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替天行道忠仆坐地起价，金钱落地妖妃空手白狼
沈小芹让一干羽林卫在吏部侍郎府右侧等候，自己带着薛华清走到府门前。
沈小芹伸手叩响吏部侍郎府上大门。
不多时，一老仆人把门打开一道缝，露出半张脸。
这老仆人稍稍打量沈小芹盘起的发髻，“见过这位夫人，不知您上门所为何事？”
沈小芹观察了这老仆人的神色，以及这开了一道缝的大门。
这老仆人似乎不愿意放他们进去。
“老伯，可是府主人不在家？”
老仆人点点头，
“您说的没错，我家老爷今日上了朝便一直没回来。您要是找我家老爷有事，恐怕今日来的不巧。”
沈小芹一笑，“我远道而来，下次再要来就很难了。
老伯不妨放我们进去，带我们到偏厅坐下，喝点茶水，等着府主人回来如何？”
老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还请夫人见谅，此时府内不便有客，夫人还是改日再来吧。”
沈小芹心下一动，这老仆人百般不愿放她们进去，说不得是这府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沈小芹取出腰牌，举到老仆人眼前，“我奉命前往京城各府征缴灾款，你速速开门，否则以忤逆圣上论处。”
老仆人面色一变，就要关门。
沈小芹见状一脚踹开大门，老仆人被这股力道带到了地上。
沈小芹回身，“张小旗，叫上所有弟兄，一齐进府来。”
“是。”
沈小芹一脚踏进府内，将正门打开，带着羽林军浩浩荡荡进了吏部侍郎府上。
“张小旗，把这老仆人扶起来，带着他一起探府。”
“是。”
张小旗立即将人扶起，和另一羽林卫一并押着老仆人跟在沈小芹身后。
初进前院，尚且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沈小芹走到老仆人面前，“你见我出示了腰牌，为何要关门？”
老仆人将脸扭到一边，拒不答话。
张小旗见状，走上前，小声道，“娘娘，要不要用刑？哥几个不说精通，也见识过天牢如何拷打犯人。”
沈小芹摇摇头，“这老仆人态度如此坚决，恐怕也问不出什么。若是他本来也没藏什么奸，我们一通拷打下去，他这把老骨头估计也散架了，便是我们造孽了。
这原也没什么，只是咱们这次是奉了圣命出宫办事，不可违背圣上仁爱之念。
对了，你一会儿跟弟兄们打个招呼，我现在是一行商夫人，莫要暴露本宫的身份。
一会儿你招子放灵活一点，见本宫眼色行事。”
张小旗点点头，小声道，“还是娘娘考虑的周到，大薛有陛下娘娘，是百姓的福气啊。”
沈小芹点点头，让张小旗退下，内心腹诽。
难怪张小旗人至中年还待在小旗位子上，恭维上司左右就一句话，福气挂在嘴上没完没了。
又恭维得太着痕迹，难免升迁无望。
沈小芹回转心神，“老伯，我也不为难你，你告诉我，府上库房在哪儿？”
老仆人思索一阵，“你们，去库房干什么？”
沈小芹一笑，“不知老伯是否听闻黄河决堤一事？现下国库空虚，发不出赈灾银子。
陛下便派我们到各位大人家打打抽风，混一比银子当做灾款。
朝中诸位大人也是默认了的，昨日六部尚书还捐了一百五十万两，我想侍郎大人应该多少也会掏点钱吧？”
老仆人舒了一口气，“原来你们是要钱啊，我家老爷昨日吩咐过，今日若有人上门要钱，便将一匣二十万两银子呈上。还请两位将士把老叟松开，我去把银子取上来。”
沈小芹摇摇头，“闹了灾荒以后，粮价飞涨，现在即便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还是请老伯带我们到贵府库房看看吧。
若有库房中还有米面，一斤粮食，便从那二十万两银子里用十文钱买下，你看如何？”
老仆人稍作盘算，只觉这是一桩好买卖。目下粮食市价三文一斤，这妇人出价十文，估计是想卖老爷一个人情。
他如果把粮食按十文钱一斤卖出去，事后报给老爷，说是卖了八文一斤
“诚如夫人所言，现下粮食有价无市，已经很难买到了。十文钱着实有点少，贸然卖给夫人，老仆只怕被老爷问责啊。”
沈小芹轻笑，“那十五文一斤如何？再高我手里也没赚头了。”
老伯一听，还有‘赚头’这东西？
心道，这人连赈灾的钱也要赚，不宰你一笔，那真是苍天无眼！莫怪爷爷心狠，爷爷这是替天行道啊。
“夫人，便是二十文一斤，老仆也断不敢私卖了府上粮食。
老仆世代伺候主人一家，主人对老仆有活命之恩，老仆实在做不出背主之事啊。”
沈小芹见状，微微一笑，从荷包中取出一把金子，约莫五六斤中，背着众人将金子塞到老仆人手中，
“我也知道老伯是忠诚之人，这事您是万万做不得的。
但是，还请您为淮河两岸无数的灾民稍作考虑。
您把粮食卖给我，虽然对不住府主人，但您这是做了普度众生的大好事啊。”
老伯面上作出为难之色，“如此，这，只要你出四十文买一斤粮食，我家老爷便不会过多责备我，我既全了主仆之情，也算为两岸灾民做了好事。”
沈小芹本想一口应下，但是觉得这样太过冤大头，恐怕会惹这老贼心生怀疑。
“这老伯，要是四十文一斤粮食，我不仅没得赚头，还得倒贴一笔钱进去。
我也是生意人，使了不少银子才从陛下那里接了差事，这辛苦奔波半月，总得回回本吧。
诚然，我也担忧圣上，心系两岸灾民，恨不能立时为圣上排忧解难。
只是总不能把身家都贴进去吧，还得留点本钱，日后才方便为陛下做事啊。
二十文，如何？”
沈小芹估摸着跟这老头还有得掰扯，悄悄给张小旗使了颜色。
张小旗立即会意，带着十号弟兄悄悄从羽林卫中离开，往后院摸去。
所幸一百号人里少了十一个并不显眼，老仆人注意力全在跟沈小芹谈价上，并没注意张小旗带人溜走了。
老仆人听了沈小芹的报价，心中暗骂。
这毒妇嘴上说得好听，砍价倒是一点也不手软。
都发灾民的财了，还冠冕堂皇，忧君忧民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毒妇不是倒卖粮食的行商，而是高居庙堂的丞相呢，呸！
“夫人，三十五文，不能再少了。老爷追究起来，我没活路的啊。”
“二十一文。我也要吃饭的啊。”
两人磨了半天，终于将粮食价格定在了三十文一斤。
老仆人作出一副亏大了的神情，引着沈小芹到了库房。
骤然发了一笔横财，老仆人按捺不住内心激动，颤颤巍巍掏出钥匙，将库房大门敞开。
沈小芹见到这满仓粮食，心中一惊，又是一定。
她对这么多粮食有多重已经没了概念，至少得按吨来计重。
小小吏部侍郎收集这么多粮食何用？
他是朝廷命官，万万不敢趁这会两岸灾情囤积居奇，十有八九就是用去养私兵了。
老仆人走上前，“夫人，按三十文一斤，二十万两银子能买走六百万斤粮食，也就是六万石。”
“你们府上有多少粮食？”
老仆人一笑，“这要看夫人能吃下多少了。”
“我有两百万两银子。”
老仆人倒吸了口冷气，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发这笔大财。
“你就是有两千万两银子，我也拿得出来。”
“这仓库里装了六万万斤粮食？”
老仆人摇摇头，“府上只有一百万石粮食，但是老爷在其他地方也建了粮仓，我知道的就有十处。”
沈小芹心中一惊，一石粮食够一人吃一月，吏部侍郎手上保守估计有一千万石粮食，他要干什么？
沈小芹不动声色，笑道，“这，我现下囊中羞涩，只拿得出两百二十万两银子，晚些时候我派人来贵府将这六十六万石粮食搬走。
待我回去筹了钱，再问你把这十仓粮食都买了，如何？”
老仆人大惊失色，“不可，少了一两仓粮食，我家老爷兴许不放在心上，但若搬空了粮仓，老爷就要拿我问罪了。”
沈小芹面色一沉，“哦？贵府主人囤积这么多粮食，难道不是为了赈灾？”
老仆人心中咯噔一声，只恨自己被钱财蒙蔽了双眼，竟将府上这么大的秘密泄露了出来。
沈小芹冷笑一声，“这生意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你放心，发财嘛，不丢人。
到时候你家主人追究起来，你传信给柳条山庄，我们自会派人把你及你的家人一起救出来。”
老仆人面色一变，心跳如累，口中发干，强咽了口唾沫，“事已至此，我已经上了你的贼船。此时干系重大，你发誓，一定救我出去。”
沈小芹点点头，“我贺云鹞发誓，一定派人把你从孔府救出去，否则天人共戮。”
老仆人点点头，“这事要做就得速做，我把其余九个粮仓所在都告诉你，你今晚就派人去把粮食运走。”
沈小芹问道，“你呢？”
“我留在这里应付孙侍郎，你明日寅时之前将我从府里接走就是了。”
“你的家人呢？”
老仆人摇摇头，“他们都是孔府忠仆，带了他们，我就没活路了。”
沈小芹心中连连啧声，人说虎毒不食子，现在一看，倒也未必。
带了家人一起走，老头未必没有活路。
抛下家人，他们一定是死路一条了。
沈小芹道，“孙侍郎要呈给我的银子你且收下，暂且当做定金。等接了你出来，我再把剩下两百万两银子交给你。”
老仆人眼睛一亮，心中一热，便将重重顾虑抛之脑后。
“夫人是个诚信人，这笔买卖我算是不亏。”
沈小芹微微一笑，心下发凉。
家人的性命值多少钱呢？两百二十万两银子便能买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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