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武寒九下跪
武寒九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转头。
他的眼神紧紧追随着叶鸣玉：“你答应我，你不会离开吧。”
在这方面，叶鸣玉永远心虚，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
良久，她顶着泛白的面色，僵硬一笑，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声道：“去吧。”
即便是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武寒九还是会想要往好的方面想。
武寒九点点头：“那我去了。”
因为他需要骗自己的心，用尽全力否认玄玉突如其来的疏离。
叶鸣玉快速垂下了眼，不去看他。
老宗主从高位上一步一步下来，走到了武寒九的面前，和他面对着面。
“小九啊。”老宗主深长地唤了他一句。
武寒九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那是叶鸣玉从来没见过的。
武寒九从来都是阴郁的，自我保护意识极强，这样温暖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
这说明他对于面前的人极度信任，也很爱戴。
老宗主就面对着他的神情沉默了好久好久。
半晌，他才开口重新打破寂静：“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要知道，我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说完，停顿了几秒，又加了一句：“不要怪我。”
武寒九开始感到有一点不对劲。
他的气息微乱，先是问了一句：“什么意思？”
老宗主没有回答，而是用凝重的眼神注视着他。
武寒九此时似乎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叶鸣玉的方向转头。
叶鸣玉正在视野中缓缓倒退。
武寒九的呼吸猛地一滞，似乎很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唯一的亲人，正在帮助别人夺走自己最爱的女人。
尽管事实并不是这样，但在武寒九的眼里就是这样的。
叶鸣玉看到武寒九的眼睛中迸发出火焰，黑漆漆的眼珠中闪烁着不明来处的火焰。
她不知道武寒九的内心现在是什么感受，但就她看来，那像是愤怒。
武寒九抬起了腿，正要追出来，却忽然感到手腕处一紧，随即传来一股炙热的感觉。
他一开始只是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是什么绑住了他，但看清了之后，却猛地瞪大了双眼。
事实上，老宗主只是答应了叶鸣玉会帮助叶鸣玉制约武寒九，但没有实际上说会用什么手段。
因而叶鸣玉也并不清楚，只是模糊地与老宗主达成了共识。
然而，武寒九却因为这个东西，“扑通”一声在地上跪下了。
叶鸣玉本来想趁现在就逃跑，看见武寒九跪下，却怎么都挪不开腿。
她看见武寒九泪眼朦胧。
老宗主只是用那看起来很简陋破旧的绳子绑着他，大声放话：“你要是想继续为难她，你就挣脱这个绳索！从我身上踏过去！”
那绳索分明破旧无比，却好像有什么深重的魔力，让武寒九一动也不敢动。
他只是跪着，双手无助又无力地抓住老宗主的衣摆，声音都带着绝望的破碎感。
“祖父。”他颤抖着声线，头一下下磕在地上，呼吸急促地说话：“我求求你，打开它吧，玄玉和您我谁都不能失去。”
老宗主看着他，眼中也尽是伤痛，摇了摇头：“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玄玉已经死了，这个人跟玄玉并没有一点点关系。”
说完，他向着什么方向抬起了眼，朝叶鸣玉吼道：“快跑！”
叶鸣玉有如大梦初醒，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老宗主的宫殿。
从宫殿中跑出来后，叶鸣玉看见了一片云迅速晃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几乎没有多想——直觉是杨戬派来的。
方才她跟老宗主商量好之后，老宗主借了她一样法宝。
借用这个法宝可以跟外界联系。
其实这时候，联系天帝才是最有用的。
天帝最有立场，也最有资格把她接出来。
但在那慌乱的时刻，叶鸣玉能想到的靠谱的人却只有杨戬。
换句话说，她除了杨戬谁也不信。
叶鸣玉听着自己因为劫后余生而变得十分急促的呼吸声，哼哧哼哧爬上了那片云。
那片云接到了她，便开始飞速往天边行去。
这时候她基本上已经安全了。
但心里却仍然是一团乱麻。
她还有好多好多的顾虑。
比如，老宗主用来捆绑住武寒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武寒九的执念那么深，是不可能轻易就妥协的。
哪怕是长辈的阻拦。
能让武寒九顷刻间认输的，一定不简单。
又比如，武寒九到底会不会罔顾这不简单的东西，追出来。
会不会有人因为这样受到伤害。
越想，心中就越乱，叶鸣玉感觉这是她有史以来最难熬的时候。
跑出来还不如不跑出来。
就在她深陷绝望的时候，突然，整个人撞入了温暖的气息之中。
她愣住，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情况，整个人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直到头顶传下来一个跟她呼吸同样急促的声音，她才微微清醒过来。
从自己混乱的思维中，终于被解救出来。
“对不起。”杨戬用力抱着她，声线破碎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叶鸣玉听到了杨戬的声音，有点想哭，但更多的却是不明来处的冷静。
很不正常的冷静。
她从杨戬的怀抱中出来，捧住了杨戬的脸，细细看他。
良久，她开口，才感到了自己嗓子中的一口苦味。
“杨戬。”叶鸣玉哽咽，“你不知道，这几天我经历了什么。”
为了抚慰土地娘娘受伤的心灵，最近她搬去了斗牛宫跟显圣真君同住。
叶鸣玉整整自闭了一个月，才想起来自己感到疑惑的事情。
她终于从这场戏剧化的冲突中回过神来，能够稍微清醒一点地去思考这件事可以造成的影响。
她找到杨戬的时候，杨戬正在后院拿着一捆草喂羊。
小羊腿修长，乖乖地一口一口啄食杨戬手里拿着的鲜草。
莫名很温馨。
叶鸣玉左顾右盼，从旁边杨戬扎好的草堆中也抽出一捆，蹲到了杨戬的身边。
身旁突然袭来一股清香，杨戬转头，看见了向羊嘴递草的叶鸣玉。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土地殿出事的那几个月，两个人只是单纯地想着如何喂羊。
“你怎么来了？”杨戬拍了拍靴子上染到的尘土，“你自己都吃不下东西，跑来喂羊？”
叶鸣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不懂，喂羊这种事情很治愈的好吧，我现在心灵很受伤，需要这种治愈系的东西来帮助我修复心情。”
杨戬把自己的草也递给叶鸣玉：“好吧，那你把我这份也喂了吧，反正我不用治愈。”
叶鸣玉打掉了杨戬的手，笑着骂了他一句。
打情骂俏归打情骂俏，正事还是要问的。
回想了一下自己见到的场景，叶鸣玉斟酌片刻，叫了杨戬一声：“杨戬。”
杨戬垂下眼，看她：“嗯？”
“有一个地方。”叶鸣玉回想着，“我不是很明白。”
杨戬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在她身边蹲了下来，静静地：“你问。”
叶鸣玉十分仔细地，把那条绳子的模样回忆了一遍。
“你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吗？”她眨了眨眼，比划了绳子的长度，“是老宗主，也就是武寒九的祖父，拿了一条大概那么长的绳子把武寒九绑住了。”
杨戬点点头：“被管教了。”
叶鸣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
“疑点就在那里，那条绳子，明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武寒被绑住之后好像就动不了了一样，甚至向老宗主下跪。”
顿了顿，又描述道：“而且，当时老宗主说的话也很奇怪，他说挣脱那条绳子，就是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微风吹动叶鸣玉额前的碎发，她感到有些痒痒的不舒服。
“我担心。”她从地上站了起来，“那样东西，会有点猫腻。”
杨戬抿唇思索片刻，半晌道：“我知道有一样东西，不过只存在于传说中，具体是什么，我们得去一趟藏书馆。”
藏书馆也是一处敏感地带，一提它，叶鸣玉就想起了杨戬因为那本书而变得怪异。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没关系吗？”
杨戬先是愣了愣。
随后才想起来叶鸣玉说的是什么。
他摇摇头：“已经没关系了。”
“其实那本书中记载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道，“只是你和武寒九的身世，是当时天界暗中调查你们得来的。我只是害怕，你会因为看见了自己的身世，而离开我。”
叶鸣玉平静地看着他。
“那现在呢？”她靠近杨戬几步，“你不怕我离开你了吗？”
她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杨戬的眼睛，她看见杨戬眼睛深处的眼波微微泛动，十分温柔。
“不怕了。”他低声道。
自从上一回藏书馆的事，守门的就警觉了不少，一看是叶鸣玉来了，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放她进去。
无奈之下，杨戬只能向天帝请了一道令下来，这才进了藏书馆。
叶鸣玉照样大字不识一个，杨戬的天眼倒是挺好用，随便一扫就扫出了想要的书在哪。
微信二维码都没有他的天眼好用，叶鸣玉暗戳戳地想。
杨戬修长的手指翻开书，翻到了某一页。
书中内容都是白话，叶鸣玉能够看得懂。
刚看到这绳索的功用那一栏，叶鸣玉的眼睛就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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