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宫里没送花灯来?
“恭贺大人荣进阁臣。”
叶府,无疑成了京城的新贵之地,虽是休沐期间,可依旧门庭若市。
“嗯,什么时候回京的?”
叶百川和煦的招呼贾瑛入座,双方也算是相熟了,倒没显得过多的客套。
权利当真会改变一个人, 今次再见到叶百川,贾瑛总感觉对方看上去似乎年轻了许多。
按说,即便入阁之前,叶百川的位子也不算低了,以两广总督升任吏部天官,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可尚书和阁臣,终究是差了那么一层,对于像叶百川、傅东莱这样的人来说, 不成大学士, 就无法一展他们心中的抱负。
反倒是冯严宽,对于升不升阁,看的很淡,他不是治世的才干,从督察院转任礼部,对他来说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若非皇帝执意挽留,他拖着一条残废的老腿,早就选择致仕了,没有瞻恋不去一说。
“三日前回来的,与大人固原一别,转眼以过一年有余,皇天不负,大人再次归京,可惜大人入阁之日, 晚辈不再京中,是乃憾事。”
叶百川看了眼贾瑛,笑道:“你我之间, 就不必如此恭维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性格。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贾瑛猜测叶百川刚才叶百川应该是在接见什么人,这会儿还急着赶回去,不过他也不会打听这些。
“晚辈听闻,大人曾在朝中提起开海一事......”贾瑛抛砖引玉道。
叶百川眉间一挑,一边轻轻刮着手中的茶碗,缓缓开口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大人知道,陛下派晚辈到江南剿倭。”
叶百川微微思索一番,便明白了此中缘故,沉吟片刻后,摇着头道:“都是老黄历了,不提也罢。”
贾瑛神色一愣,此话何意?
心中不由暗骂一句老狐狸,说气话来真是费劲儿。
房间内沉默起来,贾瑛在想着该如何引对方上钩,叶百川则是等待贾瑛自己告辞离开, 他府上确实还有客人, 但他与贾瑛曾经的交情, 让他不好开口赶人,满京城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能让自己如此对待的,也只有他了。
贾瑛的思绪飞转,向着叶百川为何前后不一的原因。
“大人,晚辈这里尚有一万匹布帛,三千石粮食,眼下水师那边倒不怎么急着用。”
这些都是他截留下来的,没有登记造册。
“你什么意思?东莱公的政改虽然有些成效,不过今岁户部多余的粮草,不是调往辽东,就是用来救济新落籍的百姓,朝廷也没有余粮,你的水师衙门,居然还能挪出三千石来,你小子倒是不简单啊。”
众所周知,大乾的水师,与边军和京营相比,就像是后娘养的,多数情况下,都得自己找饭吃,连地方卫所都不如,好赖还有地方官府供养着。
看来傅东莱没有与叶百川提及贾瑛给户部供粮的事情。
贾瑛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道:“晚辈听说,辽东那边新近迁过去了不少百姓,荒地还没有开垦出来,明年秋季之前,是无法自给自足了。”
“你不操心剿倭之事,总盯着辽东做什么?”
提及此事,叶百川眉间也不经意的紧蹙起来,顿了顿又问道:“你有办法?”
“开海。”贾瑛重重咬字道。
叶百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知道朝廷要往辽东迁多少人口吗?”
“明年入夏之前,是三万户,近十万人口。开海不是说办就能办的事情,即便提上朝议,百官和内阁也不见得会赞成,没影的事情,你如何给辽东供粮?”
“只有开海,晚辈才能放手去剿倭,海疆走私之盛,想来大人是有所了解的,那些倭寇盘踞海外多年,积攒下多少财富,恐怕谁也没个数,晚辈可以用这些银子来买粮。”贾瑛步步为营,将话题重新带回到了正轨。
“你们水师岂不吃亏了?”叶百川好奇,贾瑛是如何想的。
“今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再者,陛下给晚辈的任务是剿倭,别的都不重要。”
在叶百川看来,贾瑛似乎有些急功近利了,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不肯轻易服输。
他当年经营两广,肃清广州湾附近的海盗,都足足用了七年时间,期间被弹劾不止一次,几上几下,说起来,他的两广总督的位子,不过坐了三年而已。
“不是老夫不愿支持你,而是老夫无暇分心,想来你也知道,百官中反对经略辽东的人,占据了大多数,他们觉得那片冰天雪地,要来也没有多大用处。”
叶百川放下了茶碗,这才向贾瑛认真说道:“老夫应付这些人,就已是不易,如今再支持你开海......”
“你既然来找老夫,想来对之前的事,是有过了解的,老夫可以肯定,反对开海的官员,恐怕不比反对经略辽东的少。”
贾瑛点了点头。
“这点,晚辈心里清楚,可事在人为,大人与晚辈一南一北互相配合,我为大人提供粮草、军饷,大人全力支持我开海,不见的没有乘算。”
“你这么有信心?”叶百川饶有兴趣的问道。
“陛下要的是我大乾国阜民丰,开创千古未有之盛世,无论是经略辽东,还是重开海贸,与陛下的想法都不冲突。”
“傅阁老一心只为新政,可户部缺银子,这也是事实,而海贸能为大乾带来无穷的财富,辽东,则能解决新落籍的人口安置问题。”
贾瑛指了指天上:“召赖陛下圣明决断,内阁之中又有您和东莱公,在外还有晚辈,怎么看这副排面都不会差了。”
“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要看成效,海贸是利还是弊,大人怕是比晚辈还要明白清楚,晚辈很有信心。”
看着满脸自信的贾瑛,叶百川心中盘算着此事的可为性,辽东天寒地冻,缺的可不只是粮草,还有布匹,棉花。
辽东不能败啊!
“傅阁老那边......”
“晚辈请了家师出面,今日只等消息。”
叶百川稍坐沉吟,便说道:“有了消息,你派人递个信儿来。”
贾瑛满面笑容的离开了叶府,傅东莱那里他已经去过了,请冯恒石出面,也只是为了能增加点分量。
只等开印上朝的那一天了。
为了庆贺目的达成,贾瑛抽空又去了一趟云记总号,来回跑总是麻烦了些,可齐思贤和徐文瑜一直不答应,他也只能顺着二人。
进去时英姿勃勃,出来时,为了避免闪着腰,只能扶墙而行,回血的速度有些慢,这都过去两天了,不应该啊?
贾瑛眼中怀疑,报春买来的滋补食材是假的。
贾瑛痛并快乐着,日子是愈发有盼头了。
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转眼就到了。
当日晚间,贾府众人聚在府里,等着宫里来信儿。
元宵团圆夜,是少有的天家与百姓同享节日欢庆的日子,照常例,府中有贵人在宫里的,会在上元日当晚赏赐宫灯,若是有才学的贵人,还会在宫灯上提上灯谜,正应了君民同乐,阖家团圆那句话。
只是今年的上元日,却让贾家众人空等一场,别说是宫灯,就连带信儿的太监,都没见到人影。
普天同庆的上元夜,却成了贾府的不眠之夜。
贾瑛同样对此赶到不解,贾家圣恩正隆,怎么都不应该呀。
只是不论心中再是如何焦急,也只能等到天亮才能差人去打探消息。
第二日一早,府里便派人去联络宫中相熟的内监,询问情况。
可却失望而归,派去的人回来说,压根儿没见到人。
这是故意躲着不见呢。
按说眼下宫里不该出什么问题啊,难道是因为自己而带来的改变?可对于皇宫那个地方,贾瑛从来都是谨慎对待的,不敢擅自插手,生怕引出什么变故来。
贾家的爷儿们相聚荣禧堂上,贾政急的来回踱步,贾琏已经亲自出马了。
可不久之后,贾琏返回,依旧没能带来有用的消息,夏守忠始终不愿出来相见,问了小太监,也只说不清楚。
“瑛儿,眼下该如何是好?”贾政看向贾瑛问道,众人闻言也看了过来。
“二老爷不必心急,我已差了人去打听,再等等吧。”
贾瑛倒是真不担心什么,内外相合,如今不说王子腾身负重担,他也不再是当初可有可无的那一个,湘军营上万兵马守着西北的门户,且就在王子腾帐下听用,南边水师虽然是新建之军,可也兵马过万,倭寇依旧是大乾的心腹之患。
苏湖之地乃是天下粮仓,朝廷值此时刻,不可能看着江南出问题,不然辽东军民就要挨饿了。
这是大势,足以影响朝廷,乃至后宫。
何况,他之前才见过嘉德,也没察觉到对方对贾家的看法有什么变化。
他们的陛下,是有大志向的,不可能因为后宫里的事情,而影响到他对天下的布局,即便真出了什么事,大概率也会忍下来,不会在这个档口给朝廷找麻烦。
这也是贾瑛的底气所在,在场之人,也只有他还能稳坐不动。
海大那边已经派人递了信儿过去,这还是贾瑛第一次启用前期伏下的暗子,喜儿也派出去联络宫里的戴权。
戴权身为近侍大太监,后宫如有什么风吹草动也绝瞒不过他。
眼下就只能等待了。
接近中午之时,喜儿才返了回来。
“二爷,小的没见到戴总管,传话的是一个小太监。”
“戴总管给二爷带信儿,说是昨日傍晚,西宫那边出了点状况,陛下让娘娘宫内禁足三日,反省思过,别的也没说。”
西宫?禁足?
果真是出事了。
贾政几人闻言,面色顿时一垮,又不知因何触犯天颜,反比之前更是焦躁不安了,却又不敢通知了老太太。
贾瑛则是冷静的分析着此事。
西宫,就是说此事牵涉到太妃娘娘。
贾家与太妃之间,似乎没什么牵涉和龃龉。
禁足可不是件小事,皇帝龙颜大怒了?
随即,贾瑛摇头。
戴权是皇帝身边之人,此时还愿意给他递信儿,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皇帝的态度。
那老阴狗,可不是一般的精,察言观色的本事高着呢。
既然皇帝没有恶了元妃,那就只能是为了给太妃的颜面了。
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西宫那边,得搞清楚昨晚西宫发生了何事。
还有,夏守忠此人,虽然与贾家走的很近,但他应该是皇后的人,尤其是牵涉到内廷,每次都是夏守忠前来传旨。
夏守忠不愿见面,这就值得深思了。
“二老爷,我不在这些时日,娘娘那里可有什么变动之事?”贾瑛问道。
贾政闻言,摇了摇头。
“宫里,本就是犹如一潭死水之地,数年里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变动,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子丢下去,都能掀起一片浪花来,若有什么变故,府里应该会收到消息的。”
没变动?
“哦,对了,娘娘奉旨掌管尚宫局算不算?”贾政想起一事。
元妃又升了?倒不是说位份,而是权利。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大概是七八月份的事情了,当时你还未曾回京,也只是椒房入省的时候,娘娘提了一嘴,未曾与你说起过。”
“是陛下下的旨?”
贾政摇了摇头道:“这就不清楚了,娘娘也没说。”
女官六尚,还有内监十二局中的部分内衙,都是由皇后掌管的,当然皇后主理后宫,难免有分顾不暇的时候,也会从妃子中选人,来辅佐她。
难道是因为皇后?
有可能,不然夏守忠也不会连递个信儿,都推脱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具体事情如何,还要等海大那边的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具体的。
戴权能给个话儿就已经不错了,也不枉费他在对方身上的投入,再多的,涉及到宫闱之事,对方也不可能透露太多。
“二老爷不必心急了,此事,照我看来,应该没大伙儿想的那么遭。”贾瑛只能将众人先安抚住再说。
“怎么说?”贾政急急问道。
“戴公公既然愿意给咱们递话儿,说明......”
贾政闻言,细细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
“左右不过三日时间,咱们在打听打听,实在不行,等禁足结束后,让太太入宫请见一次,当面问问。”
贾政闻言,犹豫道:“刚刚被禁足,咱们这边就入宫,只怕......”
贾瑛明白贾政担心什么,冷声一笑道:“二老爷不必担心,母女共叙天伦,乃是人之常情,见一见怎么了?再者,咱们平日安守本分,这档子关口,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该两名的态度,也要摆出来,不然今后,谁都敢踩咱们一脚。”
人善被人欺,贾瑛就是要让那些有心之人知道,元妃的娘家,可不是没人。
贾政点了点头,又问道:“老太太那边......”
“照实说吧。”
贾母可不是寻常的老妇人,她的心态,好着呢!这点小场面,还吓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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