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识破了

林妩瞬间从美色之中清醒过来：“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了。我是林妩啊，哪里是什么妖孽。”

        段景之袖子一抖，无数灰色粉末纷纷扬扬散落在大红的锦被上。他指尖拈起一点粉末：“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妩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起他刚才不断搅的动作，林妩立刻一阵反胃。

        “这是玄什法师的符咒烧成的灰，应该可以让任何妖魔鬼怪都显露原形。你服用了却连半点不适都没有，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不是玩意儿的林妩看着段景之认真的脸，十分想告诉他，封建迷信要不得。

        “我就是林妩啊，还能是谁。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我父亲请过来当面对质。”继承原主记忆，连三岁尿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林妩丝毫不怕。无论是身体还是记忆都能表明她就是林妩，至于灵魂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谁能说清楚。

        “你相信这世间有死而复生那种东西吗？”段景之垂眼。他眼尾本就上挑，一垂眼平白带出几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来。

        原本不信但是眼下不能不信的林妩：“这世间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段景之抬起眼皮，琥珀般光华流转的眼中倒映出林妩苍白的脸，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树脂包裹的蝴蝶。

        “我亲手给林妩下的毒，看着她断的气，你现在说你是她，你觉得我会信吗？”

        林妩脑子轰的一声炸开，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穿越这种事情不露馅儿的要点就在于众人都认为原主没死，而且都抱有唯物认知观，无法想象灵魂互换这种事情。显然这两点段景之都不沾。

        他不仅是害死原主的凶手，还是一个坚定的封建迷信者。刚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梳理原主回忆的林妩后悔不迭。要是早知道段景之是个杀人凶手，林妩当时那两巴掌绝对扇在他脸上。

        但是后悔已经晚了。林妩镇定下来：“怎么？你现在还想再杀我一次吗？你个杀人犯。”

        段景之侧头打量着林妩。林妩浑身发毛，暗中往后移了一点，手在锦被之下抓住玉瓷靠枕，打算段景之要是动手就给他一下。

        “你是不是打算用靠枕砸我。”段景之一勾嘴角，笑的讥讽。林妩抓着瓷枕的手更紧了几分。

        结果没想到段景之身子一仰直接躺在了林妩腿上。头发四散在大红的锦被之上，纠缠着金线织就的鸳鸯。黑红强烈的对比让他本就白皙的肌肤如血中白梅，有种纯洁无暇的邪恶感。他伸出双手，微凉的指尖沿着林妩的脸庞轻轻下移。林妩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喉咙下上移动，咽了口口水。

        突然间，原本轻柔的手指如鹰爪一下子攥住林妩的脖子。林妩呼吸骤然被扼断，身体立刻涌入熟悉的恐惧和痛苦。

        花烛，头帕，喜饼，惊慌失措的叫唤，最后定格在段景之如水般平静的眼上。清凉的呼吸瞬间冲入肺里，林妩立刻大口大口呼吸。松开林妩的段景之掏出手帕慢悠悠地擦手。

        “算了，不杀你了。会惹人怀疑的。”段景之对着林妩微笑：“不过估计你也活不了多久。”

        然后他猛的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阳光灿烂：“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对林妩下毒，只是确定她没气了，诈你一诈。”

        明明是和煦的笑容，却看的林妩一阵心梗。这人绝对有病。

        说完段景之猛地凑近，林妩条件反射尖叫，手脚并用，结果手被制住，腿被拌住。

        举起的瓷枕咣唧一声狠狠砸在林妩腿上，疼的她眼泪汪汪，但却连痛都喊不出来。段景之把一大把灰塞在林妩嘴里，恶心的味道让她作呕，但嘴却被紧紧捂住。

        眼看着林妩开始翻白眼，要晕过去。段景之才放开手，笑道：“看来你还是个道行深的。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既然你想顶替林妩，就要好好给我的装，不要损害我的形象。知道吗？”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近耳语。温热的呼吸喷在林妩脖子上，被一口灰噎的差点再去见阎王的林妩怒目瞪他。这人绝对是个神经病。

        段景之平静的和林妩对视。最后他嘴一瘪，可怜兮兮：“我答应不？”

        还噎在喉咙眼的灰让林妩怒火中烧：“你做梦——！”

        “我一定会配合你的！”

        林妩颤抖看着脖子前明晃晃的匕首举手起誓。

        段景之微笑，温柔和煦：“真乖。好了，你休息吧。”

        林妩深深为段景之的变脸速度震撼了。七月的天，见到这位大爷都得甘拜下风，紧急去四川进修几年。

        得到肯定答复的段景之满意的走了，走之前还温柔的帮林妩掖好被子。被强迫躺下的林妩呆呆地望着床顶，久久不能回神。最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要回家，这里有个神经病。妈妈！她要回家！

        不过事情已成定数，别说妈妈，就是叫老佛爷也没啥用。作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林妩十分优秀的掌握了既来之则安之的技能。哭过之后还是要活下去。

        不过让林妩开心的是，连续几日段大神经病并没有出现，据说是在假惺惺的为她祈福。祈个屁福，只要他离她远远的，就是最大的福了。那等非人的变脸神技，林妩表示消受不起。

        趁着机会林妩把原主的记忆好好梳理了一遍。

        她现在所处的世界可以看成是平行世界，分叉点在秦始皇死后。秦公子扶苏并没有像之前世界一样坐以待毙，而是杀回咸阳夺回帝位。

        之后的历史走向便全然不同。汉朝没有出现，但是秦依旧被陈朝取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佛教，科举制等等依旧按照顺序出现在这片大地上。林妩所处朝代的生产力大约等同于宋朝，但是民风开放类似于唐朝。

        段景之的亲妈端懿太后是个传奇人物，原本为秋廷奴婢，十七岁的时候给当时卧病在床四年的先帝生下了老来子段景之，一跃而上成为了皇后，如今临朝摄政，妥妥的厉害人物。

        但是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生出段景之那种神经病呢，林妩百思不得其解。为了补偿自己那天受伤的心灵，林妩开始了疯狂享乐模式。什么燕窝鱼翅，熊胆鹿茸，哪个贵她吃哪个。

        抱着吃穷段景之的小市民报复心理，林妩成功的把自己喂得鼻血长流，满嘴燎泡。于是所有补品都被吕嬷嬷明令禁止，换成了白粥小菜，吃的林妩嘴里差点淡出个鸟来。

        就在林妩万分怨念的喝着红米粥的时候，吕嬷嬷来了。

        吕嬷嬷看起来四十左右，方脸阔眉，两鬓都已发白，浑身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但眼中笑意盈盈带着年长者的慈蔼。

        见到林妩面前已经空了的餐盘，吕嬷嬷眉开眼笑：“看见王妃如此精神，奴婢就安心了。”

        吕嬷嬷本来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太后害怕林妩出身低微不懂规矩，这才把她拨到王府。名义上是伺候，实际就是教导林妩。自从她来了之后便稳压原本管家的段景之的乳母孙嬷嬷一头，掌握了管家大权。

        “有劳嬷嬷惦记。”林妩满头大汗，连忙让吕嬷嬷坐下。

        吕嬷嬷坐在床榻边看着林妩。林妩生的不算特别美，但是肌肤胜雪，一双眼睛黑如曜石，算得上是清丽端方。脸上的苍白已经褪去，嘴角虽然起了一圈小红泡，但是含笑的样子，看起来精神十分不错。

        吕嬷嬷更加满意：“王妃气色果然好多了。虽说补品是好但是这些小米小菜才是真的养人的东西。听闻王妃不适太后也是关心的很，天天天派人过来问。若是知道王妃已经无碍定会高兴。”

        太后能不关心嘛，要是林妩再死了，段景之可就克死五个老婆了，以后就只能和尚庙里度残生了。不过想起段景之那个神经病的所作所为，林妩怀疑太后完全是一番好心喂了狗。

        还不适应古代礼数的林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道谢：“有劳太后挂念，嗯··儿媳惶恐。”

        不知道古代王妃都怎么称呼太后的林妩选了个平常称呼，反正总是不会有错。

        果然听见林妩的自称，吕嬷嬷十分满意，她伺候太后三十年了，自然知道那位世间最尊贵的女人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子的婚事。

        “过几日便是端午了，太后于宫中摆宴。到时看见王妃与王爷夫妻二人和睦相亲，心中的石头也能放下了。”

        “什么？”林妩呆住。她刚才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吕嬷嬷微微一笑安抚道：“王妃不必担忧，到时奴婢也会一同前往。宫中规矩虽然繁琐，但只要留心便不会出什么差错。”

        虽然一万个不愿意，林妩也没办法。吕嬷嬷的语气明显就是通知，由不得她拒绝。

        “王妃这几日可曾去看过王爷？”吕嬷嬷话锋一转问道。

        林妩巴不得离段景之那个神经病远一点，怎么可能主动去看他。吕嬷嬷面上不虞一闪而过。

        一个小宫女上前回道：“前几日王爷专门吩咐过，斋戒期间不让王妃前往看望”

        吕嬷嬷不高兴皱眉：“王妃也该劝劝王爷莫要将那些邪言祟语放在心上，不仅凭白弄坏了自己的身子，于事也是无益。”

        林妩总觉得吕嬷嬷这话另有深意，可是却不知道是啥，只好干笑。吕嬷嬷心中失望。果然还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还需要好好教教，便将话说的更加直白：“王爷为了王妃，听了何道长的建议斋戒，已三日不吃不喝了。如今王妃已然无碍，可见王爷心诚意真，又何必再这样折磨自己，搞坏了身体怎么办。”

        吕嬷嬷满脸心疼。

        但是林妩才不信段景之是为了自己。他前几天可还是差点把她掐死。要是在现代，林妩绝对就110走起，神经病院和监狱才是他最应该呆的地方。

        林妩抗拒的表情让吕嬷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面露不虞：“王爷和王妃夫妻同心，更应该互相心疼体谅。奴才们说的话不管用，王妃应该好好劝说王爷爱惜身体，为往后的日子考虑。况且王爷斋戒也是为了王妃向上天祈福，或许就是王爷心诚感动上天才让王妃痊愈的如此快。”

        吕嬷嬷说的情真意切，差点让林妩都以为自己要是不去，就是个无情无义之辈。她实在不想看见段景之那张倒霉脸。

        但是她也不想直接给吕嬷嬷留下不好印象，于是假装点头：“嬷嬷说的是，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一早我就去劝王爷吃饭。”

        吕嬷嬷一看外面泛黑的天色，点头：“王妃果然贤德。”

        一点都不想贤德的林妩脑子急转，想着明天用什么理由溜号。吕嬷嬷刚走，前任管家孙嬷嬷就来了。

        孙嬷嬷看起来就比吕嬷嬷懂得保养多了，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发髻梳的蓬松如云，让她本就巴掌大的脸显得更加小。只簪着银镶玉的福寿簪，衣裙素净，精心装扮出的端庄雅致不事妆容的淡雅之感，自有一份交杂着成熟的雅致风韵。配上她声音柔和缓慢的语调，更显得温婉。

        孙嬷嬷坐在林妩身边，慈爱地注视着她：“看到王妃这么精神。老奴就放心了。”

        说完她就叹气：“只是可怜王爷为了给王妃祈福已经整整三日滴水未进了。这样下去身子可在怎么受得了呦。”

        说着她就以手帕抹泪。哀伤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林妩把她怎么。林妩万分无语只好将应付吕嬷嬷的话又给孙嬷嬷说了一遍。送走了孙嬷嬷，林妩一头栽到床上，感觉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妩就醒了，还没想好借口，春莺已经准备好出行的仪仗了。就算再不愿意，林妩也知道只要今天没残就得去看段景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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