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玉环

第178章  玉环

        等关缘和梁发回到台州府城，和封氏父子汇合之时，他们那边的事情也解决了。

        华山剑法的犀利狠辣，用在林森身上，似乎是大材小用。这几日封于修杀人杀的都有些恍惚了，他本来还十分困惑，这群富商已经富得流油，锦衣玉食，可为何还会为了那小小的利益出卖同胞，引倭寇入境。

        “欲壑难平啊，师弟。”还是梁发过来开导了他，“人的一生会有很多追求，有的人追求名利，有的人追求财富，不一而足。”

        “那我们习武，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封于修第一次对自己的毕生目标有了怀疑。他自幼随父母隐居在乡野，见识到华山武学的神妙而开始习武，可真正内心深处的渴望，他还是没想清楚。

        其实梁发之前也有类似的困惑，他在华山修习近十年，学艺有成，下山见识诸多大事件，早已在心中坚定信念。

        “我等习武之人，当不负所学，锄暴安良，护持幼小，维护师门声誉不坠。”不管之前岳不群到底是真君子还是真小人，但他传授给弟子们的观念，一向都是心怀正道的。

        “天下平安时，我等潜修武学，追求无上大道，勇攀高峰；若百姓受苦，自当下山，解救苍生，即使如同飞蛾扑火，螳臂当车，我辈亦往之。”

        封于修明显还没有理解透彻，呆呆地还在思索。封不平和关缘听了梁发所说，暗自点头，自己这内秀的师侄（师弟）平日里虽话不多，但满腹锦绣，怎么也遮盖不住。

        这一番话，若是让关缘来说，也没有梁发所说的如此坚定。有如此心性，就连封不平都觉得梁发比令狐冲更适合做下一任弟子的领军人物。

        众人收拾好心情，便打算回山。关缘和众人分手，说自己要先去龙虎山一趟，让他们先行。

        他一路往西而行，途径东阳、兰溪、龙游诸县，进入江西境内。

        此时的宁王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登基为王的焦躁，整个江西道逐渐变得混乱不堪。不少曾经被他拉拢过的山贼土匪，开始借着宁王府的名义，四下劫掠。

        宁王为了制造叛乱之前的混乱景象，吸引朝廷的注意，也就听之任之。在他眼里，这群作乱的匪徒，日后都是他的助力。只是苦了江西的老表们，听说在洞庭湖东岸的浮梁县，甚至有山贼堂而皇之下山，拦住了江西与安庆之间的必经之路，劫掠商旅。

        江西乱象已现，官道上众人行色匆匆，外地行商都想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关缘这一路不知杀了多少不长眼的匪徒，连带着之前杀倭寇积攒的杀气，都又涨了一些。直到后来，他可以不做杀孽，这杀意剑气虽然好用，但若是沉迷于剑气威力而滥杀无辜，自己岂不是反而被这杀意控制了。

        等快到龙虎山下的安仁县时，关缘已经可以自如的控制剑气威力和指向，说打你左眼，就不打你眉心的地步，做到伤人但不杀人。这种精细的剑气控制和变化，也让关缘在琢磨剑气剑招时，有了不少灵感。

        关缘也不耽误，当天下午就登上了龙虎山，等见到张彦硕之时，已是黄昏。

        许久未见的张天师，虽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眼底难藏的疲惫还是出卖了他。这段时间又要应付京城来的锦衣卫盘问，又得留心宁王府那边的变动。

        若不是上一次刺客事件中，锦衣卫指挥使钱宁的屁股也不干净，正忙于上下疏通关系，那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早就把天师府上下都铐回去了。即便如此，三番四次上山施压和打秋风，也让张彦硕应付不暇。

        另外宁王府之心，在江西可谓是路人皆知。也不知道明明是个造反的大事，他朱宸濠是怎么做到这么明显的。

        也就是他朱宸濠身家丰厚，聚拢了一帮亡命之徒随他胡闹，真正周边的军政大佬，早就预料到他难以成事，都是袖手旁观。

        <div  class="contentadv">        本来张天师还要寒暄几句，却也看出心事重重的关缘似乎有要事寻他。等到见他取出略带血迹的木盒，心中咯噔一声，已经有所预料。

        “关少侠在何处遇到的他？”

        “浙江仙居，一处林场。”

        “仙居，仙居，神仙住所啊。”张彦硕面露苦笑，自嘲道，“你哥哥我一辈子都在追仙问道，反倒是伱先我一步，去了神仙居所啊。”

        “虚尘子是自尽而亡，托我送首级回来，说是要给官府一个交代，要给天师你一个交代。”

        那张彦硕右手微颤，虚盖在木盒之上，迟迟不愿打开，“交代？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做哥哥的，自然要庇佑弟弟。天家威严再大，也大不过骨肉亲情。”

        “怀乐他自幼心思深重，我为了逗他开心，每天带他游山玩水，这才结识了震阳子。没想到长大以后，他还是陷了进去，拔不出来。”

        怀乐？原来虚尘子俗家名字叫张怀乐，可也真是讽刺，除了临死前那几声狂笑，关缘似乎就没见过他脸上有过笑意。

        两人默默坐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天师先一步起身，对关缘深深鞠了一躬，“还辛苦关少侠跑这么一趟，天师府铭记大恩。”

        关缘微微侧身，避了一避，随后掏出虚尘子临死前递给他的木匣。他之前打开过，却是一块玉环，通体乳白色，一点杂色没有，一看便是不俗之物。握在手中，柔润有泽，质地致密细润，隐隐有股冰凉之感。

        送虚尘子回山，本就是惺惺相惜心甘情愿之事，他不愿收此礼物，便想要交给天师，物归原主，却被拒绝。

        “此物乃是怀乐从小把玩的佩玉，既然他交给了你，那定是对你钦佩有加，心服口服。”天师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回忆，“小时候我还和他争抢过，为此没少被父亲揍。”

        “他既然把此物给你，少侠你还是收下吧。我若是拿了，回头九泉之下见到他，兄弟二人又要吵闹。”

        天师的话语间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二人还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岁月。

        见天师如此说，关缘也就收起了木匣。不过有了之前碎玉的经验，他可不敢贴身存放，而是放在了随行的包裹之中。

        了解了一桩心事，兴尽而归。不顾天师的挽留，关缘趁着月色，下了龙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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