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抬头直视我
跟景年告别后，闻睿坐上了张言商的车，由代驾师傅一路载着他们先行前往z大的住处。
“你现在住的地方，叔叔知道么？”
车厢后排内长时间的沉默，一度让张言商浑身难受，他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跟闻睿找起话题来闲聊。
闻睿右手支在车窗的边缘，托着自己的下颚，侧眸凝望窗外的风景。
他漫不经心道:“他要是知道，不早就来抓我了么，至于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是。”张言商讪讪一笑，“话说恬恬，哦不，是景年，你刚有看到他看我的眼神么？简直就跟要杀了我似的quq我头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目光！”
“他平时不这样的。”闻睿下意识为景年辩解。
“那他平时怎样？”张言商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有时候温润尔雅，谦谦有礼，像极了中世纪的贵公子。有时候又调皮捣蛋，爱撒娇黏人，像个没长大的野孩子似的。”
“oo睿哥，你确定你说的跟我看到的是同一个人？”张言商虽不能理解，但他大为震惊，“你可不能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人都自带一副完美的神仙滤镜吧？”
闻睿顿时瞠目结舌:“说什么呢，我跟他又不是什么情人关系。”
张言商忽然兴致勃勃地揶揄道:“这事谁说的准。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小子喜欢你，睿哥，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嘛？”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闻睿笑着反问。
“睿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就跟我讲讲你到底对他啥感觉。”
闻睿朝他勾了勾手指，张言商立马会意，凑到闻睿的身边，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真话就是，我在梦里会对他起生/理反应。”
“我靠，真的假的？！”张言商立马露出一脸震惊的模样。
“你别这么大的反应好不好。”闻睿用眼神示意驾驶座上还有其他外人在，不便宣扬此事。
“明白，明白。”张言商接连点头，“你是就对他一人这样，还是对其他人也这样？”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我对你不这样。”
“睿哥，你嫌我长得丑直说，不用拐弯抹角quq。”
“谁说你丑了，你只是帅得没有景年明显罢了。”
张言商:“……”
拜托，他要是能帅成景年那样，他们老张家的祖坟都能冒青烟了！
“你要是真的想搞明白这个问题，其实不妨可以去一家名为‘luckybus’的酒吧试试。我听朋友说，那里是z市最有名的gay吧，里面很多男的颜值都非常养眼。”
闻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狐疑道:“你那朋友，该不会指的就是你自己吧？”
“去你大爷的，我可直了！”
俩人一路小打小闹，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没多会儿，代驾师傅就先行将闻睿送达他的住处。
他下了车，挥手跟张言商告别。
看着那车子扬长而去，闻睿这才默默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景年发了条消息。
【睿】:我到家了。
消息发出去后，那头隔了好久也没有回复消息。
闻睿站在小巷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也没等到景年的回复，后来他索性板着一张脸直接上了楼，洗漱一下便就寝入眠。
他以为第二天醒来时，会看到景年的留言。
然而并没有。
自始至终对话框的结束语都是闻睿这一头。对面那个人的下落就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哪怕是景年简单回复一个“嗯”字，闻睿都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他是故意不回消息呢，还是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闻睿总得知道其中的情况。
【睿】:你人呢？
【睿】:到家没？
【睿】:说话。
……xn
【睿】:看到留言后记得回我一个电话。
他给景年发了无数条消息。
依旧石沉大海。
好吧，闻睿承认他确实有被景年的不回消息给折磨得心烦意乱，尤其是接连几天都没看到景年在他身边出现，这种浮躁的情绪尤为强烈。
按照他对景年的了解，他知道景年并不像是一个不达目的就甘于罢休的人。
那小子究竟去了哪里？
还是说，那家伙听到了那天他跟张言商在走廊外头的对话，他生气了？
为了理清楚状况，闻睿可没少在店里旁敲侧击叶汀澜等人。
据叶汀澜的回应来看，他说景年这几天一直都在宿舍里过正常的大学生活。
每天七点十分准时起床，洗漱完了就出门上学。到了下课的时间点就直接回寝室，吃饭，洗澡，然后闷在房间里。
有时候叶汀澜回来得晚了还能看到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功看书的模样，这样自律的生活简直让人敬佩得五体投地。
知道景年没有出事，一切都平安无恙的消息，闻睿在庆幸的同时又不禁感到一丝淡淡的失落。
所以说，景年就是单纯地不想回他的消息咯？
考虑到他跟景年又不可能有再近一步发展的可能，闻睿努力强迫自己接下来不要再去念想那人的存在。
于是，日子一天一天过着，闻睿逐渐习惯了不去想景年的日子。
到了周末这天，他如约按照张言商给他发来的地址，直接打了一辆车去“luckybus”。
司机在听到他要去这家酒吧时，闻睿能明显感觉到司机看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按照张言商所说，这家酒吧是z市很有名的gay吧，不出意料，他被师傅当成了同性恋。
闻睿懒得计较，反正他们只是萍水相逢，下次打车又不会再遇上。他坦坦荡荡地坐在车的后排，脸上的神态纹丝不乱。
luckybus，它的招牌很显眼，闻睿一下车就能看到霓虹灯的光影在闪烁。
闻睿下了车后，站在酒吧门口仰视那个招牌，良久，他径自朝里走去。
这家酒吧跟以往闻睿去过的酒吧没有很大的区别，顶多就是从男女混合的玩乐人群变成了以男性为主的消费主体。
他穿过人群，来到吧台点了个卡座。
周末人比较多，好在闻睿来得早，还剩了些空位。吧台的服务员很快领着他到相应的位置落座，端来酒瓶，送上水果。
今天的他一身休闲的深灰色西装，又稍微打理了一下头发的造型，跟以往他在学校里的厨师造型相比，更显成熟。
闻睿本身就身材比例好，模样又佳，一双浓眉大眼配合着立体的五官，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所到之处都会不自觉地吸引他人的目光。
他刚到卡座坐下没多久，就有好几个小年轻想来他的旁边落座。说是想聊天喝酒，其实就是看中了他的皮囊，想跟他约个激情419。
然而闻睿对他们的兴趣并不大，三言两语就打发他们走。为此，几个小年轻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难过。
“哎，难得在这里遇见一个新面孔，看这气质，绝对的猛1，可他竟然看不上我。”
“可不是，那身材，那比例，简直绝了，我都想躺在他的怀里狠狠地哭上一场。”
“我就好奇这里的姐妹哪个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几人被打发走后，仍是不舍地徘徊在闻睿的周围，就为了能多瞻仰他几眼。
在这个遍地为零，无一可靠的gay吧，闻睿的出现无疑招惹了很多人的觊觎。
缪斯是酒吧的常客，他从闻睿进来的那一刻起，就将今晚的目标放在他的身上。
见那群小团伙碰了壁，他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冷笑，就这点伎俩，怎么可能入得了那男人的眼。
像这种沉默寡言又一表人才的高质量男性，一般很少愿意垂怜主动送上来的野花。
不过既然能来这样的特殊场合，缪斯心想，这说明这个男人兴许也是抱着某种目的来抓捕猎物的。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确认无误后，便捧着酒杯，径自朝闻睿的卡座而去。
他也没有跟闻睿直奔主题，就是坐在卡座的一角，安静喝酒。
闻睿不解地看着他。
缪斯懒懒道:“我刚蹦迪跳累了，借你这坐一会儿，马上就走。”
闻睿没说话，只是默默将目光转移，继续品尝杯中的酒精。
缪斯见他没将自己赶走，心中隐隐又有了一丝胜算。
他明面装作瘫倒休息的模样，实则背地里时不时地在暗中打量着闻睿的一举一动。
在黑暗和霓虹灯的交错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配合着喝酒时喉结的律动，是多么的禁欲成熟且富有魅力，缪斯是越看越喜欢。
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将这个男人拿下。
晚上十点。
随着dj的一声“everybodye跟我一起嗨嗨嗨～”，随后，一位身穿狂野黑丝吊带袜的肌肉猛男立即跳上了舞台的中央，在摇滚电子音乐的律动中，开启了今晚的劲舞狂欢。
这是luckybus每晚都会固定表演的节目之一。每天一个不同的肌肉型男上台表演，一个月轮换一次，为的就是保持顾客的新鲜感。
舞池中间的男人们跟着领舞的男人一起摇摆，现场热闹非凡，闻睿的目光瞬间被这个节目所吸引。
缪斯看着他，明知故问:“哥们，第一次来？”
闻睿头也没回，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那你可得看仔细了，接下来的表演更精彩。”
闻睿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现在的场面都已经这么劲爆了，难道还有更精彩的？
不出片刻，舞台底下，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青年冲上舞台，抱着领舞的猛男的脑袋当着众人的面，现场表演了一个法式激情拥吻。
闻睿瞬间看傻了眼。
这里的酒吧，这么开放的嘛？
当然，除了台上的一对正在进行，舞台底下的人也不甘寂寞，凡是看对眼的都相互拥吻在一起，颇有点集体进行某种特殊活动的意味。
光是他隔壁桌传来的靡靡之音，都让闻睿的三观濒临奔溃。
老天，这个地方的人玩得也太野了，闻睿接受无能。于是他的无动于衷放在整个场所里一对比，显得他非常格格不入。
正当闻睿考虑要不要走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
他一回头，发现刚才借他卡座休息的哥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他的身边，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暧/昧。
“你这是……干嘛？”闻睿下意识地往后一退。
缪斯朝他妩媚一笑:“良辰美景，难道不值得跟喜欢的人做一点让人温度上升的事情么？”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演示给你看。”缪斯温柔地伸手抚向闻睿的脸庞，“我的技术很好的，一定让你满意。”
见闻睿没有再抗拒的意思，缪斯一点一点朝他贴近，直至他拉住闻睿的领带，一举将他拉向自己，一同倒向身下的皮制沙发。
闻睿压着缪斯，整个人显得有些手无足措。他不想这样的，可是缪斯的双手缠着他的腰肢，他根本无路可退。
鼻息间，那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越来越浓，闻睿忐忑地看着缪斯的脸庞，认真打量。
老实说，这个年轻人的皮囊确实不错，可是跟景年一比，又差了十万八千里。
该死的，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又想起那个人。
明明他们都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发展。
他就不该想起景年。
“是我魅力不够么？我看你好像在走神。”缪斯见闻睿迟迟不肯行动，不禁开口提出疑惑。
“没有，你很好看。”闻睿解释。
“那我们……可以继续了嘛？”缪斯十分善解人意地邀请他继续进行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吻。
闻睿仍是有些犹豫。
他只是想来酒吧检验自己究竟会不会对别的男人产生性趣，可这会儿真当有人主动邀请他接吻，他却打起了退堂鼓。
他是试？还是不试？
蓦地，一声刺耳的玻璃破碎声传来，闻睿瞬间被声音吸引，正好有了合理的借口从缪斯的身上趁机离开。
缪斯也挣扎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凌乱的衣服。
他此刻也在满心怒火地到处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见鬼，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的好事，让他找到非得好好教训那人不可。
闻睿环顾四周，意外在人群中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像景年，又有点不像景年。
那人的头发是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跟景年的中长发截然不同。
若不是那人无意中投来窥探的目光后又仓皇躲开，闻睿原本怀疑的念头都已经打消下去了，不得不再次提了起来。
好家伙，可让他逮着证据了。
缪斯见周围没再传来动静，便想继续邀请闻睿。
可闻睿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思跟他再纠缠，他抬手摆了一个请勿靠近的手势，缪斯内心一阵吃味。
“这位先生，我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明明他们刚才都要差点成功了。
“抱歉，我现在有事要忙。”
他掏出手机给景年发消息。
【睿】:在哪儿？
【睿】:说话。
【睿】:不回我的话，今天就把你删了。
对话框的那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很好，说明景年看到了他的消息，正在找理由来搪塞他。
【n】:在宿舍，准备睡了。
闻睿冷笑，打了这么久的字，就只编出来这个荒谬的理由？
这像话吗！
他毫不吝啬地对着刚才景年出现过的座位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睿】:□□g
【睿】:我在你卡座后面。
【n】:……
【睿】:过来，和我喝一杯。
【睿】:不然我身旁的这个男人就要约我出去了。
闻睿的威胁非常有效，很快，他就看到景年板着一张黑脸朝他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看到景年那张不情不愿被人拆穿谎言的臭脸，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站着干嘛，坐。”闻睿伸手拍了拍自己右边的位置，示意景年落座。
景年瞥了一眼身旁的缪斯，一一照做。
“来，喝。”闻睿重新拿了一个酒杯，亲自给景年倒了一杯酒精度数并不算高的饮料。
景年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而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逃避闻睿的视线。
“新发型不错，刚差点没认出你。”
“哦。”景年冷冷地应了一声。
“说吧，跟着我来这里干嘛？”闻睿并不计较他的小情绪，反而好脾气地给他再续了一杯。
“我没跟着你，是我自己想来这里消遣的。”景年继续反驳。
闻睿觉得好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嘛？”
景年举起酒杯，没喝。
“知道，这里是z市最有名的gay吧。”
他清楚得很。
“景年，我不管你是别有目的还是单纯地想来这种地方消遣娱乐，听着，你的年纪还不适合你来这种场所。”
闻睿身为年长者，他的义务就是要好好驯服这个对他心怀不轨的晚辈。尤其是要告诫他不要过早地去接触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涉及的领域。
景年沉默不语。
不过从闻睿的角度看过去，他能看到景年的十指正在暗暗较劲，手背上的青筋尤为明显。
“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那人依旧一声不吭，指骨间传来的咯响却越来越为强烈。
闻睿的小脾气也莫名跟着窜了上来。
他单手抬起捏住景年的下颚，强行将他的脸庞掰了过来，让其不得不正视自己。
闻睿眯着眼睛，冷声置气道:“我跟你说话的时候，麻烦请正面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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