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三月三戏水曲江畔 上巳节登高紫云楼

　　

　　时间一转就到了上巳节，上巳节是中国古代很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大家都会来到郊外踏青，并且一定要找有水的地方，我国古代很多节庆活动都要选在水边进行。尤其是在秦汉以前，一到上巳节这天，人们就会来到河流湖水边上，很多人都是直接脱光了在水里洗澡，虽然古代思想封建，但是在这一天好像很少有人顾忌这些。

　　古代的平民家庭洗澡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传说中的做什么事之前要沐浴焚香，那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才能办得到的事。南方还好些，尤其是在北方的冬天，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的，柴炭要比其他季节贵很多，很少有人有那个条件在冬天里烧一大盆热水泡澡，所以大部分人都是一整个冬天都忍着甚至连衣服都不怎么换。等到春暖花开的上巳节，春回大地，河面上的冰雪消融，人们来到干净的水边在还不算很暖的水里洗一洗。

　　大家都知道春天是各种传染性疾病的高发期，这个季节若是没有很好的卫生习惯，很容易生病的。但是那个时候的人还没有什么卫生意识，但是祖祖辈辈的生活经验告诉大家，春天洗澡是个好习惯。人们认为三月三在活水里洗澡可以洗掉灾祸，起到辟邪祛疫的作用，所以人们会在干净的流水里加上柳枝、香草之类的东西，把身上攒了一个冬天的污垢洗去，以求得一整年的健康，那时候这种活动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做“祓禊”（伏戏）。

　　当然了，虽然秦汉以前这种一大堆人在一起混浴的特别多，要是无聊去小树林里溜达溜达还能发现“露天鸳鸯”啥的。但是这样现象到了隋唐以后就很少出现了，尤其是在皇城这种政治中心人口稠密的城市，大家已经开始有了文明的意识，所以这个习俗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在水边洗洗手洗洗脚，走这样一个形式，达到祛邪的效果。

　　在这一天人们不仅会“祓禊”，还会在水边野餐，准备一些煮鸡蛋、大红枣之类的投到流水中，任其在水中漂流，在下游的人们看见了就会顺手捡起来吃掉，当然他们也会往水中投吃的，被比他们还下游的人们拿起来吃了。著名的“曲水流觞”就是文人墨客在水边玩的时候一边吟诗作对一边放一些酒杯在水中，流到谁身边谁就拾起来一饮而尽，吟诗一首。当然了，那时候的文人水品可是很高的，不是“国民诗疯”宋晓峰的水准。

　　咱们书归正传，说的是李恪在三月初二这一天紧赶慢赶的赶回了长安城，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回到太极宫面见父亲李世民。李世民看见刚刚离家不久的儿子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披星戴月的赶了回来，甚是欣慰，两人简单叙旧之后李世民就给李恪布置了回京以后的第一个任务——上巳节出游的守卫任务。原来李世民每年上巳节都会带领子女以及妃嫔去曲江池祓禊踏青，虽然长安城内所有的百姓基本上都会去曲江池，但是皇家以及高官显贵也都会去。只不过皇家和权贵会选在观景绝佳的亭台楼阁，普通的富户也会选择好位置用大幅的行障帷幕搭出一块半封闭的空间，使自己与其他闲杂人等隔离开来，而普通百姓则是簇拥在景色不是很好的支流边上。

　　芙蓉园内有一处最大的建筑叫做“紫云楼”，当然，此“紫云楼”非彼“紫云楼”，这楼建在曲江池畔，门口更是有水榭亭台搭在水面之上，是园内绝佳的春游之所。每年三月三皇家春游都选在此处，皇上会在此处大摆筵席与自己的后宫子女和一些进臣赏景赋诗饮酒作乐。这年也不例外，只不过要带上国子监内各附属国送来的王子，从宫里带来教坊乐队来助兴。但是皇上出行当然不可能只是搭起行障隔开就行的，更需要金吾卫士护驾，而今年李世民则想让自己的三儿子李恪来担任这次护驾任务的总指挥。

　　李恪听闻父亲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心里一阵激动，这代表着父亲对自己的信任，于是赶紧跪地领旨谢恩。随后李恪拿到了出游人员的名单，不知为何，只一眼，李恪就看见名册上面“才人徐惠”的字样。李恪看见这几个字之后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但是只是一瞬，他也没有特别在意，只觉得也许是因为之前两人有所交集吧，但现在她在他眼中只是父亲的一个才人，自己的一个姨娘。然后又从李世民手中接过金吾卫士的令牌，便出宫回自己的王府了。

　　三月三日一早，李世民便在金吾卫士的护卫下坐在龙辇上后面跟着四妃九嫔两个才人和众位王子公主们出发了，浩浩汤汤的皇家出行队伍在道路两旁百姓的簇拥下到了皇城东南角的芙蓉园。徐惠和武翊自然在这个队伍当中，这是武翊进宫三年以来第一次跟随皇驾出宫，因为皇上这次想带着徐惠，但是若只带一个才人的话未免太过突兀，所以就带上了徐惠的好姐妹武才人。武翊心里虽然很开心，但是好强的她心里总是隐隐难过，因为她非常明白自己是靠自己的好妹妹才有了这次出游的机会，她多么希望自己和徐惠可以相互扶持，而不是她一味地倚仗徐惠。

　　到了曲江池边李世民第一个站在水边把手伸进水中，这意味着祓禊的开始，之后嫔妃皇子等人才在自己宫人的侍候下开始洗手。祓禊仪式结束后李世民带着众人上了紫云楼，准备开宴，尚食局司膳司的女官们早已经准备好各种膳食，按照位份品阶把酒菜摆好，只等众人上楼享用。

　　酒宴设在紫云楼顶层，窗户大开，乐姬舞女在曲江池上的坊船上表演着庆祝的节目。徐惠和武翊由于是才人身份所以在开宴之后两个人分别站在李世民的左右，一个给布菜一个给斟酒，不时目光对上相视一笑。直到酒宴结束，两人才有机会吃饭，简单吃了几口又回到李世民身边，在他稍稍后面半步的位置一左一右的站好。

　　酒宴结束后桌上摆好了点心和果酒，因为酒宴虽然结束，但是酒席还远远没有结束。唐朝人最擅诗词，此时在紫云楼上的除了皇家的人以外，文臣和番邦王子居多，这些人个个喜好吟诗作赋，在这样的佳节当然要吟诗助兴。由于徐惠与皇上新婚不久，众位大臣也都听说过徐惠的才名，也不知是真的仰慕还是有人指使想要她出丑，大家竟然多数都想要徐惠做首诗以祝雅兴。

　　李世民见众臣强烈要求，自己也十分好奇所谓才女的才情，所以边点头应允了。这可难坏了徐惠，她哪会这个啊，要是说在现代写个一两首还能对付一下，但是这可是盛产诗人的唐朝啊，而且她这才名早就传出去了，要是现在自己掉链子丢人的可不只是自己和徐家了，更是皇上啊。徐惠为难的看向对面的武翊，却不想武翊给了她一个十分期待又十分羡慕的眼神······唉，算了，这大姐哪知道她的难处啊，她一定以为是一个展示才华的大好机会，所以才满眼的激动，她哪知道徐惠恨不得把这个机会给她呢。

　　徐惠虽然很想撤，但是苦于现在上百双眼睛在看着她，她想逃跑都不能，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徐惠转头对李世民开口道：“奴婢才疏学浅恐污了圣听，但既然众位今日有此要求，惠儿也不敢扫了大家雅兴，只得勉强一试。”说着徐惠微微屈膝施礼后走至宴厅中央，“不过既然奴家微末才学都吟诗一首，不如奴家算是抛砖引玉，稍后众位也分别作诗一首如何？”李世民听徐惠如此说，不仅暗自发笑，这丫头这个时候还不忘拉上别人。

　　众人见徐惠如此说，也都不含糊，纷纷答应了。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作诗而已谁都难不倒。当然才女作诗不能随便作，一定要限定主题，否则太宽泛了，由于这天是三月三日上巳节，于是诗的主题就围绕上巳节。听到这句话徐惠的心都碎了，这些人明显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啊，她哪会做什么诗啊，不规定主题让她胡乱做一个还行，毕竟在现代她也写过两首应付考试的，现在围绕上巳节写诗，这不是为难她嘛。上巳节，三月三，三月三，上巳节······徐惠在心里暗暗的念叨着，忽然一首诗飘进了她的记忆，她想起以前好像读到过一首诗写的是上巳节，但是记不太清了，而且貌似还是唐诗······但是为了能过关，只能搬出来用了，幸好现在是唐朝早期，很多著名诗人还么有出现，所以她就算“写”出跟他们一样的诗，应该也是他们抄袭她吧······徐惠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酝酿着。

　　她记得有那首诗写的“上巳曲江滨，喧于市朝路。”描写的上巳节曲江池畔热闹非凡的景象，但是后面写的什么啊，妹的，她竟然忘了，该死，怎么忘了呢，这么关键的时刻······现在努力回忆已经来不及了，算了，自己发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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