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蛟龙皓羯
“皓羯,果然是你。”
水下地宫里,舒九鸣提着风华剑,一把将手里的鲶鱼精扔过去,神色倨傲的看着对面的人。
皓羯并未理会舒九鸣,只冷淡的瞟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鲶鱼精,话中毫无痛感道:“桑齐,你竟然背叛了我。”
“主人对不起”
那鲶鱼精还算个忠心护主的小妖精,被舒九鸣断了鱼鳍也咬死没说,最后逼得她打出妖丹,这才勉强指了条路,只不过眼下他也逃不过皓羯的惩罚。
舒九鸣看着皓羯干脆利落的断了鲶鱼精的鱼头,神色冷淡的别开眼,开口道:“皓羯,你本是神族之后,再潜心修炼百年便可登仙,为何要作恶?”
这皓羯原本是九幽山底潜心修炼的妖龙,再有几百年便可登上仙途,为何来了霜花镇还害了人?
“作恶?”皓羯闻言不由得一怔,随后深吸了口气,似是强装镇定,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作恶?”
“李府李诺身上的寒毒为九幽山的萱寒草所致,除了你还有谁。”舒九鸣向前一步,“你真当你做的无声无息么?”
皓羯委实没想到舒九鸣会记得那不知名的小寒毒草,那不过是她三百年前修行时种来玩儿的。
“呵,你竟然记得?”,皓羯一声冷笑,“可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你们杀恶妖就是正,我杀恶人就是邪么?”
舒九鸣闻声蹙眉道:“李诺是否是恶人还待查。但人界有人界的律法,他们之间的恩怨自有衙门去断,妖一旦干扰乱了因果,那便是我们修士的职责。”
舒九鸣话罢侧身而立,右手中的风华剑若隐若现。
今日与这蛟龙只怕要有一场恶战。
“道貌岸然!”
果然,皓羯一声大喝,两臂逐渐显出黑色龙麟,语气森然道:“索性这人我已经杀了,仙途就此与我绝缘,多你一个也不多,上路吧!”
一声龙啸而过,皓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化出真身带着杀气缠向舒九鸣。
舒九鸣见状以风华剑挡在身前,强大的剑气将龙身抵挡在外,舒九鸣强忍着喉头的腥甜,道:“皓羯,你活了千年,情之一字还未参透么?”
龙啸倏的一弱,皓羯冷冽的声音回荡在水下地宫,“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舒九鸣不屑一笑,“那投水自尽的李诺在哪?你又为何要带走我徒弟?”
“你们蛟龙一族最擅驭水,祈鉴无缘无故被掳下来,你又派那鲶鱼精想将我匡回岸上,你盘算什么已昭然若揭。”
祈鉴在蚌壳里听着,舒九鸣虽强装镇定但她的声音依然发虚,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皓羯,我已算过,李诺今生寿元已尽,你若放他走,撤去寒毒,来世他封王拜相指日可待,你亦可继续修行。切莫因一己之私断送了你们俩的前程!”
舒九鸣嘴角已溢出血。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皓羯的对手。蛟龙乃神族之后,就算为妖也有强大的神力留存在体内,她区区凡人根本无法与其相抗。
“你闭嘴!”皓羯一掌打向舒九鸣,“你懂什么!封王拜相、位列仙班我们都不稀罕,我们只求相守!”
砰的一声,舒九鸣被皓羯击出几丈外,撞碎了一株珊瑚,此刻正淌在珊瑚的碎渣上难以抑制的吐着血。风华剑见状忙挡在她身前护起一道结界,但终敌不过皓羯身上的神力,结界被一掌打碎。
“不自量力”,皓羯瞬间移至舒九鸣面前,掐上她的脖子,道:“既知潭底是我,为何还来找死?为何要当我的路?”
皓羯因妖力外放,此刻已是双瞳之相,红黑双瞳交织在一起甚是诡异,既有狠辣的杀戮之气,又参杂着气愤的不忍。她本神族,轻易并不愿杀人,但舒九鸣却偏偏撞了上来。
舒九鸣被掐的呼吸急促,磕磕绊绊道:“本来不知道,但若知道亦会来。你、李诺、祈鉴,我都要救。”
“皓羯,千年修行不易。三百年前你助我除恶妖是何等大义,缘何要为一个人,抛却你自己?”
皓羯听罢双目微怔,但掐着舒九鸣脖子的手却不断收紧。
祈鉴听到舒九鸣的声音已不成原本的语调,再等下去她就要被掐死了。“放开她!你不是要我的身体么?我给你!”祈鉴急忙拍着蚌壁。
若他猜的没错,蛟龙皓羯应当是要用他的不死之身复活李诺,好与她一起长厢厮守在这潭底。
皓羯闻声侧头,道:“倒把他忘了。”
说罢放开了掐着舒九鸣的手,龙尾一甩而过,扣押祈鉴的蚌壳就此碎裂。
祈鉴再次被一股大力吸附,转眼被甩至舒九鸣身边。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们一起。”
祈鉴没理会皓羯的话,眼睛紧紧盯着舒九鸣,挽起袖口为她拭去嘴角的血,“你怎么样了?”
舒九鸣原本白皙秀颀的脖子此刻满是可怖的掐痕,苍白的面庞上只有唇色是被鲜血涂满的红,被打出来的血凄凄惨惨的淌了一胸口。
祈鉴的手却不自觉的发抖。他知道这人一定伤的很重,却不曾想眼前的场景会让他如此心惊。
见祈鉴太过担忧,舒九鸣强撑着扯出一点安慰的笑,“放心,我没事。”
放心。又是让他放心。她这个样子他如何能放心?
祈鉴将舒九鸣护在自己身后,目光狠绝的看向皓羯,“杀了我,放她走,你要的本就是我。”
皓羯冷眼看着祈鉴,没回他的话,而是走至舒九鸣身边,神色不明的开口道:“舒九鸣,你不该回来。”
“我念三百年前的同战之缘,特让桑齐送你走。但你却不识好歹的非要回来送命。你命丧于此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皓羯手中慢慢聚起灵力,眼中满是决绝的杀意。
舒九鸣见状叹了口气,疲惫的摇了摇头,道:“皓羯,我知道你想借我徒弟的不死之身复活李诺。可你曾想过,他愿意么?”
他愿意么?
皓羯神色痛苦,状似癫狂,眼中却厉色尽显,道:“他愿意!他说过要生生世世与我相守,怎么会不愿意?你少惑我!”
说罢身体上再次凝起龙鳞,蓄势待发。
舒九鸣见状暗道不好,袖下的玉手紧握,抱着最后的希望试探道:“皓羯,你可以杀我。可你就不想知道李诺的死因与遗愿么?”
舒九鸣手心中凝出一盏往生灯,看向皓羯,“带我们去见李诺,这盏往生灯可以召灵。届时一切谜底自会揭开,包括他是否愿意随你一起留在这寒潭之下。若你听了答案依旧要杀我们,我便再无怨言。”
“往生灯?”皓羯凝力的手一顿,“它可助我与他说话么?”
舒九鸣点点头,“可以。”
水下地宫突然一片寂静,只有暗流的涌动与三人的呼吸声。良久,皓羯双瞳与龙鳞尽褪,压着嗓子开口道:“好,我带你去。”
舒九鸣与祈鉴同时暗暗松了口气。
水下地宫在皓羯的修缮下十分华丽,堪比话本子里描绘的龙宫。皓羯带着他们七拐八拐的去了一暗洞,再往里走是一条崎岖黝黑的小径。
这暗洞要比其他地方冷很多,一股潮气扑面而来。舒九鸣蹙眉感受着这里的寒潮之气,辨别着这里的方位。
突然她眸中一亮,寒潮之气?
“小心,这里有凸起的石头。”祈鉴扶着舒九鸣跟在皓羯身后,伸手替她挡着。
皓羯斜斜向后看了一眼,没好气的一白,“你若再在我面前拿腔拿调,我就一手一个掐死你们。”
祈鉴闻声一怔,只继续搀扶着舒九鸣,没再说话。
舒九鸣见状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皓羯,道:“我徒儿尊师重道,你何必如此生气。”
“祈鉴”,舒九鸣仔细观察着皓羯,趁她不注意往祈鉴嘴里塞了个东西,又装作什么都没做似的,道:“你我师徒二人今日若命丧于此也不算亏。这蛟龙皓羯乃神族之后,轻易不杀人。”
皓羯冷哼一声。
祈鉴张口欲言,舒九鸣用力捏了把他的胳膊,借着祈鉴扶她之便,躲着皓羯凑在他耳边说道:
“一会儿她若依旧要杀你,你便咬碎这海神花,它可挡一次死门,到时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祈鉴闻身紧紧皱起眉头,作势要将海神花拿出来还给舒九鸣。
“你走了她自会放我,她本不想杀人,放心吧。”
舒九鸣安慰的拍了拍祈鉴。不管皓羯杀不杀她,她都有办法脱身,但若带着祈鉴就只有命丧于此的下场。
幽暗的洞里逐渐现出光亮,越往前越是刺眼的白光也越来越寒冷。舒九鸣环顾四周,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里是个类似冰棺的暗层。而且若她猜的不错,皓羯是以驭水之术将寒潭之下的暗流凝结成冰,以千年灵力保李诺尸身不朽。
水变动不居,即使凝结成冰也依旧可破,这便是祈鉴的逃生之门。
“到了。”皓羯看向舒九鸣,“快用你的往生灯,我要与他说话。”
舒九鸣见状沉了口气,问道:“我真是想不通,你修行千年,为何会对一个凡人动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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