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一个老人

在丁亥的再次要求下，王者风被转移到了明州的医院。当天，以熊海为首，秀水路工地全体施工人员，一路浩浩荡荡前来为王者风送行。熊海和老钱都是长得非常粗壮的汉子，二人却象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所有的工人也是全体肃立，如同接受王者风检阅一样，向他行注目礼。

        熊海向王者风保证，他以性命担保，绝对保质保量地完成修建秀水路的任务，请王县长放一百个心。

        王者风见到工人们的情意，也是百感交集，劝大家回去好好工作，不用惦记他，他已经没事了，很快就会康复。

        本来对让王者风生病的工人们还有些怨言的梅里，看到工人们真诚真心的一面，心中的怨气烟消云散，觉得他们也有可爱的一面。

        王者风住了明州最好的医省三院，石铁军特意打电话给院长，让院长给安排高干病房。石铁军是分管卫生系统的副省长，接到他的电话之后，院长哪里敢有半点幕慢？急忙亲自出面安排好了一切。王者风本不想麻烦这么多人，但石铁军盛情难却，他又不好拂了院长的好意，只好任人摆布。

        王者风回到明州，他受伤的消息才传开，而朋友中第一个到医院看望他的竟然是张大朔。

        张大朔是带着无数鲜花前来的。

        他带来的鲜花不是从市场买的，而是他手下的工人从工地上来摘的。当王者风为了工人而受伤的消息传开，张大朔手下的工人听到之后，都深受感动，自发地在工地附近采摘各种野花，非要托张大朔带给王者风，以表达他们的敬仰之心。

        张大朔感慨地说道：“工人们虽然有时比较粗鲁，但他们都最实在的汉子。你身为副县长还身先士卒，救下了工头，在工人之中传开之后，大家都觉得你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唉，我当了这么多年经理。和他们打成一片，还不如你一件事情就立刻树立了高大光辉的形象，和你想比，我还是差了老远。”

        王者风笑骂：“我没那么伟大！当时情景刻不容缓，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先救人要紧，谁离得近谁的生存机会就大。你少打趣了，下次你也舍身救人一次。”

        张大朔连连摆手：“我可不敢，真的不敢。到时估计跑得比谁都快，我常在工地上，也遇到过险情，所以我也非常佩服你英雄不是谁都能当上的。”

        张大朔走后，沈海生、孙易安、柳昌隆、张敏杰、杜衡，甚至曲褶、朱丹都纷纷前来探望，可以说，凡是王者风认识的人，全部出现。还有不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的，也络绎不绝。尽管护士再三不让探望的人打扰病人休息，但前来的人太多，挡都挡不住。

        连为王者风安排高干病房的院长也由一开始对王者风不以为然，也彻底改变了看法。他原以为王者风是石省长的什么亲戚，所以才会以副处级别的身份破格住进了高干病房，等他发现前来探望王者风的人，都是市里有头有面的人物，有工商界的重量级人物，有电台主持人，他才明白，原来级别不高的王者风影响力还真是惊人。

        尤其是当他知道王者风是为了救一名工人而受伤，再看到从病房一直摆到楼道之中的无数的不知名的野花，他的心也震憾了。一朵朵或卑微或渺小的野花，虽然不美丽甚至没有香气，但它比任何买来的鲜艳之花更给人带来心灵上的冲击，因为它们都是最朴实的工人们一颗颗闪亮的爱心。

        当接下来明州市委书记和市长联诀前来看望王者风时，差点没把院长的眼珠惊得掉在地上！

        什么，一个副县长受伤，竟然惊动了两个副省级干部亲自前来探望？太惊人了，太不可思议了”省三院院长好歹也是副厅级干部，自认见多识广，高干病房更是省市干部来往不绝，但今天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上。能让明州的书记和市长同时出现，就是一个副省长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王者风对程晓宇和郑周同时现身，也是微感意外。程晓宇行事风格有时出人意料，可以理解。但郑周也同时前来，王者风就对郑周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觉得至少在目前为止，他的立场还算坚定，没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程晓宇和郑周来去匆匆，只停留了几分钟就走了。时间不在长短，而在于释放了一个强有力的信号，就是市委市政府对王者风的支持力度，是前所未有的大。甚至比起崔达泉、程晓宇的时代，还要强了不少。因为当时只是程晓宇力挺王者风，没有崔达泉市委书记的支持。

        现在倒好，崔达泉一走，程市长变成了程书记，又新来了郑市长，王者风更是如鱼得水，和市里的关系再进一步。

        明州许多并不知道王者风和郑周关系如何的大小头头，听到程书记和郑市长联诀看望王者风之后，都心思复杂。谭政听后，更是焦躁不安，想将王者风调离明州范围的念头愈加强烈。

        随后，高老和高铭明也同时前来看望王者风，与他们同来的，还有云菡烟。

        云菡烟是从梅里口中得知王者风受伤的消息的，她协几急着在第时间来医院看望，因为她知道，王者风病。及会有人络绎不绝前来探访，她去了也是添乱，反而不起效果。云菡烟背着王者风做了一件让王者风绝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去一趟京城，在和吴巨江会面之后，私下里替王者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高老、高铭明以及云菡烟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也正好趁了王者风的心。他现在太想安静了一点了，不想引起各方势力的关注，尤其是叶页、范建华和崔达泉对他的关注。

        但一些领导来看，不能提出拒绝不是？所以王者风就无比希望省里不要再来人看望他了，心意心领了就行了。

        只是事情往往不如他所愿，在他和云菡烟只是简单交流几句，送走了高老、高铭明之后，石铁军还走出现了。

        尽管石铁军是和石时一起出现的，还是在一个周末，刻意穿了一身休闲服，是私人名义前来看望他。但石铁军作为新晋的省委常委、副省长，他的一举一动格外引人注目，况且高干病房区所住都是省市两级重要的领导干部。虽然其中大部分是不在职的，但也有不少是在职的领导，于是，省委常委看望副县长的传闻就慢慢流传开来。

        石铁军是被石时强行拉来的，他也知道此时看望王者风，可能引起不好的猜测。但石时非说他不关心王者风哥哥，他不出面，就是一个冷漠自私的人。石铁军被缠得无奈，加上正好是周末，而且省三院离家里步行就是五分钟的路程，就只好和石时一起，步行过来。

        石铁军到没有说什么话，只有石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问东问西，非让王者风把当时的情景又说了一遍，不时还感动得红了眼圈一会儿就又嘻嘻笑了起来。今天正好梅里有事没在，她就提出要留下照顾王者风，石铁军就说她：“你留下来只会添乱，还照顾人？算了，别影响小王休息了。”

        石时偏不：“爸，你太唯心主义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照顾人？我不会照顾你，不代表我不会照顾王哥哥。你不懂，我的能力也因人而异。在你身上不会发生的事情，在王哥哥身上就会发生！”

        前面说得还算可以，最后一句就多少有点歧义了。王者风不免尴尬。就劝石时离开。石时今天是少见的倔强，就不听话，最后石铁军也无奈，只好让她留下，特意叮嘱她，到晚上就必须回家。

        石铁军一走，总算消停了下来，病房中只剩下王者风和石时。王者风休息了好几天，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就起来做做运动。石时见王者风精神不错，就说：“到院子里去散散步，我扶你

        王者风笑了：“我现在生龙活虎，哪里用人扶？要不是医生不让出院，我早就想出院工作了。”

        石时大摇其头：“哪可不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现在你好象是病好了，实际上病根未除。就得听医生的话，再好好休息几天。差点丢了命，不是小事，一定要听话，最少再住上一个月，知道不？。

        王者风哑然失笑，石时年纪轻轻，说话的口气，已经有了要管人的趋势。

        二人到后院散步。

        省三院的高干区和普通区是分隔开来的一处特意设立的病区，里面不但各项设施是折江省最好，而且后院的绿化也和普通区大不相同，王者风感慨，这个社会还是阶层明显，普通人再有钱，也享受不到高干病房的待遇。

        王者风穿着病号服置身于后院中，引得其他在外散步的人的纷纷注目。因备高干病房区不管是治病也好，还是疗养的领导，大都是田岁以上。一般不到四五十岁，有几人可以跻身到高干的行列？王者风到好，年轻得不象话，而且旁边陪他的小女孩，漂亮得无法形容。二人的古怪组合一出现，就让在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的人，大吃一惊。

        王者风才发现出来还真是一个错误，就急忙向石时说道：“我们快回去吧，在外面太现眼了。”

        石时也有点受不了大家古怪的目光，就假模假样地扶起王者风，就要回房。刚走几步，路过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的面前时，老者突然目光如电一样射向王者风，威严地问道：“年轻人，家里有什么背景，怎么就住进了高干病房？”

        王者风一愣，本来不想回答，不过见老者的目光之中审视的味道挺浓，而且他的眉毛高挑，面相不怒自威，颇有气势，就不由多看了两眼。

        老看见王者风打量他，忽然又笑了：“怎么，是不是觉得我面相很凶？面恶之人，未必就是真的凶恶。”

        这一句话引起了王者风的好感，他就停下脚步，点头一笑：“倒不是觉得老人家面恶，而是看您的面相，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老者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换了一副冰冷的面孔：“这话就说得言不由衷了，在高干病房的人，都是厅级以上的干部。说什么久居高位，小伙子，你的心思不纯。”

        王者风心想老看到是挺有意思，脸色变化挺快，而且似乎挺忌讳别人说他引心…位。就说！“就如您刚才所说。面相凶恶！人未必真有挪”我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您却说我心思不纯，老人家，是不是也有点太主观主义了？”

        老者被王者风说得哑口无言，瞪着眼睛看了王者风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好久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趣年轻人了，来，坐下，我们聊聊。”

        “你想聊就聊，想变脸就变脸，我们还没心思奉陪呢！”石时不高兴了，对老者凶道。

        老者饶有兴趣地看了石时几眼，笑道：小姑娘长得真是漂亮，不过就是牙尖嘴俐了一点，小心以后不好嫁人。”

        “要你管，多管闲事。”石时才不客气，又不满地瞪了老者一眼，“既然我长得漂亮，肯定好嫁人，肯定有人抢，你老人家说话前后矛盾。以后再说话，可要想好了再说，省得被人发现话中的漏洞，落人口实！”

        老者愣了，呆了片刻，用手指着石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犀利的话了，有趣，太有趣了。来来。两今年轻人，陪我老头子坐一坐。说说话，好不好？”

        王者风先坐了下来，伸手一拉石时，说道：“既然出来散步，陪老人家坐一会儿又何妨？来，坐下。”

        石时还是不大情愿，不满地看了老者一眼，才气呼呼地坐下。

        老者却是越看石时越欢喜，就问她的名字，石时不理，老者童心发作，也不生气，就又问王者风若字。王者风一向有尊老爱幼的好习惯，就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老者听了点点头：“名字不错，有一点想象的空间。我姓古，你们叫我老古就行。”

        “老古董！”石时脱口而出，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

        老者听了不怒反喜：“小姑娘，我可不是老古董，我是老古一不过老古董的说法不错，有点符合我目前的状况，好，特批你以后叫我老古董。”

        石时乐了：“老古董，没想到你还挺开朗，不怕别人叫你老古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叫你两声老古董，如果高兴的话，再叫你一声古爷爷好了。”

        老者也乐了：“好，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叫三声老古董，就叫一声古爷爷，怎么样？”

        “嗯！”石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二人一问一答，到把王者风闲置到了一边。王者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饶有兴趣看着一老一少之间的互动，心情放松了不少。他对老古的来历没什么猜疑，不管他是谁，曾经在过什么高位，以他现在的年龄，已经是一个无官一身轻的老人了，只求安心颐养天年就可以了。

        老古和石时说了一会儿话，情绪明显高涨起来，又问王者风：“小王，你有没有尊老爱幼的习惯？”

        “王哥哥是天大的好人，好品德他都有。”石时替王者风回答了。

        老古又问：“我想问你一问，如果有一个老人为老不尊，你是不是还尊敬他？”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必须保持。当然，不是说所有老人都德高望重，也有一些老人可能品行不行，但我一样尊敬他的年龄。因为在我看来，年轻人就该对老人有所忍让。你可以不尊敬他的职位。也可以不尊敬他的品行，或者不尊敬他的所作所为，但必须要尊敬他的年龄，因为一个人能活到很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王者风非常认真地说道。

        “尊敬一个。老人的年龄？。老古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低头想了一想，一脸严肃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尊敬年龄的说法，照你的意思是，就算一个人一生碌碌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但他活得足够长，也值得人们尊敬？”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王者风还是坚持他的看法，“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生在世有许多种成就，比如可以赚大钱，可以官居高位，可以很帅很漂亮，可以成为名星，有许多人喜欢，但高官权贵未必长寿，名星多有自杀之人。

        中国讲究五福，五福之中第一福是长寿，第二福是富贵，第三福是康宁，第四福是好德，第五福是善终，将长寿摆在第一个，可见长寿比起其他四福是多么不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比较尊敬长寿之人。

        老古一脸惊奇地看着王者风，半响才说：“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对中国传统文化还有研究。五福之说我也听说过，但听你从另一个角度一说，也还真是有这个道理。难道说，能不能活得长久一点，也要靠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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