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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投奔荆州


  

  袁绍聚得十万大军渡过黄河之后,听说曹操领兵前来迎战,便令大军行至仓亭下寨。曹操闻讯,便令全军在距离仓亭三十里处安营,当夜两军无事。次日,双方各下战书,约定三日后交战。

  这天,袁、曹两军来到仓亭二十里处,双方射住对面阵脚,各自布成阵势。曹操引着诸将出阵,袁绍立马在门旗之下,左右依次排列袁谭、袁熙、袁尚、高干、韩猛以及其他文武众官。

  曹操高声道:“本初!你我旧日有情,曹操并非赶尽杀绝之人。如今你身边已经没有文臣武将,为何还不下马投降?你我共同回许都辅佐朝廷,乃是美事。倘若刀枪无眼而临近脖颈,恐怕那时本初悔恨已晚。”

  袁绍大怒道:“如今我大军十万岂能惧怕你?我堂堂的汉朝大将军岂能与你这反贼共事?”然后回顾众将,道:“谁敢出马与我擒住此贼,以报官渡之耻!”

  袁尚心想:“自己已经被父亲拟为继承人,此时不显露本领,更等何时?”于是高声喊道:“我敢出战!”随即舞起双刀,纵马飞到阵前,来往奔驰。

  曹操指着袁尚问众将,道:“此人是谁?长得甚是俊朗!”

  只听张郃言道:“此人乃是袁本初的三子,姓袁,名尚,字显甫,自幼喜欢练武。”谁知张郃话音未落,曹操阵中早有一将舞刀驰出。曹操仔细一看,乃是乐进的部将鲁萌。

  二人两骑,兵刃相交,鲁萌双手持刀横着猛地一扫,袁尚见这招来势极猛,双刀交叉这么一挡,然后右手单刀贴着对方的刀刃用力向旁边一拨,左手单刀直取对方咽喉。鲁萌向右一闪,此时二马相错而过。这袁尚见对方有些蛮力,便拨马斜走,鲁萌不知是计,催马赶来。殊不知袁尚早已拈弓搭箭,翻身用力射去,二人相距不远,鲁萌如何能有防备?顿时左目中箭,翻身落马而亡。袁绍见儿子得胜,心中大喜,手中马鞭向前一指,袁谭、袁熙各领两万骑兵从两侧冲杀过来,曹操这边张辽、徐晃各领一万骑兵分别迎上,双方混战作一团。两军互相乱战了一个时辰,各自鸣金收军还寨。

  曹操回到帐中与诸将商议击败袁绍之策。程昱道:“主公!袁绍兵力强大,我军不宜硬拼,可用十面埋伏之计与其交战。”

  曹操道:“愿闻其详。”

  程昱道:“主公可以令大军后退十里,那里地势起伏不定。在道路左右两侧各安排五路兵马,然后令一勇将前去搦战,引敌军前来追击;待对方大军进入包围圈中,我军十队伏兵依次杀出,袁绍可擒也。”曹操大喜,随即下令全军拔营起寨,左路伏下:一队曹仁,二队张辽,三队李典,四队乐进,五队史涣;右路伏下:一队曹洪,二队张郃,三队于禁,四队徐晃,五队高览;各队将军分别领五千军士,队与队相距约三里左右。再令许褚为先锋领三千骑兵前去搦战,曹操与众多谋士据山丘上观战指挥。

  次日,十队人马分别进入预定地点埋伏在左右。临近傍晚,许褚得令引兵前进,假作趁夜劫寨之势。许褚临近袁绍寨前,不料袁绍早作准备,五寨兵马一齐杀出。许褚未及所料,倒也令他出其不意,于是急忙拨马引军便走。袁绍领兵一路追赶而来,喊声震天。许褚边战边退,并且几次陷入包围,然后再奋力苦战突出重围,随军兵士死伤极多。曹操居高遥望如此战况,心中极为不忍,想要鸣炮令伏兵尽出救援。程昱急忙劝住,道:“主公,你可要挺住啊!成败只在许褚将军能否将袁绍引进包围圈内。”曹操手握令旗,紧咬钢牙,满眼攒泪。

  许褚身边只剩下不到一千兵马,仍然顽强死战,徐图撤退。待袁绍大军几乎都已经进入预计地点,曹操急忙令军士放炮为号。许褚回身迎着袁绍大军再次死战,只见他一马当先,力斩敌军大将韩猛于马下。袁军听到炮声,早已各自慌乱不已,又见许褚威猛无敌,前军往后退,后军往前冲,两下里相对而行,乱作一团。

  正在此时,只听一阵鼓响,左边曹仁;右边曹洪一起杀出。袁绍见势不妙,急忙带着袁氏三兄弟以及外甥高干领兵回撤。行了不到二里,左边张辽;右边张郃突然杀出,袁绍等人拼死冲开一条血路奔走。又行不到三里,左边李典,右边于禁尽皆杀出,只见袁军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此后左边乐进、史涣;右边徐晃、高览分别杀出。远远只见这道路两侧的十队兵马依次向袁绍发起冲击,直如海浪拍击岸边礁石,连绵不断。袁绍父子以及高干心惊胆寒,五寨人马死伤大半。待到逃回寨中时,后面曹操亲自率领大军杀到,此时袁绍军无战心,兵士发喊四处乱窜。袁绍高声喊道:“倘若不能决一死战,河北大军将要全军覆没!”此言一出,众人士气大振,尽皆奋力迎击。曹操不愿与袁绍死战,引兵而退,袁绍这才得以脱难。

  袁绍眼见寨中兵士遍地死伤,寨破旗倒,不由地心中一酸,“哇”的一声,竟然口吐鲜血满地,跟着便昏倒过去。袁氏兄弟急忙令医官将袁绍救起。

  此时只见袁绍悠悠醒转,长叹道:“我纵横天下几十年,历经大小战役无数次,不想今日竟然中了曹操的奸计,以至于狼狈如此!这是苍天要令我遭受这样的失败吗?你等都各回本州去吧!我要在这里与曹操势不两立,一决雌雄!”

  审配上前道:“主公!如今大军败落,兵将士气正衰,不如先回冀州养精蓄锐,来年再与曹贼决一死战。”其实袁绍何尝不知其中利害,只见他双目一闭,点了点头,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郭图、辛评跟随袁谭回到青州,以防曹操乘虚而入。袁煕、高干分别回到幽州、并州,袁绍引着袁尚等人回到冀州邺城养病,令孟岱守住黄河渡口。袁绍自觉昏沉,不能再理政事,于是下令袁尚代为邺城太守,审配、逢纪分别管理城中各项政务以及军务。

  却说曹操在仓亭获取大胜,于是重赏三军将士,随即又令人前往冀州探听虚实。过不数日,细作回报:“袁绍卧病在床。袁尚、审配、逢纪统领冀州大小事务。袁谭,袁熙、高干分别回到本州治所去了。”众人听说如此,都来相劝曹操乘胜追击,发兵攻打冀州。

  曹操看了一下郭嘉,却见他闭目微微摇头,于是道:“冀州兵多粮足,审配、逢纪都是有计谋之人,并且我军需要北渡黄河,进攻容易,退守困难,所以不宜轻易进兵。如今正是农业生产时节,不如等秋收之后,我军粮食充足时再攻打邺城。”

  众人正商议间,忽然有许都荀彧书信送到,只见那信中言道:“刘备在汝南得到刘辟、共都的帮助,现在聚有近两万人马。他听说丞相亲自领军出征河北,便令刘辟守住汝南,自己引兵乘虚来攻许昌。请丞相火速回军退敌。”曹操看完书信大惊,于是留下张辽在此虚张声势,又令人去许都唤夏侯渊前来相助张辽,自己领大军直接往汝南方向迎击刘备。

  却说玄德与云长、益德、赵云等人,引兵一万五千人马想要偷袭许都。大军来到穰山地界,忽然探子来报,曹操大军迎面而来,玄德便令全军在穰山附近下寨,大军分为三处:云长屯兵在东南角上,益德屯兵在西南角上,玄德与赵云在正南立寨,寨与寨相距大约三里,形成倒三角迎击之势。曹操领兵至此,玄德引着赵云等众出寨迎敌。

  曹操布好阵型,邀喊玄德出马应话。玄德纵马来到门旗之下。曹操用马鞭指着玄德,骂道:“刘备!天下最不可信之人,我敬重你为上宾,你却为何要背义忘恩?”

  玄德道:“你身为丞相,却藐视天子,专权朝政,与董卓乃是同等罪名!刘备身为汉室宗亲,岂能在朝廷里与你同流合污?如今奉天子密诏,前来征讨反贼!”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前,开始背诵衣带诏书的内容。

  曹操满脸怒色,道:“谁敢出战?”其身边的许褚应声而出,舞刀来到阵前。玄德背后的赵云见状,挺着银枪纵马跃出。两人在阵前交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曹操见赵云武艺如此高强,与许褚大战这许多回合仍然不显败相,心中不禁有些吃惊。正在曹操惊异之际,忽然军阵两侧喊声大震,只见东南角上云长领兵冲突而来;西南角上益德引军狂喊而到;玄德也趁势挥军冲击敌阵。曹军远来疲困,哪里能够抵挡得住这三路兵马冲杀,兵士纷纷倒地,曹操急忙领兵退出四十里下寨。玄德等人不敢逼得太紧,怕中对方的埋伏,缴获了一些旗帜、兵械便各自回营去了。

  第二天,玄德令赵云领兵前去搦战,谁知曹操并不出战,只是稳守大营。玄德又令云长、益德分别前去挑战,曹操仍然不出。赵云对玄德道:“连续几日曹操并不出来迎敌,莫非他另有奸计?”玄德也暗自猜疑。此时忽然探子来报,共都运送粮草被曹将于禁领兵截住去路,此时正在厮杀中。玄德大惊,连忙令人报益德弃寨前去救援。哪知益德刚刚离开此地,又有人来报,曹操派曹仁领军从小路偷袭汝南郡,玄德惊道:“倘若曹操攻下汝南,我等腹背受敌,将无家可归也。”只得再使云长弃寨去救汝南。

  不想云长、益德二人领军去了之后,再也没有消息。翌日下午,突然飞马来报,曹仁已经打破汝南城,刘辟抵挡不住,弃城逃走,云长领兵前去救援时,被乐进、李典领军包围而陷入苦战,玄德心中担忧不已。

  第二天,赵云再次领兵去搦战,忽然探子又来报益德领兵张飞去救共都,却中了徐晃、史涣设下的埋伏,益德等人被困在山上。玄德想要回军援救,便连忙派人前去唤回赵云。使者前脚刚出,只听寨外喊声四起,原来曹操亲自领兵前来劫营。玄德见曹军分东、北、南三面来攻,由于寨中兵力所剩无几,玄德不敢恋战,急忙引兵从西门夺路而出。

  行了不到十里,忽然道路两侧伏兵尽出,曹军齐声喊道:“不要放走了刘备,丞相专程令我等在此活捉此人!”玄德听得惊慌失措,急忙夺路往西北而走,可是敌军兵将众多,却哪里冲得出去。就在玄德走投无路之时,忽然一彪军马杀入重围,玄德急视,原来乃是赵云领兵来救。只见赵云上下挥舞银枪,犹如一条白龙直刺对方敌众,挡者无不纷纷中枪倒地。赵云引着玄德杀开一条血路,迎面敌将许褚忽然舞刀杀到,众人大惊。

  赵云挺枪奋勇迎战,并且回头喊道:“主公快走!”玄德见状,连续挥动双股剑杀出包围,落荒而逃。只听背后喊声渐渐变小,回顾左右身边已经不见一人跟随。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变得灰暗下来,玄德只觉得人困马乏,转而往西走了数里,忽然侧面冲来一队军马,玄德心灰意冷,暗叫道:“我将要被曹操擒获了。”

  只听对面来将喊道:“来者可是玄德公吗?”玄德听到那人说话,心中大慰,原来说话之人乃是孙乾。玄德驱马与孙乾汇合到一起,原来却是刘辟、孙乾引着败军一千余人保护着玄德家人来到此地。片刻之间,糜芳护着简雍、糜竺也先后来的这里。孙乾道:“曹仁兵势强劲,我军不可抵挡,因此弃城而出。曹操麾下乐进、李典领兵赶来,幸亏云长前来救援才脱得此难。”

  玄德道:“那不知云长现在何处?”

  刘辟道:“请主公先行,寻到稳妥之处,再作理会。”众人往西南方向行了数里,忽然一阵鼓声传来,前面杀来一彪人马,只见为首大将的旗号乃是张郃。众人又听敌军大声喊道:“刘备!你还不快快下马受降!”玄德想要领军转回退走,却见背后红旗闪动,又有一队军马从西北侧杀来,为首大将乃是高览。

  玄德自觉再难逃脱此难,不禁仰天长叹道:“我愿为兴复汉室倾尽所有,不想今日竟然死在此地!与其被曹操活捉受辱,不如先自我了断。”于是拔出宝剑便要自刎。

  众人见状急忙拦住,只听刘辟道:“我愿为使君死战,杀条血路突围出去!”说罢,便迎着高览冲杀过去。那高览的武艺岂能是刘辟所能匹敌的,两人交战不到十个回合,高览一刀将刘辟斩于马下。

  玄德与孙乾等人正在慌乱之际,忽然高览后军阵脚大乱,只见一位白袍将军杀入阵中,但看敌军士卒无不人仰马翻。玄德看到那人的身形,正是赵子龙挺着银枪前来救驾。高览急舞大刀与赵云交战了二十多个回合,未分胜负。张郃此刻正好杀到上前夹攻,赵云以一敌二,左挥右挡,毫无畏惧。玄德知道自己武艺不精,不敢上前助战,此刻看到赵云攻少防多,心中焦急不已。

  就在这三人难分胜负之时,只听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响彻山谷,犹如巨雷,两军混战在一起却无人不闻。玄德一听就知道是三弟张益德领兵到了,心中暗想我命不该今日当绝。曹军的士卒多数都听说过张益德的厉害,见到他的旗号,心中都在打颤,再见他怒目纵眉挺矛杀来更是纷纷躲避。

  此时高览见状,急忙弃了赵云来战益德。两人交战不到十个回合,高览渐渐抵挡不住。张郃独自与赵云交战也不到十个回合,见赵云进攻招法都是舍己拼命,于是不敢恋战,拨马而走想要守住要道。就在双方争斗之时,云长、关平、周仓引着一千军呐喊杀来。张郃见势不妙,急忙引兵而退,高览想要拨马撤退时,被赵云快马赶上,一枪正中后心而亡。

  云长领兵杀散敌军回来与玄德等人相会,互诉别来之事。原来益德前往相救共都,却不想那共都已经被于禁刺死,益德大怒杀退于禁,沿路追赶时又遇到徐晃、史涣伏兵围困在山中。益德在山上被困了两日,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只得铤而走险,趁着黑夜领军冲下山去。徐晃、史涣见益德太过威猛,虽然自己兵力充裕却也不敢相逼,又见玄德不再此处,便引军退了。益德听到探子来报,玄德被曹操亲自领兵劫寨,于是领着吴匡直奔汝南郡而来,正好在此地遇上。而云长领军在半路遭遇乐进、李典伏击,虽然击败了对方,己方却也损失惨重,五千兵马只剩不到两千。

  众人正说话间,突然探子来报,曹操亲自领大队人马追来。玄德只得令孙乾、糜竺、简雍等人保护家人往西先行,自己与云长、益德、赵云等人断后,边战边退。

  却说曹操用了郭嘉的“暗渡陈仓”之计,几路兵马连续出击,杀得玄德狼狈不堪。虽然自己兵力有些折损,但是若是能将玄德生擒活捉,即使再大的牺牲也都值得。此时亲自挥军前来追赶,却遇到玄德等人拼死血战。曹操远远望到玄德、云长、益德、赵云等人浑身斑斑血迹,奋勇拼杀,再回想起旧日大家一同在许都之时的情形,心中微微感觉不忍,于是下令收军不再追赶,引军班师回营。

  待到曹操退军之后,玄德所剩兵众已经不满三千人,大军一路向西来到一处江边。玄德令人问附近土人得知此江乃是汉江,于是下令全军在此地暂且安营寨扎。附近乡人得知领兵将军乃是刘皇叔,便纷纷取出家中所有食粮送上,更有人献上陈酿,大家在沙滩上聚饮。

  酒过几盏,玄德长叹道:“诸位皆有王佐之才、马援之勇,却不幸得以跟随刘备征战四方。只叹我刘备乃是福禄皆无之人,连累大家日夜辛苦。”说到此时,玄德起身拜道:“如今刘备身无居所,恐怕有误诸位前程万里。不如此时将队伍散去,各位可以离我而另投明主,或许还能够博取功名利禄。”众人听到此话,尽皆愕然。

  云长起身道:“兄长此言差矣!昔日高祖皇帝与霸王项羽争夺天下时,曾经数次败在项羽手下而不灰心,所以才有后来九里山一战而成大功,从此建立起汉室四百年基业。自古以来,胜负乃是兵家之常,兄长怎么可以因为一次小败,而要自堕志向呢!”

  益德拔出宝剑往地上一插,双手往腰上一掐,高声喊道:“我张飞还没死呢!谁敢离开?”众人听了,都吓了一跳。赵云见状,急忙将益德拉住坐下,小声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孙乾上前道:“两军交战,成败时有发生,不能因为颓势而丧志。此地距离荆州不远,那荆州刺史刘景升坐镇九郡,兵精粮足,而且他与使君乃是汉室同宗,我军不如此时前往相投。”

  玄德皱眉道:“刘景升虽然是汉室宗亲,但是他曾经却为董卓做事。如今官居荆州刺史便是董卓当年任命的,我等前去投奔,恐怕他不能相容。”

  孙乾道:“主公勿忧!孙乾愿意先去荆州探听动静,一定可以用言语说服刘景升出城,前来迎接皇叔。”玄德大喜,于是令孙乾星夜前往荆州治所襄阳城。

  孙乾来到府衙入见刘表,双方礼毕,刘表问道:“公祐先生跟随刘玄德,今日来此不知有何教诲?”

  孙乾道:“刘玄德乃是天下英雄,虽然兵微将寡,但是始终立志要匡扶汉室社稷。国舅车骑将军董承接旨天子衣带血诏讨伐逆贼曹操,玄德公敢以弱势之兵而强抗曹军虎狼之众,真乃当世的豪杰。汝南刘辟、共都与刘使君素无亲故,却甘心相让城池,至死相报。明公与刘玄德都是汉室同宗,有帝族之亲;今番刘皇叔被曹操所败,想要去江东投奔孙仲谋。而孙乾曾经相劝玄德公:‘英雄不可背离亲族而向外人投靠。荆州刘刺史向来礼贤下士,喜好结交英杰,更何况大家又是同宗!’因此刘皇叔特派孙乾先来荆州拜礼,欲问刘将军能否相容?”

  刘表闻言大喜,道:“玄德!乃是吾弟也。我久闻其命而不得相会,今日上天如此眷顾,真是荆州幸事!待我亲自前往迎接。”

  蔡瑁上前道:“主公不可。刘备先在徐州辅佐吕布,而后又在许都相从曹操,近期又兵败投奔袁绍,而每次与他人相伴却都不能善始至终,足以可见其为人如何。现今我军若是容纳,曹操得知消息必然前来相攻,到那时只得兵刃相见,为祸百姓。依我之见,不如斩了这说客孙乾的首级,再将其献于曹操麾下,曹操必然会善待我等,荆州可保无忧。”

  孙乾正色道:“孙乾岂是惧死求生之人!玄德公忠心为国,而曹操、袁绍、吕布等众皆为虎狼之人,岂能志向相投?昔日前往投奔,乃不得已而为之。天下人都知道刘将军乃是汉朝苗裔,彼此有同宗之亲,所以玄德公不远千里而来相投。蔡将军却献此谄媚逆贼之言,此言足以诋毁刘将军传遍天下的美名。”

  刘表闻言,喝斥蔡瑁道:“我心意已决,你如何敢多言?玄德乃是当今天子认的皇叔,岂是你口中的小人,此言乃是嫉妒贤者!”蔡瑁满脸通红,羞愧而出。刘表随即令孙乾先回报玄德,然后自己引着众多文武出城三十里迎接。玄德见刘表亲自来迎,心中极为感动,施礼之时甚是恭敬。刘表见玄德果然相貌异于常人,于是心中对他甚有好感。玄德又将云长、益德、赵云等人引来拜见刘表,却见刘表仔细观察云长、益德二人,随即又对玄德道:“这二位便是在虎牢关与吕布相斗的勇将?”

  玄德道:“正是两位贤弟。”

  刘表连忙向云长、益德施礼道:“刘表今日得见两位将军,三生有幸。”云长马上还礼。

  益德拱了拱手,却道:“你这刺史与我大哥都是汉室亲族,怎么容貌不太一样呢?”赵云在他身边听到这话大惊,急忙将益德拽走离开。

  玄德向刘表施礼道:“我弟一向祖鲁,得罪兄长莫怪!”

  刘表微笑道:“益德为人心直口快,我很喜欢。”于是与玄德等人同回襄阳,并且分拨宅院居住不提。

  曹操探得消息,玄德已经去往荆州投奔刘表,便想要引兵前去横扫荆襄九郡。

  程昱谏言道:“主公!如今袁绍尚未剿除,北方存在巨大隐患,如果此时兴兵攻打荆州,倘若袁绍引兵前来相攻,只怕胜负不可预料。不如大军先回许都养精蓄锐,待到明年春暖之时,先引兵击败袁绍,将北方局面稳定下来,然后在南下攻取荆襄。如此南北通利之后,再可逐步收服其余诸侯。”曹操因从其言,下令全军班师回朝,随即大力开发水利、农业,许都渐渐有了繁荣景象。

  这天,侍从来报曹操,张辽与夏侯渊领兵已经回到许都,曹操急忙令人招呼前来相见。

  原来曹操与袁绍仓亭大战之后,便令张辽与夏侯渊守在那里。没过几日,这二人忽然接到臧霸来报,当年没有接受朝廷招安的昌豨在东海发动叛乱。张辽与夏侯渊见袁绍没有来攻之意,便同往前去镇压。曹军围城两个月后,自己粮草却要用尽,于是众人建议回军许都,但是张辽却道:“这段时间我发现,每次我军前来巡视军情时,昌豨总是仔细观察我们的动向,而且他的士兵发射的弓箭数越来越少,这说明昌豨心中犹豫不定,不想拼死力战到底。我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心思,如果能够说服他投降,总比这样互相攻防效果好。”

  于是张辽命人向昌豨送去消息,道:“曹丞相有命令,让张辽将军传达给你。”昌豨听说过张辽的为人,果然下山与张辽对话。

  二人见面之后,只听张辽道:“丞相英明神武,一直不肯用武力来征服四方,所以总是愿意用他的仁德来感化各派的势力,如果可以早些时候归附,必然可以受到大赏。”

  昌豨心想:“这样与朝廷军队对峙苦守下去,城池终究会被攻破。”于是答应举城投降。张辽大喜,于是孤身一人来到昌豨的家中,并且代替曹丞相拜候了昌豨的家人。昌豨见到张辽如此真诚相待,对自己毫不怀疑,心中极为欢喜,这次便与张辽、夏侯渊一同来到许都拜见曹操。

  三人来到丞相府内,曹操随即令人草诏,上奏天子欲以封昌豨为东海太守并且令其先回馆驿等待召见。随后转身怒斥张辽,道:“你是我身边的爱将,如此莽撞孤身前往敌军的家中,如此不爱惜自己性命,这是大将所为吗?”

  张辽微笑道:“主公!凭借着您传遍天下、闻达四海的威信,昌豨如何敢加害我呢?这是有恃无恐的行径,并非是鲁莽送死!”曹操服其说辞。

  公元202年二月,也就是建安七年正月初春时节,曹操召集文臣武将重新商议兴兵北伐袁绍事宜。众人各抒己见,曹操权衡利弊,应从军师荀攸的策略,先派大将夏侯惇与从事满宠镇守汝南郡,以防刘表前来偷袭;留下曹仁、曹纯、荀彧守护许都;自己亲统大军十万前赴官渡屯扎,以观望河北动静,伺机采取军事行动。

  话说袁绍自仓亭之战失利后便生得一场大病,回到邺城仔细调养了三个月,方才渐渐痊愈。这天,袁绍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便召集众多谋士商议进攻许都之策。

  审配谏言道:“主公!去年我军连续遭遇官渡、仓亭两次大败,如今军心不稳,士气低落,不宜出战。各郡应当做好防御工事,然后大力发展农田,以恢复军队和民众的生气。”众人正商议间,忽然门外侍从来报,曹操亲自率领十万大军驻扎官渡,欲以进攻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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