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可能像你想象的那么糟。——莫泊桑《人生》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匆匆流逝。
距离李希冉上次来wg战队的训练基地已经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再次站在基地大门口时,一种久违的情绪涌上心间。
没由来的,李希冉突然生出打退堂鼓的念头来。
不过,林安可不会给她反悔的机会。
接到电话不到两分钟,基地大门就朝她敞开了。
李希冉看着站在门口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陈末和林安,有种猎物被猎手盯上了的感觉。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陈末朝自己走来,然后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基地里面走,那姿态,宛如这里的女主人。
进门后,李希冉后知后觉地问陈末:“你怎么在这儿?”
陈末笑看着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
李希冉感觉自己问了一个白痴问题,索性就换了一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末边想边说:“大概……半个小时前吧。”
李希冉闻言停下脚步,“你要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陈末:“哎呀,我就是因为知道你要来,所以才不跟你说的,想给你个惊喜嘛。”
李希冉冷笑两声,“有被惊到,谢谢。”
这个时间点正是wg成员训练的时候,余洋和野狗北辰三人听见门口的响动,齐齐地往这边看过来,眼中是藏不住的惊讶与好奇。适时,头顶响起一声轻咳,众人又吓得赶忙抽回视线。
李希冉往那边大致扫了一眼,没有看见何厝的人,于是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林安。
林安秒懂,说道:“何厝今天下午不参加训练。”
李希冉了然,“那他人呢?”
林安抬头往楼上看去,边说:“这会儿应该在房间里。”
李希冉问:“哪间??”
虽说上次她已经造访过何厝的房间了,但过了这么久,她早不知道忘到那边山旮旯里面去了。
“五号。”
李希冉哦了一声,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去。
—
上一秒还在想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眼前是一种什么体验?
这个问题要是现在问何厝,那他的回答应该是——惊喜。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人,何厝愣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李希冉主动出声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何厝闻言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身。
一进门,李希冉就闻到了香水和尼古丁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目光所及之处,房间正对门的窗户大敞开着,桌上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
李希冉背对着窗户,何厝则是向阳而站。
借着阳光,她这才注意到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眼下还有青黑的痕迹。
察觉到李希冉打量的视线,何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攥紧衣角,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坐吧。”
“嗯。”
话落,房间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
终于,在何厝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向李希冉后,方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李希冉不假思索道:“我陪小末来的,听林安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何厝眸光微动,抿了抿嘴唇,否认道:“没有。”
一戳就破的谎言……
李希冉并未深究,接着又用闲聊的口吻问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何厝默了默,随后说了一个尚能准确表达他现状的词,“还行。”
“我那天……”李希冉斟酌着开口,“看了你的比赛,很精彩。”
何厝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眼中删过一抹讶异,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一声不吭地埋下头。
李希冉也不着急,就这样陪他坐着。过了许久,等何厝再抬起头时,视线相对那一瞬,李希冉浑身一怔。
何厝眼底总有一股散不开抹不尽的深沉,再配上一张淡漠的脸庞,无形之中拒人千里,却又总吸引人忍不住想靠近,去一探究竟。但是,就在刚刚,李希冉从何厝眼中看到了一抹与他面上淡然的表情极为不符的悲伤。
一直以来,何厝留给别人的印象都是冷酷的,突然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难免会让人感到讶然。
事实上,何厝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在李希冉面前能放下了心防。这是第一次,自他爷爷去世后,他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外人面前。
哦不,李希冉在何厝心里应该不算外人。
半晌,何厝试探性地开口:“我……可以抱抱你吗?”
换做平时,李希冉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过分且有些无礼的要求的,但……莫名的,她看着何厝这副模样,连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何厝以为她不会答应的时候,李希冉将双腿放平,身子微微前倾,歪头冲何厝笑了笑,“通常情况下,善解人意的小姐姐应该不会拒绝这种请求吧。”
何厝受宠若惊地看着李希冉,须臾后,他起身慢慢朝李希冉走去。
角落里有一个闲置的懒人沙发,何厝拉过来垫在下面,然后盘腿屈坐在李希冉身侧,伸手去环住李希冉的腰腹时,带着几分犹豫与小心,就像是即将触碰一尊易碎的工艺品。
拥住她的感觉似曾相识,他好像在很久以前也有过。
——或许在梦里。
李希冉为了将就他,屁股稍稍往沙发边缘挪了一点,见他靠近自己时表现出的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她不禁反思:我有这么可怕么?
—
何厝把脸埋在李希冉的小腹上,过了许久,才主动开口说道:“周铭哥要退役了。”
周铭是南瓜的本名。
李希冉低声应道:“嗯。”
之后,何厝像是陷入了回忆,继续说着:“比赛那天,决赛的最后几场,教练把他的指挥位给了我。那是我第一次……我以为自己能带领他们获得冠军的,可是……可是因为我的误判——不,是我太自信了。最后一场决胜局,我们本来可以翻盘的,可是最后却还是输了。”
他说的断断续续,但并不妨碍李希冉听。
她感觉到腰上的手在慢慢收紧,她犹豫着将手搭在了何厝的背上,像安抚小孩儿般轻轻来回安抚着,边柔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
那场比赛,李希冉是看了的。输掉比赛并不全是因为何厝指挥的问题,而是因为对方前期针对性太强,他们宁愿放弃下路二塔,也不愿意让他们这方的输出发育起来。从一开始,他们的节奏就被对面打乱了,顾此失彼,最后大家发育得都不好。
她这个外行都能一眼瞧出来的原因,何厝却当局者迷,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将自己陷入了自责的泥潭当中。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方式都处于模式中,何厝小声说着,李希冉听得断断续续。她一遍又一遍耐心地顺着何厝的脊背,就像在顺一只受伤的猫儿,不管何厝说什么,李希冉都不厌其烦地一一回应。
半个小时过去,见他情绪依旧低落,李希冉突发奇想地提议道:“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何厝闷声应道:“嗯。”
李希冉不太记得歌词,于是拿出手机查了下。她清了清嗓子,酝酿一会儿后,歌词伴着音乐如流水般从她口中缓缓吐出:
“是你留在前方的背影
让战斗成为背景
虽然没说过真实姓名
你却让我安心
……
我曾经如此平凡
直到有了你陪伴
……”
李希冉的歌声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何厝焦躁了数日的内心逐渐趋于平静。
—
同一个姿势保持久了,腿微微有些酸麻,何厝稍稍调整了姿势,依恋地在李希冉怀里蹭了蹭。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又或者李希冉的歌声有催眠的作用,何厝在她温柔的歌声中,意识慢慢变得昏沉,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且轻柔。
何厝睡着后没多久,李希冉就接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电话,提醒她千万别忘了今天下午的相亲。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
深知这次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万般无奈下,她决定先去看看,然后见机行事。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李希冉小心翼翼地拉开钳制着自己的双手,失去支撑点后的何厝将自己缩成一团,卧在懒人沙发里。
心理学上,睡觉时缩成团是一个人内心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李希冉没有窥探别人过去的习惯,但这一刻,她对何厝的过去产生了一种求知冲动,想知道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将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
数月前那颗种子,在不知不觉见生根发芽,如今已长成了一株树苗,枝叶时不时晃动两下,撩得李希冉心痒痒,想挠却挠不着,那种感觉堵在胸口,哽得难受。
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响动,她瞬间被惊醒,下意识朝何厝看去。睡梦中突然被惊扰,何厝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然后将半边脸埋在臂弯里。
看了一会儿,李希冉忍不住笑了。
这一幕让她想起来,之前有个同事刚生完孩子,她们组队去探望她时,那襁褓中的新生儿似乎也是用皱眉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似乎在说“你们吵到我睡觉了”。
联想至此,她竟觉得这样的何厝十分可爱。
收回思绪,她弯腰拿起何厝放在床头的外套替他盖上,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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