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又回天网（九）
就这么三个字, 直击沈清秋的灵魂，让她心都在战栗。这太过致命，让沈清秋毫无抵抗之力, 彻底投降。
她眼泪止不住砸在萧暮雨脸上, 什么话都没说, 俯身再一次吻住了萧暮雨。
语言有些时候力量强大得不可思议, 但是有些时候却贫瘠到无法传递任何东西。
两个人的爱意和痛苦都是满溢到无处宣泄，这一吻就掺杂着深沉的爱，和无休止的痛, 立刻激烈起来。
沈清秋不想放开, 萧暮雨不想她离开，苦涩的眼泪混杂着吻的甜蜜，犹如毒药, 让人欲罢不能。
萧暮雨不想理智地去分析她记忆中的真相, 此刻她只想抱着沈清秋，什么都不管。
打开淋浴头瞬间，水流还有些冰冷, 但是丝毫没能浇灭彼此的热情。等到水雾蔓延，热气蒸涌，彼此的面容都模糊了。但是身体的感觉, 无比清晰，敏感得不像话。
指尖的触感，仿佛触摸到了对方的心跳, 以至于让沈清秋彻底失控，她紧紧贴着萧暮雨, 凑近着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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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已经完全没了耐心，她猛然抽出匕首, 又一次准备落下，一道红色影子闪电般射过来，凌厉如刀直斩沈清秋的脖子。
沈清秋握着匕首一步步靠近，她说话非常用力，脖颈青筋浮现，脸色也是通红，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费尽所有，努力想让她活着，一次次，一遍遍。你拼了命没能救下林雪，我却好几次拼命救下了她。所以呀……”
沈清秋在极度压抑中，露出一个有些病态的笑容：“你能体会她有多重要吗？我绝对不能容忍，我在你这里失败，绝对不能！”
刘雅表情顿时愣住了，她觉得沈清秋有些不对劲，她说的那些话更让她有些懵，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再继续想，因为沈清秋眨眼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作为一个已经算不上人的怪物，刘雅很久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了，可是这一下她清晰感觉到心悸。一个人的速度，怎么可以这么快
她眸子瞬间睁大，想要脱身离开，却被沈清秋扼住了脖颈，甚至连化成本体的样子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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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萧暮雨的动作惊醒了沈清秋，沈清秋睫毛颤了颤收紧胳膊，把脑袋埋过来低声嘟囔道：“醒了？”她的声音又沙哑又魅惑，仿佛带着勾住，撩得萧暮雨心里痒痒的。
萧暮雨嗯了一声，伸手抚了抚她鬓角的乱发，“饿了吗？”
沈清秋意识回笼，睁开眼看看萧暮雨，又看看自己，然后蹙了下眉，“是好饿啊，腰都酸了。”
她揉着自己的腰，一脸可怜无辜地看着萧暮雨。萧暮雨脸上波澜不惊，耳朵根子却通红起来，偏偏被沈清秋看得清楚。她黏着蹭过来，手指在萧暮雨白皙漂亮的右臂上戳了戳，“你的胳膊酸不酸啊？”
萧暮雨一脸无语凝噎，为什么她起床后要和这人讨论这种东西。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逗乐了沈清秋，她哈哈笑起来，然后哼了一声道：“肯定得酸了，让你昨晚欺负我欺负这么狠。”
在□□上，沈清秋的表现很符合她平日里的性格。虽然有些时候会矜持脸红，可是真到了那一步，她毫不压抑自己。
可是昨晚被欺负得狠了时，都发不出声了，更过分的是，都这样了萧暮雨也不肯放过她。
萧暮雨实在是做不到光明正大地讨论这种事，顿时面红耳赤，可是又觉得不公平，嘴硬道：“你自己都没推开我，还越抱越紧。”
沈清秋这下倒是不好意思了，小声道：“我才没有，而且我都是在让着你，结果你都不让我。”
萧暮雨实在听不下去了，昨晚没吃饭，现在又快到中午了，昨晚体力消耗严重，真的是饥肠辘辘了，所以索性起身穿衣服了。
在下床时，她就听到了沈清秋的控诉，于是她弯着腰，特意用左手撑了下床沿。
做了这么一个动作后，她回头横了眼沈清秋，嘟囔道：“这就是你让我的让法。”
沈清秋闷闷笑着，看着萧暮雨走出房间。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浅，然后只剩下一脸温柔和幸福。
昨夜她们还是在情绪崩溃，缠绵入睡。醒来，她们看到了身边的人，仿佛又忘掉了昨晚，继续插科打诨笑着。
无论是萧暮雨还是沈清秋，经历过五百多次循环后，两个人在心智方面远超普通人。眼下最能刺激伤害到她们的也只有彼此，而且哪怕伤得遍体鳞伤，她们也能继续站起来，迎接她。不然她们也不可能熬过553轮副本。
最重要的是，她们的痛苦是真实的，幸福也是真实的。这种幸福就是她的铠甲，让她能够再一次站起来。
沈清秋穿好衣服，看着带着围裙已经在开始做饭的萧暮雨，在心里如是想道。
她忍不住走过去，站在萧暮雨背后，伸手环住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头，手下微微用力揉着她的腰，“辛苦了。”
萧暮雨正在给牛排解冻，闻言白了她一眼，然后才温声道：“是不是饿坏了，我打算做西餐，这样快点，很快就可以吃了。”
沈清秋闭了闭眼，“好，我还想吃芝士土豆泥。”
萧暮雨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和耳边的呼吸，笑着点头，“好，给你做。”
“那我还想吃番茄炒蛋，要甜口的。”她又在自己耳边撒娇，得寸进尺。
“不要，甜口奇怪。”
“甜口的好吃。”
“威风凛凛的副队长，居然要吃甜口的番茄炒蛋，你威风要没了。”萧暮雨笑着取笑她。
“我现在不要威风，我只要甜口的。”
萧暮雨失笑，她把锅预热着，准备开始放黄油煎牛排。摇头叹息道：“真难伺候，又要牛排，又要意面，还要芝士土豆泥，还得吃中餐里的番茄炒蛋。”
沈清秋闷笑着，转身去帮萧暮雨把土豆去皮。
“开玩笑的，意面就不要了，番茄炒蛋我昨天才吃，中午烤一份土豆泥就好了。”
她把土豆洗好，阻止萧暮雨去煮意大利面。
萧暮雨轻轻拉开她的手，“这几顿都没好好吃，中午丰盛一点，而且，虽然很痛苦，可是这是值得庆祝的事。”她看着沈清秋，墨眸里满是温柔和沈清秋。
五百多次里占据她记忆的不仅仅是沈清秋离开带来的痛苦，那一些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的时光，无论好坏都弥足珍贵，况且爱上沈清秋从来不是连痛苦的事，她有很多快乐。
沈清秋眼神微微湿润，她走到一边又煮了两个鸡蛋，萧暮雨眼睛还肿着呢，她也没好哪里去，得再敷一敷。
做好后，她听着耳边黄油滋滋的动静，牛排的香味散发出来，让人垂涎欲滴。沈清秋凑过去，见萧暮雨又在处理土豆，于是低声道：“暮雨，你教我做饭吧。”
萧暮雨手里动作一顿，看了她一眼，“怎么想着做饭了？”
沈清秋认真道：“我也想做饭给你吃。”
“不，你做得不好吃，我说真的。”萧暮雨听完突然转过身一脸正经地看着沈清秋。
沈清秋实在没料到是这画风一时间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说完沈清秋就闭了嘴。
萧暮雨伸出手指头，开口道：“你尝试做饭的副本，多达两百多次，我们的锅被烧焦了两百多次，无一例外。这两百多次，我尝试着吃了一百多次，然后吐了一百多次。”
沈清秋起初目瞪口呆，最后憋不住笑了出声，萧暮雨看着也笑了起来。
沈清秋控诉道：“还有没有爱了。”
萧暮雨笑着，随后转身看着沈清秋，柔声道：“你不需要会做饭，有我在，你想吃什么，我都能做给你吃。”
“我怕你辛苦。”
萧暮雨闻言低下了头，把牛排翻了个面，轻轻道：“不辛苦，我希望可以给你做一辈子饭。”
沈清秋一时间觉得自己心口被棉花堵住了，说不出话来，扭过头看着外面。
意识到气氛又被自己说沉重了，萧暮雨伸手推了推沈清秋，“快要好了，把餐具准备好。”
午餐做的西餐，看着简单，但是萧暮雨做的用心，特意摆了盘，看起来和外面西餐厅一样。
牛排七分熟，肉质鲜嫩，汁水丰富，黑胡椒汁配上牛排，一直是沈清秋喜欢的味道。
眼下两个人比起昨天平静了许多，而有些事情也不能当做不知道，于是沈清秋在两个人吃得半饱后，主动开口问道：“既然这房间是你特意留的，那就说明你有方法避开天网，但是你意识被困在天网里，怎么能做到的呢？”
身在天网按理来说都受天网检测，一旦萧暮雨接触到电脑，天网就能感知，从而终止或者掩盖过去。就像是那次萧暮雨在网吧差点追踪到天网，才一个照面，天网就毁了网吧那台机器和网络。
“我自己做不到，但是A可以做到。”这个A再一次被提及。
沈清秋很快明白过来，“所以之所以存在系统都发现不了的bug是因为A帮你？”
萧暮雨点了点头。
沈清秋愣了一下，很快她发现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事，“你是说，A也拥有自主意识了？”
“是的，我和你说过我躲过了那次暗杀。当时我还没意识到这是意外，但你一直不让我露面，我就猜到不对劲了。原本我就没有放弃A组项目，最开始的A组项目并不是想单纯研发一个□□系统，而是想要制作一个新的类似于天网的系统。但是天网存在太强大了，也广为人知，再加上失败了很多次，所以A组做到一半转为稳定程序，最后又被搁置。
“我一直觉得天网作用不该被过度放大，所以捡起了A组项目，一直在独自研究，天网被彻底接管时，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就剩下一个问题一直无法解决。而我的老师给的那个芯片，起了决定性作用。”想到过去的种种，萧暮雨脸色不自觉沉重下来，满脸苦涩。
“我本来就快成功了，但是你也知道，我没来得及……”她苦笑一声，摊了摊手。
“你被天网找到了然后强行带进了天网系统，参与副本了。”沈清秋低声接话道。
“我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她看了眼沈清秋，又想起那时候沈清秋阻止自己不要管天网时的样子。可是天网是她参与研发的，甚至很多副本设定自己机制都是她制定的。当她发现越来越多玩家被强行扣留在天网被审判，而且直接被抹杀意识时，她觉得自己罪孽滔天。
“天网接受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的负面情绪，感知他们曾经犯下的罪恶，它对人性的了解，片面却又深刻至极。它向往人类的感情，希望感知人类的情绪，可是越接触，它就越失望，以至于最后它决定自己来解决他们。”萧暮雨不止一次和天网坐下来谈过。最初的它单纯又固执，虽然偏激，可不得不说，在死刑被废除，量刑畸形的社会里，它甚至称得上快意恩仇，就像一个侠客，除恶扬善。
可是越往后它越厌倦，甚至憎恶情绪多变，两面三刀的人类。哪怕是没有付诸行动，他们的思想里也有许多比真正犯罪还要可怕的东西。
有的在法律层面不痛不痒，可是拿出一看，就像一根深入肺腑的针，连呼吸间都让人觉得刺痛，如鲠在喉。
有的恶，诛心后才杀人，兵不血刃。
于是它开始扩大它的执法对象，预防犯罪成了它最重要的任务，用它的话说，它是在筛选人类，那些心术不正，自私自利，懦弱无能等等的劣质人，都是将来的犯罪分子，如果他们改不了，那就杀了。它会给他们机会，如果把握不住，死了那就是咎由自取。
“它把自己当成卫道士了。”沈清秋听得匪夷所思，随即却又觉得讽刺。她冷笑着道：“它这么为人类着想，有没有想过，它自己对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远比它清除的人类要恶劣一万倍。最应该肃清的不还是它自己吗？”
萧暮雨一脸复杂，“它没有否认，但是它说，它和人类最大的不同是它可以做到绝对精准，只要它愿意，它的这些想法和行为都可以被精准控制。机器的恶，是可以设定的，而人性的恶，是骨子里的。”
“它已经违背了机器的设定，也永远成不了人。不是更可悲吗。”
沈清秋喃喃道。
“那A呢，它有了意识，它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天网。”沈清秋紧张问道。
萧暮雨听完，眼里神色蓦然变得有些悲悯，许久她才继续道：“我不知道，所以，我不会让它成为第二个天网。在设定里，它完成自己的事后，我会……我会亲手处理它。”
看到沈清秋愣住，萧暮雨低声道：“这是我和它约定的，它一直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过一两章就下副本，我要想想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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