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研究生情杀案(7)
“虽然林恬和她的同学愿意出庭作证,证明当晚9点46分到10点27分,她们通过电话,但这还不足以令合议庭相信邹卫勤当时不在案发现场。且因为林恬有作伪证的前科,二审再让她出庭作证,合议庭能不能相信她的证词,也是个问题。”
程儒言看着手中宁稚整理的辩护策略,说:“这个案子,其实一开始没那么复杂,坏就坏在邹卫勤自己承认十点的时候离开了二十分钟,林恬也跟着翻供。”
“是。所以要改变一审死刑的结果,就不能把希望放在证人证词上。必须发现新证据。”
程儒言手中的辩护策略翻过一页,抬眸看向宁稚:“需不需要我和你去一趟香州检察院?”
宁稚不置可否:“您能去,当然更好了。”
不说程儒言名气大,就说他身为从业超过十年的老律师,熟悉国内外各项司法程序,有他一起去检察院,肯定更方便。
程儒言落眸看回辩护策略:“你希望申请调查陈佳宇的医疗记录和处方单,得先说明这个调查的必要性,比方说他的病,跟章育成的死,存在联系。”
宁稚说:“305室为研究生办公室,邹卫勤在案发当晚曾去过305室,在章育成的马克杯上留下了指纹,检方认为从垃圾桶搜到的那张包过镇定药粉的纸张是邹卫勤丢的,是邹卫勤往章育成的水杯投入镇定药粉。”
程儒言扶了扶眼镜,犀利地看着宁稚:“是,逻辑上没问题。邹卫勤确实在当晚去过305室,章育成的杯子也确实有邹的指纹,而动机也很明确——邹卫勤不满章育成阻挠他与林恬的恋情,且在校园论坛造谣破坏他的名声。邹卫勤有动机、去过案发现场,且在凶器上留下了指纹。”
宁稚问:“如果305室的另一个人,也有同样的杀人动机呢?甚至,他比邹卫勤更容易接触到章育成的物品。”
“谁?”
“陈佳宇。”
程儒言挑眉:“他有什么动机杀章育成?”
“陈佳宇和章育成一个导师,他向邹卫勤吐槽过——导师偏爱章育成,把留校名额给了章育成。这是否是出于长期的嫉妒,所以才对章育成痛下杀手?”
“邹卫勤的杀人动机有证据支持,感情纠纷、论坛帖子。但陈佳宇的杀人动机,你有证据支持吗?”
“如果能证明迷晕章育成的镇定药物和论坛帖子,都是陈佳宇所为,那就能证明陈佳宇有意制造邹卫勤和章育成之间的矛盾,并且长期准备了药物对章育成进行投毒。”
程儒言不置可否,问:“如果检察院不同意调取陈佳宇的医疗记录,或者陈佳宇的医疗记录没有相同镇定药的处方,你要从其他什么渠道,去证明是陈佳宇谋杀了章育成?”
宁稚说:“我暂时还未想到,但总得先试试。”
程儒言起身,走到大班桌前,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他和香州检察院的检察官商量约见时间。
电话挂上,转身对宁稚说:“咱们傍晚就出发去香州,明天一早去香州检察院。你把身份信息发给小骆,小骆会订机票和酒店。”
“好。”宁稚照做,发完站起身,“那咱们到时候机场见。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程儒言说:“这个案子得赶紧找到突破口,许小屏杀夫案也得准备了。”
宁稚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离开君天所,回家简单收拾好去香州的行李,便又坐在书桌前研究案子。
期间,她给林恬打了个电话:“章育成当时跟陈佳宇是一个宿舍吗?”
“是。怎么了?”
“你有他们舍友的联系方式吗?”
林恬想了想,说:“我没有,但我应该问得到。”
“好。要到联系方式,尽快发我。”
她很快收到林恬发来的两个手机号和姓名,逐一打过去。
两位舍友一听跟章育成的案子有关,立刻答应见面。
宁稚把见面时间定在明天晚上。
傍晚的时候,她准备出发去机场,遇见刚下班回来的罗薇薇。
见她提着行李袋,又要出差,罗薇薇为她打抱不平:“昨天刚回来,怎么又要出差了啊?我看金诚好多律师都不出差,就是在所里研究案卷,你看你为了一个法援案,都出差几次了。”
宁稚在玄关换鞋:“我在美国读法律时,老师告诉我——警察站在中立的立场查案,而律师,应当从当事人无罪的角度出发,尽全力去寻找能证明当事人无罪的证据。”
罗薇薇听不懂,说:“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
宁稚笑:“和程律一起。没事的。”
“程儒言?”
“嗯。”
罗薇薇登时暧昧地笑起来:“这位程律师,好像还没对象吧?我觉得他也挺不错的……”
“打住!”宁稚穿好运动鞋,提上旅行袋,“我走了啊。”
“好。”罗薇薇朝她的背影喊道,“注意安全啊。”
……
飞机在香州机场降落时,天已经黑透。
宁稚跟在程儒言身后走出机场。
程儒言拦下一辆的士,打开后排车门,让宁稚先上。
的士车飞奔在香州大桥上,宁稚看着窗外,赞叹道:“第三次来香州了,才发现香州夜景这么漂亮呀!”
程儒言笑道:“香州有个千户吊脚楼商业街,晚上去那儿吃饭?”
宁稚侧过脸,点点头:“我都可以。”
程儒言看着她黑亮晶莹的双眼,突然说:“三年不见,你稳重了很多。”
宁稚弯唇:“年纪大了,自然而然就稳重了。”
程儒言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二十六岁的小丫头,喊自己年纪大了,那我呢?半截身子入土了?”
宁稚身子一僵,头稍稍往旁边躲了躲,讪笑道:“您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
程儒言朗声大笑,说:“我可是比萧让还大一岁,大你一轮了快。”
冷不丁提到萧让,宁稚收敛笑意。
见她不说话,程儒言问:“你和萧让,现在是什么关系?”
宁稚看向窗外:“没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你父母的案子不是解决了么?你还恨他?”
宁稚摇头:“没有恨他,只是也不想继续来往了。”
“那他对你呢?”
“不清楚。”
“有句话说——分手后的前恋人还能成为朋友,要么没爱过,要么还爱着。连朋友都做不成——爱过,不爱了。”
宁稚嘲讽地笑了下:“我这人比较极端。关系出现裂痕,我宁可不要,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程儒言眼底闪过隐蔽的情绪:“这样好过黏黏糊糊、藕断丝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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