，姜美美简直可爱多了。
想到姜美美，沈乔忽然想到那个一只手就让鬼灰飞烟灭的男人。
如果能再见到他就好了，那个男人虽然古怪，但是他灭鬼的本事对沈乔来说简直安全感满满。
如果能再见到他就好了，沈乔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点一点陷入梦里。
沈乔又入了梦，不过这一次的梦很奇怪。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广袤无垠的泥沼里，泥沼里满是黏稠浓黑的液体，轻微向下的吸力不断扯着她往下沉。
沈乔怕自己真的沉下去，左右看了看，惊喜地发现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一颗非常高大的树，她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走到树下沈乔才发现，那是一颗已经枯萎的树。
它粗壮的枝干上到处都是丑陋可怖的裂纹，本应翠绿的叶片却呈暗淡的淡灰色。
一缕缕白色的丝从枝叶间垂下，沈乔抬头望去，发现她头顶的树枝上赫然躺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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