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8
云狸愣在原地,时间好像在瞬间停止,远处的孔明灯缓缓升上天空,绕过嬉闹的人群,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人。
他好像没有变老,还是她记忆力那个,梨花树下漂亮的不得了的男人。
身边的女人,不是她,甚至不是吟雀。
原来感情真的可以变的如此之快,曾经的那些过往,此时想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男童在家仆的簇拥下,跑去了那人的身边,依偎着他,脸上笑得很甜。
“琅儿……”她口中喃喃念道,“我的琅儿……”
顾裕桢似乎感受到云狸的悲伤,用力抱了抱她。
“我听说,这红绳可以让我俩白头偕老。”记忆中的那人开始变得模糊,看不清脸。
“哪里来的怪传说。”她面无表情的拒绝他的佩戴。
他却不依不饶,将红绳系在她发间,“甚是好看。”
“是吗?”她看不见,只觉得一国之君实在幼稚。
“我们回去吧。”云狸的声音有些哽咽,顾裕桢点点头。
夏侯瑜似是有感应的似的回头看,却只看到一对背影,其中一个甚是眼熟。
夏侯琅怕父亲问责,见他往那处看,连忙道:“父亲,我刚刚看到一个花灯甚是好看。”
夏侯瑜摸摸他的头,“就你贪玩。”
“嗯嗯。”
宛南也扬起笑脸,从怀中拿出一块糖糕,弯腰递给夏侯琅。
夏侯琅冷眼看她,并不理睬。
宛南面上挂不住,也只好收起糖糕,“小公子原是不爱吃糖糕。”
走起前面的夏侯瑜闻言转头:“怎么了?”
宛南笑笑,“没事。”
云狸刚进宫那一年,大巫的使者进贡来一盏巫灯。
巫灯极好看,连一向不爱凑热闹的她也跑去看了一眼,夏侯瑜不喜欢大巫的一切,包括花灯,只因为云狸多看了一眼,他就将灯赏赐给了她。
当晚她便把玩了很久,巫灯中的灯芯以中草药及香草为料,长期使用可使人睡眠安稳,长寿安康,且点燃时有异香,是大巫二王子亲自调配。
夏侯瑜见她如此喜欢,索性每年的这个时候都在大夏举办灯会,他会同她一起微服出宫赏花灯。
后来这种习俗便在大夏一直流传下来,纵使后来大夏换了皇帝,这种习俗依旧还在。
只可惜云狸对那盏巫灯的喜欢只持续了一晚,第二天就命人收了起来,再也没拿出来过。
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巫灯中的灯芯有毒,长期使用会使人精神涣散,严重时失去理智,可见若不是大巫有人图谋不轨,就是有人混在了大巫的军队中,调换了巫灯。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会追查到底。
后来吟雀进宫,朝中的大臣都嚷嚷着不能让皇后专宠,她便也劝着夏侯瑜去吟雀那里。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可直到夏侯瑜第三次去吟雀的宫中,她终于发现,自己不仅在意,还开始痛苦,痛苦自己亲手将他推到别人的怀里。、
她既恨自己,也恨吟雀,就是舍不得去讨厌那个男人。
那盏巫灯再次起了作用,她当着夏侯瑜的面送给了吟雀,夏侯瑜脸色难看,她却有一丝高兴,她想,夏侯瑜终究是在意她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生气。
那盏灯,她吩咐吟雀只可观看,不准点燃,吟雀答应下来,她知道她没有点燃,不然早已毙命。
后来,她便再也没见过那盏灯。
“小哑巴,你在想什么?”顾裕桢蹲在她身边,睁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瞧着她。
云狸回过神来,摇摇头。
阿黄一晚上已经玩得很累了,趴在自己的小窝里睡着了,睡梦中还打了个喷嚏。
云狸摸摸顾裕桢柔软的头发,“太晚了,你也去睡吧。”
顾裕桢晃晃脑袋,“不困,想陪着小哑巴。”
“傻子,你不困,我可困了。”
他皱眉,“那小哑巴先睡,等小哑巴睡着我再去。”
云狸笑笑,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从怀中掏出刚刚买的糖糕,已经有些凉了,一直忘了给他。
看见糖糕,顾裕桢却皱了眉,撅着嘴摇摇头,“刚刚吃了糖葫芦,不想吃了,太甜了。”
她点点头,“太晚了,是不该多吃,不然牙要掉了。”说着自己咬了一口。
顾裕桢:“……”
看着他呆滞的眼神,她口中嚼着糖糕,一面讪笑,“小哑巴饿了。”
“小哑巴不乖,睡觉前吃东西,要掉牙的。”
云狸将口中的糖糕咽下去,甜滋滋的,似乎连刚刚苦闷的心也甜了起来,难怪小孩子爱吃糖,吃了就高兴。
“阿桢,你喜欢小丫吗?”
顾裕桢懵懂地摇摇头“不喜欢。”
云狸又咬了一口糖糕,偷偷看他,“小丫不好吗?”
顾裕桢却自顾自的说话,“我也饿了。”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贴上云狸的唇,将她口中的糖糕吞入腹中。
还没等云狸回过神来,他转身便离开了云狸的屋子,云狸只来得及看他红彤彤的耳朵。
她摸摸自己的唇,忽然意识到什么。
顾裕桢虽然傻,大抵也懂男女之间的事,怕是以后也不能随便对待他了。
没过几天,顾裕桢便又病了,这是这个月,他第三次生病。
云狸为了照顾他,同艳子告了许多天假,请的先生也因为他生病,无法上课,好多天未来。
风寒之症反反复复,大夫说如果治不好,可能会丧命。
云狸很担心。
生病的顾裕桢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面色苍白,可同她说话的时候,却高兴的像个孩子,小丫来探望他,他竟说不想将病传染给她,不让她来探望。
云狸无奈,捏捏他的鼻子,“小傻子倒是愿意将病传染给我。”
顾裕桢躲在被子里偷偷笑,如果云狸生病了也好,他会照顾她的,她就能一直在自己身边了。
“你好多天不上课,课业都快跟不上了吧?”
云狸摸摸他的头,六七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因他受了风寒,即使看见顾裕桢满身大汗,她也不敢扇扇子,生怕他病还没好,又变严重。
“才不会,先生教的太简单了,我都会!”
云狸笑笑,他说得没错,虽然人傻了一些,可先生讲什么他都听得懂。
也是,丞相府的公子,是聪明的。
想到顾忠年,云狸试探的问道:“你……还记得你爹吗?”
顾裕桢懵懂的摇摇头,“爹……”
云狸同他相处了如此之久,其实并不觉得顾裕桢真的多傻,他只是不太懂人情世故,行为像个八九岁的孩子罢了……
却不知为何连自己的父亲也不记得了,明明能记得云狸和小丫的……
梨花苑中,宛南穿着一身粉色罗裙在抚琴,月色正好,梨花也开得好,空气里都弥漫着香气。
这梨花苑与春风楼相隔不远,竟不太能听不到春风楼中的吵闹与欢笑声。
夏侯瑜喝着最好的梨花酿看着抚琴的姑娘问福宝,“你知道柳州梨花开得最好的地方在哪里吗?”
福宝闻言一怔,踌躇了一会儿,又向主子的视线看去,随后笑眯眯的说,“不是梨花苑吗,奴才从没见过哪里的梨花开得有梨花苑还好。”
夏侯瑜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叫他有些心虚,见夏侯瑜又转过头看宛南,他才放下心来。
“不是梨园吗?”
福宝眼神闪烁,他自然知道,当年还是他同主子一起去的梨园,若不是主子临时改道,怕也不会在那里遇见……那人。
夏侯瑜见他不答话,也不再说话。
宛南一曲弹毕,起身款款走向夏侯瑜,坐在他身边,为他斟酒。
“我喝过很多地方的梨花酿,独独你这边的最好,可有什么诀窍?”夏侯瑜望着她,眼睛里满是认真。
宛南轻笑,“自是有秘诀的,教我的人说了,这秘诀传女不传男,王爷可别问了。”
夏侯瑜心知她在打趣,也不揭穿,跟着笑了笑,还没笑出声,旁边的福宝先“嘿嘿嘿”的笑上了,他抬头瞥了他一眼,福宝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笑。
“天也渐晚,也该回去了。”夏侯瑜站起身朝一棵离他较近的树走去,折了一支梨花插在腰间。
宛南站起身送他,“王爷可需留宿?”
“不必了。”
宛南点点头,叫荷香拿了披风为他披上,几人走到了梨花苑门口,“王爷路上小心。”
夏侯瑜点点头,适时一个女孩跑过,同福宝撞了满怀,胖胖的福宝揉着胸往后退了退。
“小丫慢些!”云狸在后面叫道。
云狸匆匆来到春风楼告诉云狸,顾裕桢烧了一天,迷迷糊糊的,看起来情况不好。
云狸走近才发现,这天下可真小,不想遇见的人,会被送到你眼前。
她不动声色的走上前行礼,“贵人恕罪。”
还未抬眼,就见他腰间正别着一枝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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