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裂缝
到家前一刻,余笙笙收到了王博文的转账。
“刚奶茶店的那个男生是你同学?”安语辞随口问。
“嗯,新同学,他也是一中的。”
“哦。”
回到家,余方舟依然不在。他这两天好像格外的忙。
周智染已经做好了午饭等她俩。
四菜一汤,没有香菜葱花,荤素搭配。
余笙笙觉得周智染真的蛮不错的。就看她这两天做的饭,除了第一次不知道余笙笙不喝粥之外,其他的饭做的都很合余笙笙胃口。
营养又健康,这不比吃外卖香多了。
吃完饭余笙笙回房间睡了个午觉。她一般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下午还要去补习班补数学。
怕中途听困了,余笙笙还是决定老老实实睡一觉。
补习期间,坐在河明傅他们前面的余笙笙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侮辱。
她数理化成绩不怎么样,全靠死学,不懂变通。可高中的知识不像初中刷刷题就能摸着套路,所以余笙笙学的格外辛苦。
但是后面的两个变态每次都能在老师发完试卷后一个小时写完题目,并且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甚至百分百。
看着自己在不及格边缘疯狂试探的成绩,余笙笙很是痛心。
“诶,余笙笙。”河明傅拿着刚发下来的满分试卷乐呵呵的凑到余笙笙跟前,问她:“你化学多少分啊?”
“……”余笙笙表情一言难尽的遮住自己的分数,支支吾吾的不回答。
她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对她来说丢脸等同于丢命。
出去买水的王博文恰在这时候回来,扫视俩人,淡淡的说:“干什么呢?”
河明傅也只是随口一问。见王博文来了,抢过他手里的一瓶冰露,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大大咧咧的说:“没什么,我就是问她考得怎么样。”
王博文无意看了眼余笙笙挡在分数位置的手。纤细白皙,透着一丝红润。
他不动声色的撇开眼,在余笙笙桌上放了瓶冰露,然后坐会自己的位置:“你管人家考多少分。”
“就是!”余笙笙立马接话,而后对王博文晃晃手里的水:“谢谢呀。”
“靠!”河明傅惊了:“我只是想看看她哪块儿不会,指导她一下!”
“……”
想到上一次余笙笙六十分的化学卷子,王博文觉得河明傅说的有道理:“也是。余笙笙,我们可以帮你。”
从那之后,每天下午四点半放学后,河明傅和王博文都会单独给余笙笙补习。
中午放学余笙笙就去奶茶店等安语辞一起回家。她俩还加了联系方式,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虽然还是没有话说。
至于额外的补习,河明傅擅长化学,王博文擅长数学。他俩分工协作。
“像这种题,你呢,把这几个化学方程式给背住,再记下实验步骤和计算公式,然后多刷几套卷子差不多就行了。”河明傅讲题的时候很有耐心,温声细语的。
余笙笙不明白的,他就会不厌其烦的给她讲一遍又一遍,而且速度很慢。
每讲一遍,河明傅都会问一句:“我讲的清楚吗?”
“嗯,清楚。”
“那就好。”河明傅松了一口气,喝口水又问她:“老王数学教的怎么样啊?他数学可比我化学牛逼多了,常年霸占我们学校年级第一的位置。”
“呃……”余笙笙吞吞吐吐的:“确实是很厉害。”
王博文给余笙笙讲数学,和河明傅给余笙笙讲化学,那完完全全就是两种待遇。
每讲两道题,王博文就忍不住损余笙笙:“你蠢不蠢?这题不是刚练过吗?还能做错?”
余笙笙对他也不服气,回怼说:“错了就改嘛!那我要是会的话还用找你补习?”
王博文嗤笑一声:“一种题型错三回,牛逼。”说完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
总之,俩人一两个小时几乎全用来吵架了。
补习原因,余笙笙每天大概七点左右才回到家。余方舟要上班,安语辞打暑假工,家里面就只有周智染在。
“周阿姨,我回来了。”余笙笙在玄关处换鞋。
“诶,笙笙回来啦,等一下阿姨把饭菜热一下。”和平时不同,今天周智染的声音有些弱,语气也有些疲惫。
走到客厅,余笙笙只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和平时一样,回房间放书包,洗洗手就出来了。余笙笙走到厨房打算帮忙端菜。
她注意到周智染一直低着头。
菜上齐后,周智染别过头不看余笙笙,只是说:“那你先吃,阿姨先回房间休息了。”
“阿姨,一起吃吧。”余笙笙抓住周智染的手腕,这才看到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
“……怎么了?”余笙笙有些别扭的问。她没安慰过人,也不知道周智染怎么了,所以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
“没事。”周智染笑着擦了下眼睛,握着余笙笙的手:“听话,你先吃吧。”
说完就回房间了。
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余笙笙给安语辞打了电话。
直到电话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那边都没有接电话。
心里莫名觉得不对劲,余笙笙饭也没吃,换上鞋就出门了。她打算去找安语辞。
公交车来的慢,余笙笙就直接打车过去。一路上都没敢睁开眼睛,生怕在车上吐了。
她晕小汽车。
余笙笙叫司机尽量开快些,所以十几分钟就到了。扫了钱,余笙笙先下车干呕了一会儿,然后马不停蹄的跑进店里。
店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人了,是一个男生。
“您好,欢迎光临。”男生问:“要喝些什么?”
“不好意思,”余笙笙气喘吁吁的问:“请问安语辞还在吗?”
男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安语辞七点下的班,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
“对,”男生补充说:“啊,你放心,安语辞没什么事。”
“什么意思?”
“来找麻烦的那个男人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而且是她朋友送她回去的。”
来找麻烦的男人?
头晕的难受,余笙笙是步行回去的。
她又给安语辞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就在她想要不要报警的时候,余笙笙在篮球场旁边的长椅上看见了安语辞。
一个人坐在那里,手机就放在旁边,眼睛盯着地面,看上去累极了。
“安语辞?”余笙笙轻声喊她。
安语辞抬头,看见是余笙笙,原本木纳的表情带了些情绪。
她哑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意识到她情绪不对,余笙笙小心的说:“我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就去奶茶店找你了。”
“啊,抱歉,我没注意到手机响了。”
“你,怎么了?”
盛夏的晚风是最温柔的。
不似寒风刺骨,宛如春风拂面。
余笙笙坐在安语辞身边,听她的故事。
“今天下班前,我爸来店里找我了。”安语辞的声音很轻,还夹杂着一种破碎感,让人听了忍不住跟着伤心。
——
晚上六点五十五,见没再有人来,安语辞开始准备下班了。擦桌子的时候,听到店门被打开的声音。
“您好,欢迎……”话音未落,安语辞看见一副让她恶心的嘴脸。
“小语。”男人声音浑厚,有些磕巴,应该是喝了酒所致。
安语辞的手忍不住发抖,她咬着牙,冷声说:“你有什么事?”
男人笑了笑,面部褶皱很明显。他走上前拉住安语辞的手,讨好的说:“小语,爸爸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帮帮爸爸啊?”
“我没钱。”安语辞甩开他的手,继续干活。
男人夺过她手里的抹布,继续说好话:“爸爸知道你没钱,可你妈有啊!你找她要,她不会不给你的。”
安语辞冷笑:“安国良,你要脸吗?”
“操!”听到这话,男人五官瞬间扭曲。像是难以忍受,愤怒到了极点。
“我他妈给你脸了,敢这么说老子!”男人伸手就要打安语辞。
就在这时候,被拦下来了。
刚进店的河明傅就看见一个壮汉要打一个小姑娘,他快步上前给拦下来了。语气很不好:“干什么呢!”
少年力气不小,安国良手腕被扭痛了。他面部挣扎一番,冲何明傅骂道:“你他妈谁啊!少多管闲事,我教训我女儿呢,关你屁事啊!”
那一刻,安语辞的脸烧红了起来。眼泪也在打转。
自卑、丢脸这些情绪再一次在她内心蔓延,无孔不入。
安语辞咬着牙,强迫不让自己哭出来。
河明傅转头问她:“认识吗?”
安语辞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安语辞,你牛逼了啊!长大了翅膀硬了,连你亲爸都不认了啊!”安国良指着她骂,“跟你妈那个没良心的骚货一个德行!攀上高枝了就想甩掉我,我告诉你们,休想!我过得不好,你俩也别想好过!”
饶是一旁的河明傅都听不下去了,他一把甩开安国良的手,挡在安语辞面前:“这么大年纪了,喜欢到处给人当爸爸?要不你给当我儿子吧,还显年轻。”
“我操!”安国良又要上手打人。
奈何河明傅年轻气盛,安国良根本打不过。
店里后厨也早已报警,警察也在这时候赶来,带走了安国良。
河明傅也没心情买果茶了。
他插兜预备离开的时候,看了眼安语辞。
小姑娘生的很白,这会儿能很明显地看出她红了的眼眶。她细碎的刘海挡住眼前,婴儿肥显得幼态十足。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很空洞,还有些丧。
“诶,是你啊!”河明傅一下认出她了。
安语辞抬眼看男生,也想起了一两个星期前,刚搬到余家的那个晚上,给她伞的男生。
“是你?”安语辞声音有些哑:“之前借我伞的那个人?”
“对,是我。”河明傅笑着说。
“哦……”安语辞还没转过弯,可怜巴巴的说:“不好意思啊,你的伞我没带过来,之前去篮球场找你你也不在。你家住在这附近吗?我明天带来送给你?”
“……”河明傅挠挠头:“呃……我最近上补习班就没去打球了。伞的话,你明天带过来,我自己来拿就好了。”
“嗯。”安语辞点点头。
又想到什么,安语辞认真的说:“还有,刚刚谢谢你。”
“小事儿。”河明傅见天也晚了,主动问她:“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多不安全。”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安语辞说的很小声,但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最后,河明傅亲眼看见她坐上出租车并且记下车牌号之后,才放心回家。
安语辞没立马回家,而是坐到篮球场就下车了。
她不敢这时候回家,怕被周智染看出来什么。周智染好不容易摆脱了安国良,她不想再让她回忆起过去的那些糟心事。
——
“那,你没事儿吧?”余笙笙问。
“没事儿,他没打到我,被人拦住了。”
“没事儿就好。”
余笙笙站了起来,走到安语辞身边,向她伸出手:“那,我们回家吧。”
少女唇角上扬,五官明媚。她站在路灯下,灯光散落在她的周围,像个小天使。
“好。”安语辞听见自己轻声说。
回到家已经快九点了。
余方舟还没回来,周智染的房间紧闭着,看上去也没开灯。
安语辞皱眉:平时周智染不是都会等余方舟回来的吗?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想到今天安国良来找自己的事情,安语辞突然感到后怕。她担心安国良不仅仅只找了自己,可能还来找周智染了。
“你今天回来看到我妈了吗?”安语辞问余笙笙。
余笙笙老实回答说:“嗯,周阿姨当时在厨房热饭。”
安语辞神情担忧的看着余笙笙,又问:“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不过我看见周阿姨眼角红红的。”余笙笙轻声说:“像是哭过。”
一瞬间,安语辞想到了今天安国良的那句“和你妈一样,攀上高枝就想甩掉我”。
所以安国良先来找了周智染,然后又去找的自己。
安语辞不知道安国良对周智染说了多少难听的话,有没有动手动脚的。周智染性子软,不会骂人,就算是受委屈了也不会跟自己提。想到这些,安语辞只觉得心在抽搐的疼。
凌晨一点多,安语辞还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她眼神空洞的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拿出手机给安国良打了个电话。
少女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温度。像是彻底绝望,又感觉恨之入骨。从碰到那个男人一直到现在,她没有哭,没有闹。看上去就像是遭遇过一次又一次,以至于已经开始麻木了。
“你想要多少钱,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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