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求亲
“出去走走了，反正这里又没有什么活儿干。”石榴撇嘴道。
最不喜欢海棠一副掌事丫鬟的嘴脸,也是庄子里回来的野丫头，不知道有什么好嘚瑟的。
婉儿吩咐道：“你去命人准备晚膳，我请陈大将军吃饭，饭就在凉亭里吃，点上篝火。”
石榴听得要忙活那么多事，便有些不愿意了，“凉亭里有蚊虫多，小姐不如在房中吃？”
婉儿看着她，“要不，这顿饭我来伺候您？”
石榴一怔，随即道：“不敢，奴婢这就去。”
说完，灰溜溜地转身去了。
晚膳很丰富。
水鸭汤，凉拌蕨菜，猪颈肉炒豆角，生姜鸡片，醋溜草鱼，酒煮小螃蟹，小螃蟹多半是吃不得的，不过煮过的酒却十分好喝。
篝火明亮，照得山间如白昼光芒。
因着蚊虫多，婉儿让人熏点了艾草，艾草的味道比较霸道，但是却也掩盖不了饭菜的香味，反而，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风很大，婉儿的发髻本来就不严实烫帖，被大风一吹，便有些凌乱。
陈靖川换了一身地农的衣裳，头发没有束冠，而是松垮垮地扎在后头，神态轻松自若，倒是有几分侠客的潇洒风度。
“家常便饭，大将军请不要客气。”婉儿笑着说。
她一身对襟挑线长裙，领口处挂着一串红灿夺目的珊瑚项链。
这项链，陈靖川见过，是苏大人带回来的，来枣庄之前，他特意一同带来。
“菜很好，你的项链，也很好。”陈靖川笑意淡然，美丽的眼睛有弯弯的弧度，往日的冰冷锋芒尽敛，如今就像一个无害温柔的邻家大哥。
婉儿伸手抚摸了一下冰冷的珊瑚珠子，笑容甜美，“是的，很漂亮，我很喜欢。”
“苏大人对你是真的好。”陈靖川道。
婉儿微笑，用勺子为他装酒，“试试这些螃蟹酒。”
“不够烈！”
“烈有烈的好，甜有甜的好。”
陈靖川喝了一口，只感觉酒的味道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了，只留了一丝甘醇的香气，结合了螃蟹的鲜，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错，”陈靖川竟有点喜欢上了，“你常常这样喝？”
“我在瑶亭庄子的时候，大娘说，女孩子不能喝烈酒，煮酒温补身体，可以喝，于是我几乎每顿都喝。”婉儿的神色有些落寞。
“大娘？”
“她是我的奶娘。”
“如今在益都？”陈靖川问道。
婉儿喝了一口螃蟹酒，脸色泛红，“她死了。”
“在我回来京城没多久，她就死了，她一直都有病，所以，在益都的时候，总盼着有人来接走我，就是怕她死了，无人照顾我，她觉得，我回家之后，就能过好日子。”
婉儿转动着杯子，微微地绽开一抹冰冷的笑。
陈靖川凝望着她，光芒在她眼底名灭不定，长睫毛下的眸子里似乎水汪汪，可仔细看，却又发现不到一丝的泪意。
“你还有师父。”陈靖川轻声道：“正如，我还有义父。”
“别误会，”婉儿放下杯子，已经换上了坚毅之色，“我一点都不难过，我这辈子，拥有的比别人多。”
陈靖川有些讶然，本以为她会自怨自艾，尤其，在经历不断被人陷害之后。
“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你的那位庶母和长姐，大概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陈靖川问道。
“她们不成气候，武安侯府是容不下陈瑾瑞了，她被休回来之后，也只是一个弃妇，长孙氏也已经失去了国公爷的信任，她们不足为患。”婉儿客观地分析道。
陈靖川看着她，“只是，你似乎心事重重，莫非，还有更棘手的？”
婉儿想了一下，摇摇头，“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应付。”
“我记得我问过你，是否还愿意嫁给李良晟。”
“嗯，是问过。”婉儿为他布菜，神色淡淡。
“你不愿意是因为长孙嫣儿吗？”陈靖川拿起筷子问道。
婉儿抬起头看她，眸子里似乎倒影了篝火光芒，“你觉得，李良晟品行如何？是否良人？”
陈靖川喝了一口螃蟹酒，静静地看着婉儿为他布的菜，“从长相，家世，背景看，确实是一门好亲事。”
“嗯！”婉儿笑了，“你是他的义兄，自然不好说他半点坏话。”
“他被义母保护太过，若早些放到战场上历练一下，不会像现在这样。”陈靖川道。
“他会上战场的。”婉儿笃定地道。
其实李良晟一直都想上战场。
前生嫁给李良晟之后，他多番说要上战场。
但是原来他是从不知道上战场有多危险。
第一次出征，她便不放心跟着去。
他是完全手足无措，吓得一个劲退后。
不过，在她协助之下，杀了几个敌军，立了小功回到京中之后受到表彰，便沾沾自喜。
陈靖川吃着菜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会上战场？”
“猜的。”婉儿笑着说，“好了，先别说了，饭菜都凉了，快吃。”
两人吃起饭来，才发现有一个共同点。
吃饭都很快，像是赶着要忙什么似的，一顿风卷残云，一盏茶的功夫不够，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吃饭快，是在战场上的习惯。
两人相视一笑，陈靖川说：“你吃那么快？”
“习惯了！”婉儿扬手让海棠过来撤走已经空了的盘碟，再上茶。
喝茶的时候，两人好久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远山。
如一尊尊巨型怪兽般静卧的起伏山边，月亮已经攀爬了上来，月光不算亮，星子便十分璀璨，婉儿都不记得，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静下来看过星空。
山里的空气是甜的，呼吸到底，便有沁人心脾的惬意。
虫鸣蛙叫，便更让人觉得寂静无比。
“你的脚，没事吧？”陈靖川忽然回过头来看她，篝火淡了下去，他的面容有些朦胧的柔光。
方才见她走路的时候，似乎有些瘸。
婉儿垂下眸子，“没事。”
“何人所伤？”
婉儿没做声，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挥打着鞭子来驱赶蚊。
倒是海棠在一旁轻声道：“是国公爷踢的。”
陈靖川心头升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知道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在内宅里挣扎求存是多么困难，陈国公却没有照拂过这个女儿半点，反而处处质疑，处处刁难。
想起她这一路走来，何其艰辛，还要被李家退了亲，今日再遭这样诬陷毒害之事，她依旧坚强得如这山间韧草。
他心头竟有些微痛，冲口而出，“你不愿意嫁入李家，那你可愿意嫁入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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