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
“你在做什么?”
云狸转头,是吟雀,
她走路似乎都没有声音,云狸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外面又有脚步声,是夏侯瑜。
夏侯瑜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吟雀。
他那么喜欢有人擅自进入他的书房,“你身体不好,怎么还乱跑。”
吟雀笑着看着他,“楚辞最近的药都很管用,我吃了几服,感觉比从前好多了。”
夏侯瑜不耐烦地点头,“好多了就好,怎么跑过来了?”
“我听闻王爷将月娘禁足了。”
夏侯瑜按按太阳穴,“是,她太不懂事了。”
吟雀闭上眼,又睁开,“她…她大概不知道王爷的心事,误入了王爷的雷池。”
“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听闻…听闻王爷为前皇后立的碑被盗了,所以来问问王爷要不要再立一个。”
夏侯瑜看着画中人,“我已经许久没有在梦中见过她了,我连她一张画像都没有……”
“若不是……若不是……”夏侯瑜说不下去了。
这世上,若说还有谁能与他说过去的事,也只有吟雀了。
吟雀也看向画,“王爷,节哀。”
夏侯瑜从画后的暗阁中拿出刚刚云狸即将要打开的木盒。
他打开木盒,盒中东西不多,只有一枚绿色小镖、一枚枯枝和一些夏侯瑜年轻时送过给云狸的首饰。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大夏的皇帝。
云狸喜欢什么,他就送她什么,里面都是她同夏侯瑜见面时常戴的一些首饰。
枯枝,是那年梨园下,夏侯瑜折枝送她的。
那时候夏侯瑜还不知道她将这枯枝留了许久。
宫变之时,兰芝带出来给他,他才知道。
他那时候不知道轻重,就那样拿起枯枝,原本很长的枯枝断作两半,一半掉进水坑,一半在他的手中。
后来,夏侯瑜将枯枝收藏得很好,一年才拿出来看一次,他手中没有多少云狸的东西,唯独这枯枝是他看一次难过一次的东西。
他将盖子合上,交给吟雀,“皇兄不喜欢她,都不愿意让她进宗祠,可我是她的丈夫,总要为她立个碑。”
“这里面是我所拥有的,属于她的最后一点东西,你拿去,为她立个碑。”
吟雀接过木盒,心中凄然。
“她一定没有原谅我,不要在王府,就在梨园吧,她喜欢那里。”
书架后躲着的云狸,捂住自己的嘴,害怕自己哭出声。
爱过的人,不会轻易就这样忘记,除非死亡,那些回忆不会消失,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受到折磨,快乐是它给的,悲伤也是。
吟雀接过木盒,“年后,我会让人休憩梨园,她若是知道,定会欢喜。”
夏侯瑜摆摆手,不再说话。
“出来吧。”吟雀坐在圆桌边,手边是两杯茶。
云狸推门而入,桌上还有一枚绿色小镖。
“你要的是这个吧,坐吧。”
云狸坐在她身旁,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侯瑜真蠢,你在他身边这样久,他都不知道你谁,你来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
吟雀说话很轻,可每一句话都打在云狸的身上,云狸猛地抬头看她。
“他不知道,你耳后有一颗红痣。”
云狸摸向自己的耳后,那时候,她的确让吟雀看过自己的耳后,原是为了这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云狸问。
“谁?夏侯瑜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对不起你,难道就对得起我吗?为什么给了我的,要收回去,我不值得他爱吗?”吟雀看着眼前的木盒,只恨不能打翻它。
云狸看出了她的意图,一抬手,掀翻了那只木盒,慌乱间,吟雀想接,却被木盒打了手,没能阻止那些夏侯瑜珍视之物被人如此不在意的掀翻在地。
“为什么不敢?”云狸问,“你明明不喜欢,还要按照他说的去为另一个女人立冢,明明很希望她陪在你身边,为什么还要装作大度?不累吗?”
吟雀蹲下,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些,那些被小心珍藏很久的东西,枯枝很脆,经不住这样打翻,已经碎成了几段。
“我爱他,所以只要他喜欢的,我都回去做,只喜欢他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开心。可你打翻这些东西的时候,不会想到,你不要的这些东西,在别人那里也是珍宝吗?”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云狸,满眼的受伤,“难道,你从没有这样为一个过吗?”
有过的吧,云狸突然被她惊醒,“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的情缘早已在那大殿之上被一剑斩断了。”
她不知道这些年夏侯瑜有没有梦见过她,可是云狸却是日日夜夜的梦到那天大殿之事,就像是处刑,每每梦魇起来,都是无尽的痛苦,那些恨意曾经将她吞噬,如若不是顾裕桢的存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前半生在纸上写下了满纸荒唐,那些事都不忍细想。
“吟雀,你应该为你自己而活。”
吟雀捡好那些东西,不再与云狸讲话。
云狸拿走了绿色小镖,看着吟雀落寞的背影,就如同多年前凤和宫中,怀中抱着啼哭婴儿的自己,她知道,吟雀自己也明白,没有谁能在这样的旋涡中轻易抽身,夏侯瑜的那一剑既杀了她,也救了她。
她将绿色小镖交给兰芝,让她拿去给艳子,换取芝草。夏侯琅正走到厨房,偷偷看着云狸,“你被解禁了吗?还是说又是从房顶下来的?”
兰芝看向云狸,“姑娘会做金乳酥,小世子要吃吗?”
夏侯琅扒着门框,“什么是金乳酥?”
云狸笑了,招呼着兰芝开始做。
夏侯琅在厨房被呛得不行,也不愿意离开。
“这是新鲜的牛乳,今日厨房刚买的。”兰芝取出牛乳,将其煮沸。
云狸拿出醋往里点了一点,牛乳渐渐凝固,一旁的夏侯琅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很是惊奇。
凝固后,兰芝力气大,拿出白色纱布包裹住凝固物,将其压实,然后倒入猪油,将其裹上云狸调好的面糊,下去一炸,夏侯琅馋哭了。
“这回炸得正好。”云狸对着兰芝惊喜道,兰芝也笑,上一回云狸差一点把厨房烧了,拿着一笼炸糊了的去夏侯瑜面前炫,夏侯瑜为了哄她高兴全吃了。
夏侯琅等不及尝了一块,烫得直跳脚,云狸连忙蹲下为他吹吹。
“小…姑娘你也尝一块。”
云狸接过放入口中,牛乳香甚浓,只是……云狸一拍后脑勺,“忘了放糖了!”
随后又看看夏侯琅,“没关系,反正你也要少吃糖,太胖了。”
夏侯琅小脸皱在一起,“我才不胖!”
云狸笑眯眯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夏侯琅又吃了一块,边吃边道,“你就知道气本世子!”
“谁准你们在这里的!”
厨房的管事大喊着走进来,摆摆手掀开油烟。
云狸站起身,冷眼看着她。
管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胖女人,一进门看见夏侯琅就换了一副神态,“原是小世子,我说呢,小世子要吃什么直接给我老婆子说,我就吩咐厨房做就是了,怎么亲自来了。”
王府人多,夏侯琅并不认识这个管事,口中吃得嘟嘟囔的,看也不看她。
“兰芝,还不去劈柴?又偷懒了?!”
兰芝正要出门,被云狸拦住,“你是管事吧,这丫头给我吧,以后她不会来厨房做事了。”
“你……”管事没见过云狸,看她穿着不像个普通丫鬟,一时摸不准。
“给她吧。”夏侯琅抽出“嘴”来说。
那妇人犹豫了一会儿说。“这事儿,我得和管事的说一声,不然我也做不得主啊……”
云狸从怀中拿了点银子塞进妇人的手中,“我会和王爷说的。”
妇人拿了银子,又听她说王爷,便眉开眼笑了,“哎!姑娘怎么说便怎么做。”
又指挥着那头的兰芝,“你以后就跟着姑娘了,不要像在厨房做事一样,毛手毛脚的,知道吗?”
兰芝很高兴,站在云狸后面,又能跟着小姐,是自己的福气,也就顾不上这个一直欺负的自己的妇人了。
一盘金乳酥,夏侯琅吃得很高兴,又拿出手帕,藏了几块带回去。
“小世子,这金乳酥要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兰芝说。
“我会很快跑回去的,让母后赶紧吃。”说着便一溜烟跑走了。
兰芝转头看了看云狸,见她面上没有表情才放下心来,“这些年都是侧妃娘娘在照顾小世子,他会这样也不奇怪。”
云狸点点头,“我知道。”
“小姐放心吧,小世子心里还是有您的,尽管他都不知道您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可血脉相连,他骨子里是对您有好感的,若是假以时日……”
云狸拍拍她的肩膀,“我都明白,我没事的。”
都明白,可说不失落是假的。
“兰芝,你尽快去春风了换了芝草交给楚辞,”
兰芝得了云狸的吩咐,点点头转身便去办。
那边夏侯琅揣着金乳酥,跌跌撞撞的去到吟雀的院子,恰逢夏侯瑜也在。
“母后,吃糕!”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里面的金乳酥还是热的。
夏侯瑜看着金乳酥,“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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