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孙氏报仇

　　

　　玄德历经三次登门拜访，终于请出孔明来作自己的军师。众人回到新野之后，玄德尊敬孔明便如同尊敬老师一般，吃在一张桌上，睡在一张床上，二人整日整夜讨论天下大势。云长、益德眼见玄德对这位二十几岁的青年如此重视，终日与孔明形影不离，各自心中渐渐开始有些不悦。

　　这天，孔明忽然道：“主公！我看过最近探子陆续送回来的军情，得知曹操在邺城外建造玄武池训练水军，看来他必有侵犯江南之意。可以令人去江东打探孙权方面的消息，将来必要的时候，他一定是我军的后援。”玄德应从，于是连忙令人往江东探听虚实。

　　却说小霸王孙策在公元200年，建安五年四月时，被许贡的门客行刺之后，终于因为性格原因而英年早逝。其二弟孙权继承父亲孙坚、长兄孙策的遗志，统领江东各地。最初的时候，由于孙权过于年轻，江东各处郡守都不太服气，多亏张昭、周瑜等人尽心辅佐，孙权的地位才慢慢得以稳固。而后孙权听从了张昭的建议，开始广开门庭，命令顾雍与张纮接待四方宾客。此后数年，大家你推我荐，隐居贤士，江湖豪客纷纷投奔而来。成为文臣的有以下等人：

　　阚泽，字德润，会稽郡山阴县人。出生于公元170年，汉末时期曾经被举为孝廉，而后历任钱塘长、郴县令，投奔至孙权麾下任为西曹掾。

　　严畯，字曼才，彭城人。为了躲避徐州战乱而搬迁至江东，与诸葛瑾关系极为密切，后来被张昭推荐给孙权，任为从事中郎。

　　步骘，字子山，淮阴人。因为战乱而躲避至江东，后来被孙权征召，任为主记。

　　陆绩，字公纪，吴郡吴县人，出生于公元187年，是昔日庐江太守陆康的幼子。自幼便博览群书，与顾雍的长子顾邵齐名，来到江东之后，成为孙权身边的奏曹掾。

　　吾粲，字孔休，吴郡乌程人。早年任为乌程县小吏，后来被当时任为乌程县令——孙坚的族人孙河推荐为曲阿县令，而后又升任为长史。孙权继任之后，吾粲被任为主簿。

　　武将有以下等人：

　　朱恒，字休穆，吴郡吴县人，出生于公元177年，投奔江东后，被孙权任为余姚长。

　　吕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人，出生于公元178年。早年依附于姐夫邓当的身边，邓当是孙策身边的部将。孙权继任后，吕蒙开始渐渐崭露出才华，邓当去世后，吕蒙被张昭推荐为别部司马。

　　陆逊，宇伯言，吴郡吴县人，出生于公元183年。陆逊早年与张敦、卜静同为江东远近闻名的书生，盛名仅次于陆绩、顾邵。孙权继位后，陆逊年仅二十一岁时，便已经成为孙权统治集团中的重要幕僚。

　　徐盛，字文向，琅琊莒县人。东汉末年由于战乱而到江东躲避，投奔到孙权麾下被任为别部司马。

　　潘璋，字文珪，东郡发干人，早年随同孙权在阳羡任职。孙权继位后，被任为武猛校尉。

　　公元202年，建安七年，曹操击败袁绍之后，派遣使者来到江东，命孙权将孙策的儿子孙绍送入朝中随同在天子身边。孙权犹豫不决，于是问吴太夫人如何处理此事，吴太夫人急忙令人唤周瑜、张昭等人前来一起面议。

　　张昭首先道：“曹操想要令伯符的公子孙绍入朝，这是天子牵制诸侯的一种很普遍的做法。如果不答应他的要求，恐怕曹操征服了北方各地之后，便会兴兵攻打江东，我军目前的实力想要击退曹操不太容易。”

　　周瑜沉思了一会儿，道：“主公继承父亲以及长兄的基业，拥有江东六郡之众，而且兵精粮足，能臣勇将数不胜数，岂能将人质送入京城而受制于人，更何况是伯符之子？若将公子送入朝中，则我军不得不与曹操联合；曹操身居丞相之职，持天子诏书征召，我等不得不前往，若是如此，主公将会成为曹操的附庸品。以我之见，主公可以不必理会曹操，先观望各地诸侯的动态，然后再定良策防御。”

　　吴太夫人喜道：“公瑾所言甚是，我儿不可不听。”孙权虽然没有完全想明白张昭、周瑜所说的道理，但是既然母亲同意周公瑾的意见，于是便应从母亲主意，拜谢许都来的使者，以孙绍年幼多病为由拒绝了曹操的提议。自此曹操便有了袭取江东之意，只是当时北方各地尚未平定，因此没有精力理会南方之事。

　　公元203年，建安八年十一月，孙权起兵讨伐黄祖，两军交战于大江之上。破贼校尉凌操擅长水战，于是领兵驾着轻舟深入敌阵，不想被黄祖的部将甘宁一箭命中心脏。凌操的儿子凌统，时年一十五岁，奋力救回父亲的尸首。孙权感念凌操辅佐孙氏家族多年，于是拜凌统为别部司马。

　　同年，孙权的三弟孙翊因为其舅父吴景病逝，便以十九岁的年纪而成为丹阳太守。当初吴郡太守盛宪因为身体原因而被孙权辞官，此后不长时间，盛宪气愤忧郁而死，他的好友妫览和戴员自此开始一直记恨孙氏家族。

　　孙翊到了丹阳上任之后，听说妫览、戴员两个人都是很有名的贤士，于是便令人用重金请来，分别任命妫览为大都督，戴员为郡丞。妫览、戴员心中一直念着为盛宪报仇，眼看孙翊身边的心腹边鸿极其贪图美色，便开始慢慢接近边鸿并与其结纳。时间久了，边鸿便与妫览、戴员结为生死好友。这天，妫览看到孙翊的妻子极为美貌，于是心生一计，便与戴员密谋反叛之事。终于等到公元204年，建安九年，孙权领兵出征江夏太守黄祖，他们才开始正式寻找机会，实行所定的计谋。

　　这天，丹阳的各处县令长一齐前来拜见孙翊，令孙翊极为高兴，于是令侍从设宴款待众人。孙翊的妻子徐氏非常擅长占卜，偶然间为孙翊的宴会卜卦，结果卦相不佳，言道其中必有凶险，随即劝阻孙翊不要设宴。而孙翊认为既然各地的长吏都来了，自己不设宴款待，孙氏家族名誉一定会大受损害，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安排酒宴。妫览、戴员听说孙翊设宴，心中极为高兴，随即怂恿边鸿趁孙翊醉酒时，伺机将他杀死，然后霸占孙翊的妻子徐氏。而边鸿早就对徐氏垂涎三尺，妫览、戴员这个计划正合他的心意。

　　且说当晚酒宴散去之后，孙翊为尽地主之谊，亲自出门送客，边鸿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孙翊平日里便喜好饮酒，这天接待四方宾客，更是喝得摇摇晃晃。待他送走各地官吏之后，边鸿趁着天黑人静，抽出佩刀正中孙翊的后心。边鸿却不知道妫览、戴员早已领兵躲在暗处观望，眼看孙翊命丧九泉，于是立即领兵而出，将边鸿当场擒获收入大牢。太守被边鸿刺杀之后，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妫览、戴员害怕夜长梦多，于是令人将边鸿秘密杀死在狱中。庐江太守孙河得知孙翊被杀，急忙赶到丹阳，责骂妫览和戴员办事不力，以至于孙翊被部将所杀，随即开始调查孙翊被杀的原因。妫览、戴员害怕东窗事发，于是又将孙河杀死，随即派人北上结盟扬州刺史刘馥，想要让刘馥领兵到历阳，他们在丹阳接应，趁孙权西征黄祖而一起攻打会稽。刘馥知道妫览、戴员不成气候，于是婉言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孙翊的妻子徐氏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见边鸿平日里与妫览、戴员极为亲近，便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定是被妫览和戴员谋害死的，于是开始积极地寻找机会为丈夫报仇。她看到妫览见自己美貌，想要纳为小妾，于是心中马上有了计策。

　　这天，妫览来到孙府，对徐氏道：“我为了你的丈夫报仇而将边鸿杀死了，如今你们已经成了孤儿寡妇，倒不如转嫁于我吧！”

　　徐氏微笑道：“大都督如此厚爱，妾身岂能有不从之理？只是先夫刚刚命丧，眼下正是服丧期间，妾身心烦意乱，如何能够侍奉大都督？不如等到丧期圆满之后，我祭拜了亡夫的在天之灵，然后再嫁与大都督为妾，岂不是更好？”妫览大为欢喜，应从徐氏所言，然后转身离开了孙府。

　　徐氏见妫览走后，急忙令人请来孙翊生前的心腹亲信孙高、傅婴二人，然后整理好衣装向他们哭诉道：“先夫活着的时候，总是对妾身说起两位将军的忠义。如今妫览、戴员二个奸贼，谋害了我的丈夫，然后将罪名推到了边鸿的身上。现在妫览、戴员又秘密地杀死了庐江太守孙河，妫览还想要强占妾身。如今我已经诈许了妫览，以安其心。敢情两位将军差人星夜将此事报知吴侯，然后大家一起谋划计策以图二贼，为先夫报仇雪恨！”

　　孙高和傅婴听后，哭拜道：“若非主母倾吐肺腑之言，我等如何得知妫览、戴员实为奸贼。我二人一直深受府君的恩遇，之所以没有立即随主公死去，就是因为怕死得没有价值。主母既然召唤，我等愿意肝脑涂地，回报主公昔日之恩。”随即急忙派遣心腹使者往会稽上报孙权。

　　待到孙翊丧期已满，徐氏怕走漏风声，只吩咐孙高、傅婴二人持刀埋伏于密室帷幕之中，然后另设祭坛于堂上。徐氏再次祭拜孙翊一番之后，随即脱下孝服，沐浴更衣，浓妆薰香。到了夜晚，徐氏令人请妫览入府，然后令女婢在堂中设宴饮酒。妫览眼见徐氏极为光彩照人，不由地心花怒放，过不多时便已喝得酩酊大醉。徐氏见到妫览如此，便令女婢引领妫览进入密室。妫览误以为有好事，急忙跟随女婢闯进密室。徐氏在他身后突然高声喊道：“孙高、傅婴二位将军何在？”那二人随即从帷幕之中持刀跃出。妫览此时惊得酒都醒了，右手刚要抽出佩剑，只见傅婴一刀猛刺过来，正中妫览的腹部，孙高跟着上前横着一刀，将妫览的首级枭在手中。徐氏随即故技重施，再请戴员前来赴宴。三人如法炮制，又将戴员杀死在密室之中。孙高、傅婴连夜召集手下精兵五百，分别将二贼家中老小以及余党尽数屠戮。徐氏这时方才重新穿戴好孝服，将妫览、戴员首级放于孙翊灵前，告慰先夫在天之灵。

　　过了几日，孙权亲自领兵来到丹阳，看到徐氏已经计杀妫览、戴员两个奸贼，于是加封孙高、傅婴为牙门将，令二人守护丹阳，然后将徐氏迎回江东治所会稽郡养老。

　　其实孙策逝世之后，孙氏政权极不稳固，江东各地纷纷出现山贼、豪强起兵反叛孙权。在平息各处叛乱的战役中，就不能不提到大将贺齐这个人。

　　公元200年，建安五年，建安等地的土著人进行了要求自立自治的起义斗争。刚刚继承大业的孙权听从了张昭的建议，派出当时任为行军都尉的贺齐前往建安等地镇压，不过数十日，叛乱平息。

　　公元203年，建安八年，东吴治所会稽郡的南部建安、汉兴、南平等地的豪强再次发动叛乱，其中有五股势力成为主流，首领分别是洪明、洪进、苑御、吴免、华当。这五个人各自率领一万余人在汉兴外围地区形成了多梯队、多层次的纵深防御圈。吴免又派出弟弟吴五率领本部六千人驻扎在大潭防守，华当也派出部将邹临率领本部五千人驻扎在大潭南面的盖竹，以确保叛军中心治所建安县的安全。此时，山越兵众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先发制人。指挥驻扎在盖竹、大潭的两路兵马越过武夷山，直接杀向余汗县，洪明等五人的联合部队进攻汉兴县，来势极为凶猛。没过多久，汉兴县失守。

　　这个时候，孙权正在西线与荆州的黄祖作战，无暇顾及后方，于是命令时任南部都尉贺齐前往征讨，并且传命当地各县分别出兵相助，由县令、县长亲自率领，统一归贺齐指挥。当时，贺齐根据两军兵力情况做了细致的分析，认为叛军兵多，自己兵少，于是率领部队到达余汗与敌军对峙之时，便不再往前推进。其实贺齐是怕自己领兵深入进军，后面容易被对方切断退路。定下进攻策略之后，贺齐便命令松杨县长丁蕃率领本部留在余汗守御，挡住吴五和邹临的进攻。这丁蕃却认为，贺齐本来与自己是平起平坐的官员，如今自己成了他的部属，受到他的指挥，心中很是不服，所以坚决不肯留下。贺齐自幼熟读兵书，深知行军打仗的道理，于是只得狠心执行军法，将丁蕃以违抗军令为由当众斩首，全军上下无不震惊，从此再也没有不服从命令的，全体将士齐心协力，浴血奋战。贺齐随即安排好部分兵力留守后方，然后亲自率主力部队攻打叛军各路。大军进攻汉兴县时，贺齐在阵前单搦洪明，将其斩于马下，使得洪进、吴免、苑御、华当四将毛骨悚然。贺齐随即接连用计，使得叛军节节败退，终于全体宣布投降。进攻余汗县的吴五、邹临听说主力部队被贺齐击败，于是赶紧领兵分别退回驻扎地。贺齐乘胜追击，辗转接连击败了驻扎在盖竹的邹临和大潭的吴五，迫使二人也都出城投降。征讨东冶地一战，贺齐总共斩杀叛军六千余人，敌军首领全部俘获，收编精兵三万余众，恢复了当地原有的设置，稳定了之前的统治秩序。孙权闻讯大喜，于是拜贺齐为平东校尉。

　　公元205年，建安十年，贺齐征讨上饶叛乱有功，并且重新划定建安所辖的桐乡地区，设立建平县。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贺齐因功被升迁为威武中郎将。同年江东境内的丹阳郡辖区内的黟县、歙县又发生地方强族反抗孙氏政权的起义。此时，孙权的主力部队正在与黄祖作战，为了稳定境内局势，只得再次派遣贺齐率领本部前往镇压。贺齐果然不服孙权的重托，出奇兵而制胜，此战成为了中国古代战争史中的山地攻坚战的经典战例之一，为后世的用兵提供了宝贵的借鉴。平定丹阳叛乱之后，孙权将黟县、歙县合并为新都郡，由贺齐出任新都郡太守，拜贺齐为偏将军。

　　孙权在后期与刘备、曹操作战的时候，始终没有让贺齐参战，就是因为贺齐平定境内叛乱的经验极为丰富。孙权有贺齐在国内留守极为放心。此后的数年里，东吴多次发生内乱，都是贺齐亲自出马平定各地的起义，而后因功一路历任后将军、假节，兼任徐州牧，山阴侯。公元227年，贺齐因病去世。孙权建立吴国，贺齐功不可没。可惜在民间著名小说《三国演义》中并没有提到过贺齐的名字，可能是因为罗贯中先生认为贺齐的事迹只限于东吴境内，所以不必在书中详细说明。

　　话到此处，贺齐的故事就不再过多的介绍了。

　　再说江东之事，公元207年，建安十二年十月，孙权的母亲吴太夫人病危，于是急忙召唤周瑜、张昭二人前来托付后事。

　　只听吴太夫人对那二人道：“我原本是吴郡吴县人，当年虽然家人都反对我嫁给孙氏，但是我为了避免两家发生争端而决心与孙氏完婚，却因此成为了英雄的妻子。长子孙策出生的时候，我曾经梦到有明月闯入怀中。后来再生次子孙权的时候，又梦到太阳进入我的怀中。我将此事告诉孙氏的时候，他曾经道：‘日、月乃是阴阳之精华，梦到月亮、太阳入怀，孙策、孙权必然大富大贵。’可惜伯符英年早逝，如今江东基业全都落到了仲谋的身上。老身希望两位贤公能够尽心辅佐，我则可以安心的去见孙氏了。”

　　周瑜、张昭慌忙跪拜道：“老夫人的嘱托，我等安敢不牢牢地记在心中！”

　　吴太夫人又转头对孙权道：“你与子布、公瑾共事的时候，对待他们要以师傅之礼，不可轻易怠慢。我的妹妹与我共同嫁给你的父亲，她也是你的母亲；我死了之后，你侍奉我妹妹要如同侍奉我一样，绝不可以有不一样的地方。你的妹妹孙仁，你也要好生对待，一定要选择佳婿才可出嫁。”言罢，闭目而逝，孙权放声痛哭。顾雍、张纮负责治理丧葬之事，自不必细说。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春，孙权引兵讨伐黄祖，两军会战于长江之上。孙权大军虽然获得全胜，但是却累得孙坚的外甥徐琨被敌军流矢击中而身亡，孙权对黄祖怨恨只有更深一层。不过几日，孙权召集众多谋士，再次商议讨伐黄祖，为父亲孙坚、族兄徐琨报仇之事。

　　张昭首先道：“主公，老夫人和徐琨将军的丧期还未圆满，此时不宜动兵。”

　　周瑜平日与徐琨相处得极好，听到张昭这话，立即愤恨道：“报仇雪恨还用等什么期限吗？”孙权听他二人相争，心中极为犹豫，始终无法定下主意。

　　正在此时，平北都尉吕蒙入内拜见，道：“微臣在龙湫水口把守，黄祖的部将甘宁突然领兵来降。”众人皆惊，孙权连问端详。

　　原来这甘宁，字兴霸，乃是巴郡临江人。自幼学得一身好武艺，少年时期不务正业，经常集结一群轻薄少年，自任为首领。他们成群结队，头上别着鸟羽，身上佩戴铃铛，整日四处飘来荡去，专门劫掠过往车骑以及船只。当时，百姓们只要一听到铃响，便知道是甘宁这伙人到了。由于甘宁平时衣着华丽，所以被大家以“锦帆贼”称呼。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他二十多岁的时候，甘宁突然有所领悟，于是不再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开始埋头研读诸子百家之书。如此过了一段时期后，甘宁便率领以前跟着自己的八百多人，前往荆州投奔了刘表。

　　当时刘表身居“荆州八俊”之一，贵为荆州牧，如何能把一个劫江之贼放在眼里，所以对甘宁极为轻视。甘宁发现刘表平日里根本就不理会军事，天下大乱、群雄纷争之时，首领整日无所事事，当然终究会一事无成。此时，甘宁听说孙权在江东招贤纳士，于是决心前往投靠。他领着本部一路来到夏口，江夏太守黄祖守在这里，甘宁不能强过渡口，只好依附在黄祖那里。

　　此后的几年间，黄祖与孙权多次发生激战，甘宁虽然立功不小，却仍然始终不得重用。他有心想要离开黄祖，却又感觉自己心中不太舍得这许多年的功劳，因此总是忧愁苦闷，无计可施。黄祖军中的都督苏飞与甘宁一向交好，曾经数次向黄祖推荐甘宁，黄祖却道：“甘宁乃是一个劫江之贼，怎么可以赋予重权呢？”苏飞默然不语。

　　这天，苏飞在军中巡视，看到甘宁站在哨塔上遥望东面，心中知道他的心意，于是邀请甘宁来到自己帐中饮酒。二人酒酣之际，苏飞道：“我曾经数次推荐贤弟，可惜主上一直不肯重用您。岁月流逝，人生苦短？贤弟还是应当早做长远打算，不如寻得一位真正懂你的人，干出一番大事业！”

　　甘宁低头思索了一下，暗想他二人平日的关系，料定苏飞此话不是诈言，于是叹道：“其实我也想离开这里，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苏飞道：“不如愚兄向黄祖将军推荐贤弟去做邾县长，那里距离江东比较近，到时候是去是留，由您自己决定吧！”

　　甘宁起身作揖道：“若是如此，小弟感激不尽。”于是过了几日，苏飞提出让甘宁去任邾县长，黄祖应从。甘宁到了那里之后，连忙招回原来离去的手下，又募集了一些当地愿意相从的壮丁，带着他们连夜来到龙湫水口，想要投奔孙权。

　　众人听完吕蒙的一番叙述，张昭道：“为何甘宁不与子明一同前来。”

　　吕蒙道：“甘宁恐怕江东众将记恨他为救黄祖而射杀凌操之事。某曾经对他言道：‘主公求贤若渴，不会记恨旧日之仇，更何况当时各为其主，有何怨恨？’如今甘宁引着本部就在门外等候，未得主公应允，他如何敢轻易进来。”

　　孙权大喜道：“甘宁在黄祖军中多年，一定熟悉对方详情，来日我军必破黄祖。”随即令吕蒙出去将甘宁引入相见。

　　甘宁入内参拜完毕，孙权道：“兴霸能够弃暗投明，我心中大为欢喜，岂会挂念旧日仇恨？请您不要有所怀疑。如今愿将军教我击败黄祖之计。”

　　甘宁看了一眼孙权，见他相貌异于常人，心中暗想：“此人正是我主。若是单说击败黄祖之事，不显我的本事。”于是朗声道：“多谢主公宽慰直言！汉室政权日渐倾颓，曹操身居丞相手握大权，久后必有篡汉之意。北方各处已经尽落曹操之手，已使他毫无后顾之忧，荆州之地必是他下一个目标。刘表为人虚华，其子嗣拙劣愚蠢，必然守御荆州不住。主公不如趁早谋图此地，否则会被曹操占得先机。得荆州则必先攻打江夏。黄祖如今已经年老昏迈，整日务于金银珍品，唆使亲信四处搜刮，致使民众皆有怨言。此时江夏战具船只多年不修，军中毫无法律可言。主公若是在此时领兵攻打，必然可以大获全胜。击溃黄祖获取江夏之后，大军可以继续西行，据守楚关而谋图巴、蜀各州，称霸天下大业可成也。”

　　孙权闻言大喜，道：“兴霸此言乃金玉之论！”于是下令拜周瑜为大都督，总领水陆军兵，吕蒙为前部先锋，董袭、甘宁为副将，孙权自引十万大军随后接应，共同征讨黄祖。

　　早有细作探知消息，急忙回报至江夏。黄祖慌忙召集众人商议，于是令苏飞为大将，陈就、邓龙为副将，尽起江夏之兵前往迎敌。陈就、邓龙各引本部驾驭蒙冲截住沔口，各条蒙冲上面设置强弓硬弩千余张，用铁索将蒙冲固定在水面上。这蒙冲是古代水军的主力战船，船身狭长，航速快捷，机动性强，专门用来冲击敌船。吕蒙驱兵大进时，陈就、邓龙下令旗舰鼓响，各条蒙冲弓弩齐发，吕蒙部队不能前进，只好退出数里。

　　甘宁在孙权面前夸下海口，如今大军却不得前进，于是对董袭道：“主公驱兵至此，我等不可不勇猛杀敌。请将军在此掠阵，我亲自引军前往。”随即选择快艇百余条，每船安排精兵五十人，二十人撑船，其他三十人各披皮甲，左手持刀，右手携盾，冒着对方矢石，一直冲击到对方的蒙冲傍边。甘宁一声令下，各条快艇的战士纷纷砍断铁索，陈就、邓龙的各条蒙冲在江中乱走。甘宁带着几条快艇直取对方主帅，待靠近对方旗舰时，甘宁飞身上船，挥刀砍死邓龙。陈就慌忙弃了主船，乘坐快船欲登陆而逃。吕蒙见己方反败为胜，急忙从主舰跳上快船，亲自挥动橹棹，直冲入对方船队，放火烧船。陈就此时待要上岸，吕蒙已经舍命赶到跟前，二人一个照面，吕蒙挥刀当胸直接将陈就砍翻在地。

　　苏飞引军来岸边接应的时候，东吴的诸将已经一齐上岸，其势不可阻挡。苏飞领兵抵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落荒而逃，半路上正遇东吴大将潘璋截住去路，两马相交战了不到二十回合，潘璋卖了个破绽，一把将苏飞生擒过去。孙权见潘璋生擒苏飞，心中大喜，传令将他投入槛车，待到活捉黄祖，一并处斩。孙权乘胜而攻，随即下令三军，马不停蹄星夜赶至江夏，声言要生擒黄祖。

　　却说黄祖得到消息，苏飞被擒，陈就、邓龙尽皆阵亡，知道自己守御不住，于是连忙放弃江夏而往荆州逃窜。甘宁在黄祖身边多年，深知他的性格，于是引着本部急速往江夏北门外二十里处埋伏。黄祖带着数百骑逃出北门，正奔走间，突然四面喊声震天，甘宁引军截断去路。黄祖在马上对甘宁喊道：“往日我不曾轻视于你，为何今日如此苦苦相逼？”

　　甘宁喝斥道：“昔日我在江夏多立战功，你与刘表都以劫江之贼待我，今日还有脸来说是否轻视我吗！”

　　黄祖知道大势已去，只得拨马往西而走，甘宁引军随后追赶。过得片刻，突然左路杀出一彪军马，甘宁定眼一看旗帜，原来是程普领兵至此。甘宁唯恐程普前来争功，心中来不及念着孙权下令活捉黄祖之事，慌忙取出弓箭怒射过去，黄祖应声落马。甘宁纵马风驰电掣地来到近前，挥刀斩落了黄祖的首级，然后与程普合兵一处，回见孙权时，献上了黄祖的首级。

　　孙权看到黄祖的人头，回想起父亲当年惨死在岘山，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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