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借神珠

　　

　　好久不见翎羽，他老了很多，鬓间已经有了白发，他的生命流逝的这般快。我甚至可以预见我要亲自送走他的那种悲伤。

　　我和翎羽之间的感情很奇妙，他初来东海的时候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而我已经一万多岁了，整个西海除了我和单纯的沫音，其他的的几个妹妹对他有莫名的疏离，她们大抵还是不甚看得起一个凡人的私生子的。所以翎羽是我一手带大，直到后来他长得和我一样大了，再到后来，他可以帮我排忧解难了。

　　如今，他竟然有老去的迹象。

　　我不忍他这么快离开我。谁都知道北海的镇宫之宝—冰魄神珠，可延年益寿，保容颜不老。

　　我收拾一番，便去了北海，北海果然是远，云里飞着也是累了，一个不留神差点跌了下去，眼前突然飞来一只大鸟，可不是尧诺的重明鸟吗。

　　我想起它曾送我的情书，四个眼珠的鸟果然眼光好。它低着头停到我面前，我摸了摸它头上的羽毛，“不用害羞，我也很喜欢你。”

　　重明鸟听懂了我的话一般，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这传说中的上古神鸟，能够搏逐猛兽，辟除妖物。据说凶猛无比，只肯让自己的主人驾驭，如今它倒是很高兴载着我，这样可爱的鸟，比他的主人更解风情。

　　重明鸟的速度奇快无比，堪比闪电。不多久就到了北海。一直把我送到龙宫前，等我站稳了才飞走，这样的鸟可比它的主人贴心多了。

　　北海果然是极寒地带，寒风刺骨，严霜切肤，早知道会冷成这个样子，我就多穿些了，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每次见到辰曦，他都穿着那件夸张的狐裘大衣，现在想想他的癞蛤蟆暖炉长得还真是可爱。

　　守卫通报了一声，辰曦便亲自出来迎了我。他满脸欢喜，“阿颜，你终于想通了要嫁给我了吗？”边说边拿了件外衣帮我披上。

　　他母后闻讯也过了来，扫过我的脸，又扫过我的屁股，看的我心里发毛。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辰曦好好待我。

　　我也没兜圈子，直说了来借冰魄神珠，辰曦道，“你若是我的王后，这神珠别说是借了，赠与你都行。”

　　我说，“我若不是呢？”

　　辰曦道，“借借也无妨。能为阿颜你解忧，是我的荣幸。”

　　我知道冰魄神珠其实很少外借，本来是没报很大的希望，神珠上的灵泽每被使用过一次，珠上光泽便会暗淡许多，聚一个满灵需要千年时间。辰曦他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我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出了北海龙宫，重明鸟已经候在宫外，见我出来，扑腾着翅膀便过了来，如今它看起来更像是我的宠物。

　　辰曦的随从不解道，“冰魄神珠，这么容易就给了她？”

　　辰曦抚了抚手上的暖炉，“这一借是借出去了，借出去总归是要还回来的，这一借一还，你来我往的，还怕生不出情愫？”

　　随从若有所悟，“皇子果然是情场高手！”

　　我捧着冰魄神珠，来到翎羽寝宫，他却让我还回去，我说，“翎羽，你难道不想永远同我和沫音生活下去吗？”

　　翎羽拍了拍我的头，如今我在他面前俨然只是个小丫头样，“这冰魄神珠我有龙族血脉是可以一用，但我娘子，你九弟妹只是个肉体凡胎，怕是受不住这灵物。况且你如今算是欠下了北海辰曦的人情，以后是要还的，万一对方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你怎么办？”

　　我没想到翎羽想得这样多，“我是没关系的。不过九弟妹、、、”

　　翎羽粲然一笑，“我和她虽未同年同日同月生，却愿死在同一个时空，生生世世做夫妻。”

　　生生世世做夫妻，真好，原来两情相悦是这样的。

　　我乘着重明鸟，一阵风一般到了北海，还给了辰曦，他一愣，“没舍得用？”

　　我笑了笑，“没舍得用！”

　　辰曦非常地客气，“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随意便是。”

　　我因受不了他这般热情，找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随从不解道，“这情愫还没生出来就走了？”

　　辰曦缓缓道，“她那是害羞了。”

　　随从万般膜拜，“皇子果然是情场高手！”

　　终于有一天，翎羽还是在我面前去世了，他的面容已经变地比父皇还老，我和沫音同父皇一起把他和他娘子葬在海边立了个碑。

　　在我心中他从来没有死去，他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和他娘子做生生世世的夫妻了，这是翎羽告诉我的，他从来不会骗我。

　　墨上居的课程，慢了下来，只需隔几天去一次便好，沫音却不满意这个安排，他对慕吟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却很觉得这样挺好，不用时时见着尧诺，遗忘起来也会比较快。

　　今天是上课的日子，尧诺的人气依旧不减当年，他正妃的位置还空着，那些公主们对他的念想便不会断。我是一个眼里不柔沙的人，无法接受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

　　如今我们虽然挨桌坐着，却俨然陌路一般，我在他心里也只是个爱背后中伤人的卑鄙公主。

　　有时候忍不住偷偷瞧上他，他的气色不若以前，依旧粉衣，只是袖上的龙纹好似换了一只，这只绣龙狰狞的很，透着一股寒气。不同先前那只的可爱。

　　从前放学的时候，尧诺只需召唤一声，重明便会来接他。如今不需他召唤，重明早就候在门外，见我出来便扑腾扑腾翅膀奔过来，尧诺看到也不介意，只笑了笑表示默许。

　　我让项珣一同坐上来，项珣一上来，重明就甩甩屁股，甩啊甩，甩啊甩，终于把项珣甩了下来，载着我便飞走了。

　　项珣很不甘心，不过是一只鸟，居然也这么好色，还懂得与所爱之人独处。

　　于是下次重明再来的时候，项珣化成了一个美女，此女当真是美，我问项珣在哪找的这么好的模子，这美人娇滴滴道，“眼睛是按照公主殿下您的来捏的，鼻子是璎珞公主的，其他的全都是云娘的样子。”

　　我仔细看了看，“不妥不妥，鼻子不好看。”

　　美人扭捏道，“将就一下。”不想这么美的美人刚一跨上重明，还是被甩了下来，遭了重明一顿鄙视的白眼。

　　珣摔在地上现了原型，“这鸟简直成精了，这都能看出来。”

　　我扶起项珣安慰他道，“不是说云娘不好看，是这重明人家可是上古神鸟，能活这么久必然不是吃素的”项珣表示赞同。

　　尧诺的眉头舒展开来，又挑了挑眉笑了一笑。怎么办，他一笑就能把我前面做的功课全数废掉，所下的决心也白下了。一个人又暗自里忧伤大半天。

　　翎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那么就等着时间来帮我遗忘吧。想着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我不会一直这样心伤着，总会遇到一个人，他会待我如尧诺待怜雪瑶那般温柔体贴。

　　下午才下好的决心，到了晚是脑子就又犯抽了，趁着夜深人静，我遁了形偷偷潜进东海浣尘宫。很好奇，一个人偶，到底想要做什么。

　　雪瑶正一个人作着一幅画，我凑近了一看，画的是尧诺，画上的他只穿了件内衫，撩人的很，这小娘子也不是吃素的，不一会就发现我了。

　　我便现了形跟她挑明，“我知道你是个人偶，嫁给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小娘子缓缓地高冷了一句，“为了看你们为了他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没空理会她的奚落，想着把她打回原形，尧诺便会相信我了，于是拔出龙泉剑，小娘子也拿出一只珊瑚棒似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朝我敲来，我一挥剑就把这个珊瑚棒劈成了两段。小娘子毕竟只是个小娘子，尚且还不是我的对手，我举起剑来，朝她砍去，却被一个人影挡了住。

　　正是尧诺，他很小心地护住他娘子，满脸戒备地看向我，“你是要做什么？”

　　我辩解道，“她明明是个人偶，不信我砍给你看看，逼她现出原形。”

　　小娘子满脸委屈地哭了起来，“姐姐你因爱生恨，是妒忌我和夫君结了连理。”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

　　尧诺一把打落了我的剑，“请夕颜公主自重，不要再靠近雪瑶半步，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请公主速回西海，这件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四海之内能一招打掉我的龙泉剑的也就只有他了，他这样护着一个人偶，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说什么他也不信，罢了，今天就当我犯贱多管闲事。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话说回来今天晚饭确实是吃撑了。

　　不知不觉，开学已经一千多年了，老慕提议来个同窗聚会。地点在凡间的一处酒楼。有家属的可以带家属，没家属的把自己带来就行了。

　　如此，他必也会带着他那新娶的小娘子来吧。

　　凡间传说黄瓜可以美白，我便每晚睡前黄瓜敷面，还减掉了三分之一的饭量，一有空便绕着西海游来游去，游来游去，减肥！

　　就算他的心里没有我，但我仍然要必须要艳压群芳，把她们都比下去，为的是他能在人群中多看我一眼。

　　项珣很心疼我，但又不得不支持我，只能默默地把我没吃的那三分之一的饭吞下去，他说自己吃的胖些，站在我身边，会显得我很亭亭玉立。

　　沫音特地走遍西海的角角落落，寻一种叫做芷仙草的草，这种草极珍贵稀有，有钱也买不到，能碰上全是靠运气的，所幸沫音他最近运气爆棚，寻了一大罐子的芷仙草，又在罐子里放了些花椒、生姜、白醋、桂皮等佐料，密封起来，偷偷藏在他书桌下面，一边自言自语，“阿吟喜欢吃这种口味的酱芷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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