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渔翁得利
周瑜被曹军的郭永指挥弓弩手射落下马,吴军顿时乱作一团。牛金距离瓮城最近,率先返身杀回,直接想要前来生擒周瑜,吕蒙、甘宁舍命前来援救。双方在瓮城中一场混战,吴军自相践踏,落入护城河中的兵士不计其数。此时程普、韩当等人听得消息,急忙收军来救周瑜,曹仁、曹洪、曹纯兵分三路杀回,吴军战势极为不利。
就在这危急时刻,正南方向忽然杀来一彪军马,为首那员战将拼命指挥军士敌住曹仁、曹纯。程普等人顺势击退了曹洪、牛金,护着周瑜逃出了瓮城。那队突然杀到的军马,原来乃是小将军凌统率领的吴军。他在大寨闻报周瑜领兵攻打南郡,于是引军前来助战,不想竟然遇上如此变故。曹仁等众击溃了吴军,也不驱兵追赶,随即收拾战场领兵入城。凌统、程普等人收集残军,退至南郡城外最初的驻地。
众人将周瑜送入帐中,随即急忙唤来行军医者前来救治。那军医用铁钳拔出箭头,悉心处理好伤口,然后将金创药敷掩在伤处。程普上前问道:“大都督几日可得痊愈?”
军医不敢立即应话,将程普引出帐外,方才道:“弓箭自左肋骨缝射入,幸好没有伤到内脏。因为呼吸带动肋骨,所以此等伤口极难愈合。倘若遇到紧急事故而动怒,只怕容易导致伤口崩裂,造成流血不止。”
程普低声惊呼道:“这么严重啊!”随即低头想了片刻,于是连忙招呼众将传令下去,各寨都要做好防御工事,以防敌军前来偷袭。
周瑜昏迷了两日,到了第三天才悠悠醒转,此时伤口疼痛难忍,饮水、进食都极为困难,是以形容甚是憔悴。
过不几日,曹仁突然派牛金引军前来搦战,其实也是想要打探吴军的虚实。程普生怕周瑜劳神伤体,于是只好按兵不动,令众将紧守各处寨门。牛金不敢强攻,下令众军士在寨门外高声叫骂,自午时一直骂到傍晚,方才回城。次日上午,牛金引军又来,叫骂搦战。程普唯恐周瑜生气,哪里敢把此军情入报,只是下令不可出战。到了第三日,牛金来到寨门外叫骂时,竟然喊道:“生擒周瑜,犹如猫捉老鼠。”并且不时地令弓弩手向寨中放箭。吴军兵士实在无法忍受,于是高声回骂,并且以弓弩还击。程普见状暗暗摇头,于是召集众将商议,拟于暂时退兵回赤壁镇,待将周瑜受伤的消息报知吴侯之后,再作理会。
却说周瑜躺在帐中,虽然伤痛难忍,可是心中自知近日已有军情。此时听到帐外人声鼎沸,更是推测曹军必然前来搦战,可是却不见一人入帐禀报。
这天,曹仁亲自领兵前来叫骂,并且令人擂鼓呐喊。程普仍然坚守不出,任由曹军在寨外喊叫。
周瑜在帐内听到鼓声,再也忍耐不住,于是唤入侍从问道:“何处鼓声大振,军马吵杂?”
侍从道:“各部将军正在操演士卒。”
周瑜怒道:“你竟然胆敢欺骗于我?再不从实招来,我先将你斩首示众。”
那侍从慌忙跪拜道:“小人如何敢出言欺骗都督,实在是因为程老将军唯恐都督病情有变,不敢把军情如实相告。”说到这里,那侍从突然满脸泪水,抽泣道:“大都督受伤如此严重,我等都是心痛犹如刀割。”言罢,放声痛哭。
周瑜闭目长叹,温言道:“你且出去将程老将军请来。”侍从不敢迟疑,慌忙退出帐外。不过片刻,程普入帐问安。
周瑜道:“我已经知道曹军经常来我军寨前出言谩骂,程老将军既然掌管兵权,为何要坐视不理?”
程普道:“军医曾经言道:‘不可令都督因事动怒。’老朽见大都督病情不稳,所以即便曹兵前来搦战,却一直不敢如实禀报。”
周瑜道:“既然只是稳守不战,大事将要如何?”
程普道:“我等商议想要收兵暂时回到江东,待大都督病情痊愈之后,再来报仇。”
周瑜听到这话,突然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跃来到床下,高声喝道:“大丈夫既然身为人臣,就应当为君侯战死于疆场,然后以马革包裹尸首归乡,此乃毕生所愿!大军在此临战,岂可因为我一个人的病情,而耽误国家之大事?若是就此罢手,岂不是要将南郡城拱手让给刘备?”说到这里,周瑜喝入侍从,取来披挂,奋然走到帐外,飞身跃上战马,程普跟他在身后苦拦不住。众军士见周瑜如此刚强,无不惊骇,军心顿时大振。周瑜看到众人的表情,冷笑了数声,然后亲自引着众将,带领数百骑兵杀出辕门。
周瑜来到阵前,只见曹军已经布好阵型,但看曹仁立马于门旗之下,并且扬鞭大骂道:“周瑜小子,定是被我军已经乱箭射死,如今吴兵不敢出来迎战了吗!”随即哈哈大笑,曹军兵士随声附和,骂声不断。
周瑜听了几句,突然从百骑当中驱马而出,厉声喝道:“曹仁匹夫!你看我是不是周郎!”曹军兵士凝目一看,果然见到周瑜神完气足的正在战马上扬鞭喊话,于是尽皆骇然。
曹仁见状,立即喝众军道:“可大骂周瑜短命!”于是曹军尽皆高声叫骂。周瑜眉头一纵,佯装大怒,随即派潘璋出阵搦战,曹仁舞刀来迎。谁知两人尚未交锋,只听周瑜忽然大叫一声,然后用手捂住左肋,满手鲜血,跌落下马。曹仁见状大喜,连忙挥兵冲杀,众人急忙救起周瑜,双方将要一场混战时。正巧此刻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吹得众人无法睁眼,于是两家各自收军。
程普等人救回周瑜,慌忙入帐问安,只听程普道:“都督贵体感觉如何?”
周瑜慢慢苏醒过来,随即喝退众人,只留下程普,然后微笑道:“这是我的计谋。”
程普惊喜道:“啊!都督妙计如何运用?”
周瑜道:“我身体并没有严重的痛楚,刚才在阵前,我故意用手弄出伤口的血液,是为了让曹仁知道我已经病危,这是诱敌之计。如今老将军可以派遣心腹军士前往南郡诈降,言道我于阵前落马而亡,料想曹仁必于当夜前来劫寨。我等却在四下里埋伏等待时机,曹仁若是亲自前来,可以一战而将他生擒。”
程普叹道:“都督此计当真大妙!”随即出帐放声痛哭,情真意切。众将忙问原因,程普惨言道:“大都督病情恶化,已经仙去了。”于是吴军寨内众兵士闻言大惊,纷纷痛哭不已,随即各寨军营尽皆挂孝。
却说曹仁回到南郡城中,召集众人商议,道:“今日周瑜在阵前怒气冲天,以致于金疮崩裂,后来用手捂住左肋坠落下马,我料他活不了多久。”众将连连称是。
第二天一早,探子飞马回报:“吴军寨中各部尽皆挂孝。”曹仁暗暗生疑。到了下午,侍从忽然来报,有数百名吴兵前来投降,其中竟然有几人是曾经曹军被俘虏过去的。曹仁闻讯,急忙将旧日曹军唤入问话。
只听那几名军士道:“那日周瑜在阵前跌落下马,创口迸裂,流血不止,救回寨中不久便死了,如今众军士尽皆挂孝举哀。我等受到程普麾下的吴兵侮辱,所以特意回来投降,顺便还说服了不少东吴兵。”曹仁闻言大喜,于是急忙召集众人商议攻敌之策。
众将来到堂内,曹仁道:“既然周瑜已经身死,吴军此时定然群龙无首。我军不如今晚前去劫寨,夺了周瑜的尸首,将其首级斩下送回许都,以解丞相赤壁战败之忧闷。”
郭永道:“将军既然定下此计,便要马上实施,不可稍有迟疑。”
曹洪道:“只怕其中有诈!”
曹仁笑道:“何诈之有?周瑜满手鲜血按住左肋,随后坠落下马,此乃我亲眼所见。”随即下令牛金为前部先锋,自己统领中军,曹洪、曹纯为后军接应,只留下郭永领着少许军士守城。
当晚初更时分,牛金引军率先来到吴军营寨外面的不远处,眼见寨中四处果然尽皆挂孝。牛金大喜,于是吩咐众军士点起火把,一举冲入周瑜大寨之中。谁知牛金一马当先来到寨门内,却不见一人,只能看到寨中四处虚插着旗枪而已。牛金暗叫不好,急忙高喊退军。此时四下里鼓声大振,东边韩当,西边周泰,南边甘宁,北边吕蒙,四面一起杀来。曹仁、曹纯、曹洪正好赶到,潘璋、朱然又从两翼杀出。曹军首尾不能相接,顿时被东吴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黑夜之中,双方一场混战,战至四更时分,曹仁方才引着曹纯、曹洪、牛金杀开一条血路,引着败军一同往南郡而走。
谁知走到半路,突然引得凌统从暗处冲出一通截杀,曹仁等人麾下的军士此时已经兵败如山倒,大军士气全无,只顾着四处逃命。曹仁无可奈何,只得引着残败军马夺路而走。到了距离南郡还有五里的地方,程普突然从林中杀出,曹仁不敢直奔南郡,只得转头往彝陵而去。谁知到了南僻小路,正好与蒋钦、徐盛撞个正着。此时天色渐渐大亮,双方一场混战,曹军连夜奔走,甚是疲惫。战了约一炷香的时辰,曹仁眼看战势不利,也不敢再去荆州,随即引军直往襄阳大路而去,行不数里却又与郭永相遇。蒋钦、徐盛追赶了数里之后,引兵而归。
却说周瑜、程普等人收住了各路兵马,直往南郡城而来,到了城下,猛然看到城楼上到处插满旗帜。只见楼上一员大将高声喊道:“大都督得罪了!因为闻报吴军连续攻打南郡不得成功。我已经奉诸葛军师的将令,取下此处城池多时了。”吴军借着火光仔细一看,原来说话那人乃是常山赵子龙。周瑜勃然大怒,随即下令攻城。可是吴军征战了一夜,早已累得筋疲力尽,程普连连相劝,周瑜这才引兵回到驻地。
第二天中午时分,周瑜召集众将商议如何攻打南郡之事,随即下令甘宁先引三千军马,直取荆州;凌统引三千军马往油江口而去,探听刘备的虚实,然后自己与程普等人准备四面围攻南郡。
如此这般正在调拨之中,军马尚未出发,帐外忽然飞马入内来报:“诸葛亮派遣赵云攻取了南郡;荆州守将曹纯引兵助战曹仁,却被张飞轻而易举地占据了荆州;蒋钦、徐盛接到大都督的飞马传报,昨夜引兵拦截曹仁的败军,得胜回到彝陵时,却发现已经被关羽攻下城池。刘玄德一夜之间连得三座城池,好不费力。”
周瑜惊问道:“我从未与蒋钦、徐盛派发过书信啊!”
程普道:“这必是诸葛亮的调虎离山之计。蒋钦、徐盛接到的是假情报。”周瑜仰天长叹一声,忽然只觉得天旋地转,就此晕了过去。众将见了大惊,急忙请来行军医官施救,半晌方才醒转过来。
周瑜睁开双眼看到程普之后,叹道:“诸葛孔明有如此玄机,东吴从此不再安宁。我一直有心要擒住此人为吴侯所用,倘若我二人联手,东吴称霸天下又有何难?看来这个希望当真极为渺茫,我毕生所愿终将难以达成。”说到这里,周瑜再叹数声,眼角处不禁地流出少许泪滴。
程普温言劝道:“大都督应当善保贵体,此事或许还可从长计议。”周瑜闻言,侧过头去,闭目不答,此时泪水已经涔涔而下。众将见状,各自唏嘘不已,纷纷悄声退出帐外。
过了几日,鲁肃在乌林郡闻报周瑜在军中病倒,慌忙前来问安。周瑜见到鲁肃之后,连忙拉着他的手,道:“刘备、诸葛亮如此不仁不义,我想要起兵与他二人一决雌雄,重新夺回三处城池。此时我有病在身,正是用人之际,幸亏有子敬兄前来相助。”
鲁肃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大都督贵体尚未痊愈,三军士气受损,不可再强行与他人争锋。曹操乃是国贼,我军与其相抗尚且未分出成败,此时不宜多结冤家。主公在合肥数次攻打不下,看来曹操赤壁大战之后,元气并未消耗殆尽。如果此时都督与刘皇叔为一时之气而互相吞并,倘若曹操乘虚而来,江东面临的形势将十分危急。更何况刘玄德昔日在许都与曹操甚是交厚,若是相逼得紧急,彼方向曹操献了城池,两下里联合攻打东吴,江东六郡如之奈何?”
周瑜叹道:“子敬兄言之有理!可是我东吴使用计谋,劳损军马,耗费钱粮,好不容易击退了曹操,而刘备、诸葛亮却来捡现成的便宜,是不是太让人可恨呢?”说完这几句,周瑜越想越气。
说到这里,侍从来报,程普等人前来拜见。原来众人听说鲁肃前来,于是都来与周瑜问安,然后再与鲁肃施礼。鲁肃与众人礼毕,然后回身再劝周瑜,道:“都督不要为此等事宜烦恼。容某亲自前往南郡拜访玄德,以油江口帐中约定之理与他问话。玄德果然不讲道理,两军再交战不迟。”
众将连忙在旁边劝道:“子敬所言甚是妥当,都督不如应从。”于是周瑜应允,随即令鲁肃前往南郡。
鲁肃引着数十名随从来到南郡城下喊门,赵云闻报鲁肃前来,于是亲自来到城楼上应答。鲁肃喊道:“我事情想要面刘皇叔,请子龙将军入内通报。”
赵云答道:“我家主公与诸葛军师现在荆州城内。”鲁肃闻言,也不再与赵云废话,直接调转马头直奔荆州而来。
众人一行来到荆州城外,远远便可望见荆州城上,四面旗帜排列极为齐整,守军将士精神甚是饱满。鲁肃心中暗赞道:“孔明治军果然非常人可比!”
城楼上正值刘封引军巡城,听说鲁肃前来拜访,急忙令人入内禀报。玄德闻报鲁子敬前来拜见,连忙令人大开城门,然后唤来孔明,二人一起亲自出城迎接。双方于城门口寒暄施礼完毕,玄德、孔明亲自将鲁肃引入府衙。双方分了宾主坐定,侍从送上清茶。
鲁肃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然后道:“我家主公吴侯与大都督周公瑾令在下前来申告皇叔。去年十一月时,曹操引百万之众,以追赶刘皇叔为名而进兵。吴侯念在玄德公乃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于是下令倾尽东吴所有兵力与曹操会战于赤壁,耗损大量兵力方才保得皇叔的周全。如今荆襄九郡,理应归于东吴管辖。可是皇叔却不顾昔日油江口之盟约,使用诡计,巧夺荆州、彝陵、南郡等地,只怕在天下人面前,皇叔的行径乃是理亏至极。”
玄德还未及说话,孔明却抢先道:“子敬兄乃是高明之士,可是刚才所言却有违正理之处!”
鲁肃道:“哦?何处歪曲正理?”
孔明笑道:“自古以来,物归其主。荆襄九郡本来就不是东吴的地域,乃是荆州牧刘景升的基业。刘皇叔乃是刘景升的族弟,两人有手足之亲。景升虽然已经仙逝,可是其子刘琦公子尚在,皇叔以叔父的身份辅佐其侄,有何不妥?”
鲁肃道:“哦?原来如此!如果公子刘琦果然在此主持大局,那还尚有商量余地。可是我听说刘琦公子正在江夏,可不在这荆州城里啊!”
孔明微笑道:“莫非子敬兄想要拜见刘琦公子吗?”
鲁肃冷笑道:“能够得拜公子当然最好。”
玄德陪着笑了一下,然后对身边左右侍从道:“你们去把公子请来。”只见两位侍从进入了后堂。只过了半盏茶的时辰,那两人便扶着刘琦来到堂前坐定。
只见刘琦喘着粗气,面容憔悴地对鲁肃道:“刘某近日疾病突然来袭,不能起身与先生施礼,请不要怪罪。”说过这几句话,刘琦竟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右手捂着嘴的手帕之中居然隐约有血。
鲁肃大吃一惊,连忙施礼道:“公子不必客气!”然后目视玄德。玄德会意,随即令人送刘琦回到后堂休息。
鲁肃坐在那里默然无语,过得良久,方才道:“既然公子尚在,鲁肃无话可说;倘若刘琦公子哪一日不在了,那便如何?”
孔明道:“公子在一日,我等便要辅佐一日;倘若重病果然无法医治,那时再与子敬商议道理。”
鲁肃顺着孔明的话,连忙道:“若是公子重病医不好,那时皇叔可要将三处城池都还给我东吴。”
玄德道:“孙刘两家已经结盟,一切事宜自然好商量。”言罢,玄德传令设宴款待鲁肃。宴席散去之后,鲁肃不愿久留荆州,于是拜辞而去,星夜回到周瑜大寨。
第二天一早,鲁肃来到周瑜的帐中,细言叙述与玄德相见之事。
周瑜恨道:“孔明又在用计!那刘琦尚不满五十岁,如何能在近期病亡,这荆州何日方能归还东吴?”
鲁肃微笑道:“请大都督尽管放心。这件事只要落在鲁肃的身上,用不了多久便可讨回荆州等地。”
周瑜道:“哦?子敬兄有何妙计?”
鲁肃道:“我在荆州看到刘琦走路需要侍从搀扶,容貌极为憔悴,气喘说话之时却咳出血来,如此这般病体缠身,料想不过半年,此人必死无疑。那时我等再去荆州与刘备对话,他如何再能推故?”周瑜想了一想,看了一眼鲁肃之后,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
过了几日,侍从突然来报,孙权派来使者问安,周瑜连忙将其唤入。只听那使者道:“主公一直挂念都督的病情。此时正在合肥与曹军交战数次,始终不能取胜,因此无法分身前来探望都督。吴侯令小人前来问安都督,顺便想问应当如何用兵对付曹军。”
周瑜想了片刻,对鲁肃道:“既然大军在此无法夺回荆州,便先请程普引军去与主公汇合。待我病情有所好转,马上赶赴合肥。”随即下令程普等人乘坐战船顺流而下,到合肥听从孙权的调用,自己却与鲁肃渡过长江,回到柴桑郡养病去了。
不说孙权在合肥的战况如何,也不言周瑜回柴桑郡养病的效果。却说刘玄德自从得到荆州、南郡、彝陵之后,心中甚是欢喜,送走鲁肃之后,便约请众人前来商议长远之计。
孔明言道:“如今主公已经拥有三郡,可以大力发展农业、水利等设施,再令人遍求能工巧匠建设城市,以稳固刚刚建立的基业。”玄德大喜,表示赞同。
众人正在商议间,忽然一人来到大堂,出言便道:“玄德公想要稳固荆州等地,为何不去拜访贤者问计?”众人循声望向堂口,原来说话之人乃是伊籍。
玄德大吃一惊,连忙下阶迎接,随即满脸欢喜道:“先生自江夏而来,我等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备深念先生昔日救命之恩,机伯先生快随我到堂中坐下说话。”众人见主公如此厚待伊籍,于是纷纷上前拱手施礼。大家互相问候了好一阵,方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众人尽皆坐定之后,玄德道:“适才先生言道,想要稳固荆州就必须应当求访贤士,不知何人可称为贤士?”
伊籍笑道:“玄德公住在荆襄九郡这么多年,却不知道这里有马氏兄弟五人才华横溢吗?”
玄德大惊,道:“备孤陋寡闻,却不知晓。”
伊籍道:“此地乡人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作:‘马氏五常,白眉最良。’也就是说,马家的五个兄弟,每个人的表字里面都有一个‘常’字,其中最有才华的便是排名第四的马良,此人字季常。因为他的眉毛当中有白色的毛,所以人称白眉马良。皇叔何不求此人为您谋划呢?”
玄德道:“备与此人素不相识,不知先生能否将马良请到此间?”伊籍欣然应诺,转身出了大堂。
过不数日,伊籍请马良来到荆州。玄德接见之后,心中暗想:“观看此人形貌,也只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能有何真才实学?”虽然心中这样揣摩,但是看在伊籍的面上,仍然以优礼相待。
玄德令人请来孔明,随即问马良道:“敢烦先生教我保守荆州的计划。”
马良道:“卧龙先生在此,小生不敢胡言乱语。”
孔明笑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尚且如此,先生又何必在乎卧龙?”
马良对孔明所言极为拜服,于是对玄德道:“荆州、彝陵、南郡现在地处四面受敌之境,只怕皇叔不容易长久的据守下去。不如令人在此侍奉公子刘琦养病,然后招募以前的旧部治理各地。皇叔再上表朝廷,举荐公子为荆州刺史,这样可以安定此地的民心。南方有武陵、长沙、桂阳、零陵,这四个郡一直比较安稳,城中钱粮、军马较为充足,皇叔可以挥军征服,以建立稳固的基础。这便是迂腐为皇叔谋划的久远之计。”
玄德看了一眼孔明,只见孔明表情极为喜悦,并且对玄德点了点头。玄德大喜,随即又问道:“那么南征四郡,应当如何安排先后次序?”
马良道:“以愚者看来,湘江之西的零陵最近,可以率先攻取,随后便是武陵,然后大军往湘江之东攻打桂阳,长沙郡放在最后。”
玄德见马良的思维如此敏捷,终于忍不住地问道:“不知先生今年贵庚?”
马良道:“小生今年刚满二十二岁。”
孔明忽然道:“马氏兄弟,果然名不虚传!马季常的到来,乃是天降英才,赠予主公啊!”玄德心中极为欢喜,随即任马良为从事。伊籍见此间大事已了,便自回江夏去了。
玄德与孔明商议后事,于是令刘封护送刘琦去彝陵养病,顺便将云长替回,然后又令吴匡往南郡换回赵云。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玄德令云长镇守荆州,糜竺、糜芳把守江陵,任命益德为前部先锋,赵云为后军,自己与孔明为中军,军马总计两万,于公元209年七月出师。
却说零陵太守刘度,听说玄德军马将要来攻,于是连忙召集文臣武将前来商议。
其长子刘贤朗声道:“昔日父亲本来是堂堂的荆州刺史,因为受到南郡太守李肃的连累而被免去职务。后来多亏刘景升慧眼识贤,这才重新邀请父亲为零陵太守。刘备是何等人?不过是个假借皇叔名义的织席贩履之徒。虽然他有张飞、赵云作为武将前来征讨,但是我郡中有大将邢誉,能够力敌万人,范强、张达各有武艺,可为副将,何惧之有?”
刘度点头称是,于是令邢誉引三千军马为前部开道先锋,范强、张达引三千军马为后军接应,刘贤引一万兵马为中军,出城三十里,依山傍水下寨。
过不几日,探马回报刘贤,道:“刘备的军队已经来到距离此处二十里地界。”刘贤马上令邢誉引军出寨迎敌。
邢誉领兵来到一处空阔地,迎面正遇上刘备的军队,于是双方射住阵脚,各自摆好阵型。邢誉来到阵前,只见他双手抡起开山大斧,高声厉叫道:“哪里来的反贼?居然敢侵犯我零陵郡!”
但见对面阵中忽然涌出一队黄旗,然后黄旗分开之处,中间惊现一辆八匹马拉着的四轮战车,那车上端坐着一个人。只见此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执羽扇,容貌亲和,举手投足极为挥洒。那人用羽扇指着邢誉,道:“我乃是南阳的诸葛亮。曹操率领百万大军都被我略施小计而杀得片甲不留,狼狈奔回许都。你是何等人,敢来与我为敌?如今我等前来招安,零陵太守为何还不早降?”
邢誉仰天狂笑数声,然后高声喊道:“赤壁鏖战,乃是东吴周郎的计谋,跟你有什么干系,居然敢来此用妄言哄骗我等。”言罢,挥动大斧率领大军直奔孔明杀来。哪知孔明并不迎敌,用手向后一摆,阵型突然一变,两翼军马随即分开,孔明转头竟然退去了。
邢誉哪里懂得兵法的奥妙,也不理会旁人,只是驱兵追赶孔明。过了一处山脚,邢誉追赶的黄旗部队突然立住阵脚,旗帜分开之处,竟然不见了那四轮战车,中间闪出的却是一员乘坐乌骓马,手持丈八矛的黑脸将军。只听那将军道:“我乃燕人张益德,来将还不下马受降?”随即大喝一声,挥矛单搦邢誉。那邢誉自持勇力,舞起大斧便来迎战。两人交战还不过五个回合,邢誉便连遇险招,不由地心中暗想:“此人武艺竟然如此厉害,再与他相斗下去,我非命丧当场不可。”于是抡起大斧又挡了一招之后,拨马便逃。
益德一面高声吼道:“鼠辈!还想往哪里去?”一面驱马在后面追赶。邢誉所带的军士,绝大多数都听说过益德的威名,此时见到他本人直如凶神下凡一般,更是吓得双股尽皆颤栗。眼见益德挥兵来追,于是纷纷扔下兵刃,举起双手跪在原地。
邢誉带着十几名骑兵拼命冲回山脚,突然迎面杀来一彪军马,再看旗帜,原来为首大将乃是常山赵子龙。邢誉料想自己肯定不是此人的敌手,目前又是走投无路,于是连忙下马请降。赵云令军士将邢誉捆绑之后,押回寨中来见玄德、孔明。玄德听左右军士说起邢誉阵前与孔明喊话时,言语极为藐视孔明,不禁地大为气愤,喝令将他推出斩首。
孔明急忙道:“主公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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