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兵者国之大事

　　俞大卫很兴奋：“这次兵工署来西北收获很大呀，兵工原材料方面，酒泉的西北特钢能生产各种合金钢，技术参数都很好，适合作枪炮钢，中央在湘潭筹建的中央钢厂还要好几年才能落实，在中央钢厂投产前，兵工署可以购买西北的枪炮钢，这就改变了诸夏国依靠外国提供合金钢的局面。西北各种化工品十分丰富，枪炮用*、*也可以提供出来给中央的兵工厂使用。西北的机械加工设备齐全，能力强，比如他们有精密车床、万吨水压机，没有大吨位水压机，连150*炮弹我们都做不了，这下好了，可以委托西北加工。”

　　徐次宸点了点头：“你这次满载而归，委座一定对你很满意。”俞大卫举起酒杯：“这次还是多亏次宸公多方指导，您与刘越石长官曾经并肩战斗，西北各方对您都礼敬有加，卑职们是沾了您的光了。”两人碰杯喝了一大口。俞大卫谈兴更佳：“卑职有一点不解，还请次宸公不吝赐教。为何次宸公来西北路上，见到沿途兴旺气象，一路兴致勃勃；到长安后，去酒泉之前，与越石公会谈后，却面带忧色呢？”俞大卫有此一问，是因为这次西来的代表团徐次宸是团长，其实成员分别来自参谋本部和兵工署。他们分两组各自与西北边区的对口单位进行了会谈。参谋本部那边是徐次宸带队与刘越石领衔的西北边防军司令部会谈，兵工署这边俞大卫带队与西北军事委员会下属之军务局及西北机械公司会谈。

　　这里需要介绍一下石城国民政府的参谋本部。1936年，夏日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同年，国民政府颁布了新的《参谋本部组织法》，其规定参谋本部“直隶于国民政府掌理国防及用兵事宜，参谋总长综理部务统辖全国参谋人员，陆海空军大学，测量总局及驻外武官”，其下辖各厅职掌为“总务厅（三个处）：第一处（人事考绩），掌理本部职员及陆海空军参谋人员人事考绩事务。第二处（文书章制）。第三处（会计庶务）。第一厅（五个处）：第一处（作战动员）掌理国防作战动员计划及要塞绥靖等事务。第二处（军队组织及教育）掌理军队之组织装备教育及审定各兵种典范令并制定大演习计划等事务。第三处（铁道交通及兵站）掌理铁道交通运输兵站通信及兵要地理等事务。第四处（海陆军之联络及海岸防御）掌理海陆军之作战联络及海岸防御等事务。第五处（空军作战及防空）掌理空军一切作战计划及防空事务。第二厅（六个处）：第一处（日苯国事务）掌理考察日本及其属地国防上一切设备及兵要地理各事务。第二处（露国事务）掌理考察红色露西亚国防上一切设备及兵要地理各事务。第三处（米英佛等国事务）掌理考察米英佛各本国及其沿太平洋属地之国防上一切设备及兵要地理各事务。第四处（谍报）掌理日露英佛米等国之谍报勤务并筹备战时谍报及宣传动物之组织管理此项使用之基金等各事务。第五处（国内情报及防范间谍之勤务）掌理考察国内政治情形及拟具使用并防范间谍计划各事务。第六处（参谋教育及战史编纂）掌理拟具陆军大学校之组织及教育大纲并办理一切参谋教育及整理战史材料各事务”，此时参谋总长先后是民党元老朱培德、程颂云，为了整理全国国防，特设国防会议，参谋本部“在参谋总长程颂云亲自主持下”拟订《民国二十六年度国防作战计划》，该计划分甲、乙两案，“根据对日采取之消极与积极两种不同作战态势，较为详细地规定了未来抗日作战的具体战略任务、部署及作战方针”，“《民国二十六年度国防作战计划》是一部具体周密的抗日作战方案”。参谋本部在这一方案的制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俞大卫对于参谋本部与西北边防军司令部之间的会谈是不参与的，但是他当时很明显地感觉到，徐次宸在会谈结束后忧心忡忡。俞大卫知道，这次代表团除了确定今后中央向西北的装备采购外，更重要的是要全面协调未来对日战争中的中央与西北的关系。西北边区在过去的十二年间，一直埋头发展经济，为了不惊动日苯军方，西北边区煞费苦心，甚至连原油产量的数据都讳莫如深，更不会泄露军事和军工上的抗日准备了，为了瞒住日苯，连中央他们都一起骗了，他们理直气壮地说石城那边鬼子探子太多，日苯唯一对西北边区有戒心的战略家石原莞尔形象地称西北边区的这种防备措施是铁幕。打破这一切的是张杨兵变。在蜜儿克星系蔚蓝星球的张杨兵变发生在福州，常凯申被扣押后，民党内部大乱，日苯间谍趁机插手，煽动一些军人想在石城搞政变，西北边防军军情四处及时揭发了这一阴谋，西北边防军调动了一个师，以与中央军联合军事演习为名，进驻石城近郊，与中央军一起，平定了亲日份子的叛乱，从这次事件后，西北边防军的真面目才为人所知，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被首都各界交口称赞。常凯申返京后，也亲自检阅了这支部队，他也对部队赞不绝口，称他们为皇浦精神之继承者。俞大卫也是趁这个机会偷师学艺，才发现了西北兵工这个宝库。

　　张杨兵变和平解决后，举国上下对抗日形成了共识，日苯方面也加快了战争准备，诸夏国北部的华北平原是形势最紧张的地方。最明显的是去年（1936年）下半年日军对诸夏国北部的所谓诸夏国驻屯军增兵迅速，从五月份的三千零九十人，剧增到十一月份的一万二千五百人。主要增加了燕都市内、丰台、天津海光寺东子局的部队。现在燕都市内有四千驻军，配备了化学武器大队，丰台有二千人，配备山炮二门及摩托化部队。在包括平津的诸夏国北部驻军是辛丑条约给八国联军国家的权力，驻军数量没有上限，是由条约国会议协调，日军利用这点，以诸夏国驻屯军的名义在北宁线城市大量驻军，与我军形成犬牙交错之形态。到今天，燕都从东北南三个方面基本被日伪军包围了，冀东是殷汝耕的伪政权，北面是热河的关东军和伪军，南面是日苯丰台的大量驻军，西面有察北的大量伪军，而平津乃至于山海关，都有大量诸夏国驻屯军，燕都的二十九军之冯治安部，仅仅通过西南的卢沟桥与河北有联系，一旦卢沟桥被日军占领，燕都我军就基本上被切断合围了。

　　战争乌云在华北上空集聚，恰恰在这个时候，石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派出了以办公厅主任徐次宸为首的代表团赴西北边防区密谈，一定是希望强大的西北边防军能够在华北即将来到的大战中北上抗日，起到决定性作用。常凯申派徐次宸过来，就是看重徐与刘越石上将关系密切，可是为什么徐次宸在与刘越石会谈后面带忧色呢？”俞大卫虽然与刘越石同岁，但是论对国家民族的热忱，犹有过之，而遭逢大事的冷静沉着则远远不如。他是早想问徐次宸这个问题了，今天总算有了机会。他问道：“难道刘越石公竟然不肯出兵抗日吗？还是他另有隐衷？”

　　徐次宸说：“大卫这点倒是多虑了，越石一向以保家卫国作为凝聚军心的基石，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西北边防军的训练、战术都是以日苯为假想敌，对日一战，可以说是越石处心积虑毕生所思。”俞大卫听到这里频频点头。徐次宸继续道；“我之忧心恰恰来自于越石对抗日战争战略战术的正确认识，如果他说得对，那么石城国民政府就实在准备不足了。现在国人大都认为夏日的下一场战争将像九一八事变、长城抗战、一二八事变一样，是局限于一省或数省的局部战争，日苯的目标将是局限于夺取平津，最多是冀省和察哈尔省，双方打个一年半载，日苯就会在取得一定利益后收手，而列强也会介入调停，也就是说，这将是一场华北的局部战争而已。可是刘越石却有不同的看法，而且我觉得他是对的。”

　　俞大卫又叫了两大杯啤酒，好奇地听徐主任继续上课：“刘越石认为，其实从军事角度来看，燕都、津门已经无法固守，我军就算抵抗，其军事意义也远小于政治意义，可以说，一旦开战，日军攻克平津是必然的；核心问题是，攻克平津后，日苯陆军会否就此罢手？我们都是军人，军事地理学是基本功，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燕都是诸夏国北方国防的最重点，因为东北西南走向的太行山在燕都与西北东南走向的燕山交汇，太行山隔断了诸夏国东西，燕山则隔断了东北和诸夏国北部，这两座山脉也构成了诸夏国历史上最传统的战争争夺线，燕都实在是两线的焦点。历史上东北少数民族政权欲入侵中原，必须先占领燕都，因为占据燕都后，就等于控制了燕山各隘口，燕都向南，直到黄河，中原政权无险可守，整个诸夏国北部等于落入囊中。故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给契丹后，整个宋朝都被北方的辽金反复压制，以至于一再亡国，汉族政权要花去四百多年的时间才由徐达收复燕都。同理，终明一代，天子守燕都，也是因为燕都太重要了，后来满清多次入关，从崇祯二年骚扰到崇祯十七年，但没攻下燕都都无法立足，老老实实退回关外喝冷风。后来吴三桂献出山海关，满清一举拿下燕都，随后横扫全国，灭亡汉族政权，易如反掌，就是因为燕都的战略势能实在太大，在诸夏国军事地理上的权重无别处可比。从诸夏国历史上看，手握燕都的政权，南下席卷中原轻而易举，而唯一一例能击败从燕都南下中原的军队的，是曹孟德击败袁本初的白马之战。漫漫千年历史，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我们看到的，日苯参谋本部那帮人也看得到。日苯陆军不会放弃这一建功立业，拓土封疆的千载良机。所以日军攻克平津后，首先要扫荡察哈尔我军，因为察哈尔的刘汝明部和可能北调的中央军汤克勤部，都可能从南口威胁燕都日军后侧。根据日军作战特点，除了燕都日军会以一部北上与我军争夺南口外，关东军还会从张北方向突破野狐岭，进攻张家口，这就会形成我军抄燕都敌人后路，敌人又从张家口抄我军后路的有趣局面。对刘汝明部的战斗力，我真心不看好，除非中央军能以重兵进入察哈尔对张北方向日军实施反攻，那么察哈尔我军势必崩溃，牵连南口我军一起撤退。如果日军能够逼退察哈尔我军的话，下一步不外乎沿着平汉路和津浦路两路南进，这样才能有足够粮弹汽油喂饱他们的重型部队。至于他们要打到哪里才住手？只有天知道，因为诸夏国北部平原很适合日军发挥他们在战车、重炮、航空兵方面的优势，而中央能够投入诸夏国北部作战的各部队，缺乏*炮、战防炮、高射炮等装备，从训练上也差日军几条街，守不住的。西北边防军曾经反复推演过平原地带对日苯陆军在航空兵掩护下的步炮坦联合突击进行防御，得出的结论是最低限度下，防御方步兵师每公里正面战防炮密度是3门，高射机枪3挺，且步兵师必须配备一个高射炮营；每个步兵师防御正面最大为8公里。那么如果中央军想在保定到津南一线200公里战线上挡住日军的话，至少要投入25个西北边防军这种编制的步兵师，且需要另外10个师的预备队，这单从兵力上讲对中央军就是不可完成的任务，更何况他们每个步兵师根本就没有战防炮和高射炮。”俞大卫同意地点头，中央军到底有几门炮他再清楚不过了。

　　徐次宸继续道；“既然倭寇已经达成了如此优势，他们必然会实行全国动员，变局部战争为全面战争，预计动员六个月后，可以投入中国战场20多个师团，主力从华北沿平汉路南下，直取武汉，切断陇海路和长江运输线，京沪则不攻自破，我东南的重兵集团将被切断西退路线；而同时倭寇会发扬其海上优势，以偏师登陆于春申，自东向西攻击石城，我野战军主力将被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的倭寇和在上海登陆的倭寇两面夹击而灭。”听到这里，俞大卫倒抽了一口冷气，虽然他不是军人出身，但是从事的兵工行业，让他有机会参与军机，他又是个天资聪颖之辈，对战略战术也不是门外汉了。俞大卫担心地说：“那该如何应对呢”他静静地望着徐次宸。

　　对徐次宸的经验和阅历，没有人会服气的。老徐从军以来一直在北方作战，对华北、中原乃至西北的军事地理熟悉的一塌糊涂。而且他有丰富的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经验，民国二十九年中原大战，他更是阎百川指定的方面军级的总指挥，他在败局中不慌不乱，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在敌人围追堵截下，把老阎交给他的部队毫发无损地带回了山西，要不是有他保住了晋军元气，老阎早去国外当寓公了。这种久经战阵的老将，对战局走向的感觉和对部队的把握，都是千锤百炼的。

　　徐次宸道：“刘越石兄有所建议，吾已经将越石的分析和建议行诸文字，将面呈委座。简而言之，越石认为在华北战局中，晋省将成为夏日两军争夺的重点，他愿意亲率西北边防军主力，北上援晋。大卫你是南方人，对北方山川地理形势不熟悉。吾与越石均认为从地形和历史战役规律来看，倭寇必下晋省，不下晋省的话，河北倭寇无法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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